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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淤泥是必經之路,腳印有新有舊,最新的就是姜正青留下,但卻還有不少其他人的舊腳印。

和雲左右查看。

卻見孫寶和龐臨松並未看到腳印,這腳印和淤泥都是異象內,由污邪幻化而出,外界是看不到的。

「二位師兄可以進入異象了。」

和雲對二人開口。

看到這里已經可以確定,姜正青是從異象內經過這里,並非現實,他們可以進入異象尋找。

二人同時點頭。

不久後,這二位親傳師兄,都吸納污邪,眼神迅速恢復‘正常’,看到了和雲,也看到了地上的腳印。

三人商量片刻。

最終決定繼續往前。

這一走就走了許久,一路都順利異常,直到他們隱隱看到一處光亮。

這光亮是從上方照下,幾人快步往前,沒幾步就看清細節。

這距離地面足有五十米的地下,居然塌下半幢尋常瓦房來,化作廢墟阻擋前路,瓦片碎裂,橫梁斜豎,此刻被月光照得泛著寒芒。

而頭頂是一個裂縫。

這裂縫猙獰寬大,有水流從縫隙流下,在月下化作一縷泛著銀光的瀑布,從上方瀝瀝淅淅流淌垂下。

三人對視。

和雲微微點頭。

孫寶從儲物袋取出一截繩索,用力向上一扔,掛在了裂縫邊緣的龐大岩石上,隨後輕輕一拉。

嘩啦啦。

一捧淤泥抖下。

但繩索卻紋絲不動穩穩當當。

和雲率先抓住繩索向上攀爬,盡量避開水流,以免大氅浸濕露出六臂。

不久他爬上縫隙。

眼前依然是千湖郡城。

好像是某大戶人家的後院,院子寂靜陰冷,沒有生機,連雜草都沒有一根,四周都是無人打理的閣樓,大門緊閉,沒有任何房間點燈。

粗粗一眼看下來。

倒是沒有看出什麼問題。

和雲凝神細看,那閣樓所有窗戶的窗紙都早已腐化,檐角的風鈴繡得漆黑,瓦片一排排掉落,與閣樓內的許多雜物,一起鋪散地磚上,被不知從何而來的水流沖刷著。

和雲低頭看向自己,來到這里之後,他的身體怪怪的,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奇怪感覺,這不是什麼好事。

隨後二位師兄也爬上院內,反應都與和雲相仿,總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卻又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腳下有些印記。

可能是姜正青留下。

三人跟著印記往前,來到一處半門虛掩的主閣前,這主閣有四層半,是院內最高的閣樓,沐浴在柔月寒光下,顯得陰氣森森。

三人商議片刻。

都覺得應該進去看看。

和雲披著潔白大氅,率先推門而入,卻見內里的地面上布滿灰塵,一行新鮮腳印直通樓梯。

三人沉默不語。

和雲領頭繼續往上,沿著腳印一口氣直接上到四層的閣樓外側走廊,往上還能再走半層,有個觀賞台。

但三人同時停步,在閣樓圍欄後,在房頂翹檐下,在月光照拂不到的陰暗中,齊齊看向遠處。

此處勢高。

他們隱匿在暗處。

一眼能看半個千湖郡城。

往日的郡城熙熙攘攘整夜繁鬧,幾處夜市南北縱橫燈火如河,幾處不正經的河流粉燈漫漫,街上人流如織,萬數百姓都夜不歸家在街上修煉。

但此刻。

整個千湖郡城完全不同。

郡城都籠罩在黑暗中,在月光下一片陰寒,河流倒映月光,橫豎交錯在城內流淌,銀芒縱橫極為顯眼。

除開河流外,所有街道樓宇,瓦房別院,具是一片漆黑匿于黑暗,恰好與往日截然相反。

偶爾有人家點著燈,但那燈卻是一種昏黃詭異的慘紅色,像是午夜,時明時暗的紅燈籠,飄忽閃爍著紅光。

「莫不成這是徐師伯誤入過的,其他時間的千湖郡城?徐師伯曾言,污邪濃度高的地方,會影響異象,會產生不同‘時間’。」

孫寶皺眉低聲道。

「未必,徐師伯說他誤入的那片異象,恐怖到他險些身死,此處卻看不出有什麼凶險。」

龐臨松搖頭否認。

三人分開遠眺四周。

和雲走向閣樓西側,這閣樓距離城西牆很近,位于千湖郡城西北,在此能直接看到牆壁。

「徐師伯不是說過,城西門有污邪稀薄之處?可是這里?」

和雲開口詢問。

「不是,那處稀薄位于半空,面積極小,可能是仙宗其他師伯制造,且融于異象,與此情況完全不同。」

龐臨松再次搖頭,接著又道︰

「此前我曾來過這千湖郡城北側,以一條河流為界,被城內左右衛控制,禁制任何人入內,那邊的環境倒是與此刻類似,空無一人寂靜幽深。」

「若是照你此言,我們眼前的千湖郡城,應該有一半是熱鬧繁盛的,為何此刻全城都是死寂?」

和雲再問。

「不清楚,但若是城內無人,我們或許可以嘗試出城……」

龐臨松忽然表情猶豫。

「阿貴,你為什麼要出城?馬上過年了,你為什麼要出城?」

孫寶出聲詢問,聲音帶著笑意,還伴隨著一陣吸鼻涕的動靜。

「是啊,我不出城。」

龐臨松也開口道。

和雲忽然轉頭看去。

卻發現他們的衣物居然再次變化,化作了尋常百姓的殘破冬裝!

和雲也是如此。

他身上的衣物也有變化,但卻並非百姓冬裝,而是一身干脆利落的黑色勁裝,腰間帶著兩把寬刀……

衣服是四條袖子,兩條練氣七層的道肢居然不知何時沒了。

又是這樣。

和雲心中一沉。

隨後立刻翻身跳上觀景閣樓,低頭仔細盯著二位同門,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忽然中招,完全變了個人。

但這一眼又讓人膽寒。

和雲看到二人身上居然飄忽著許多魂體!這些魂體有些虛幻,有些卻凝實宛如實體!

孫寶腰間插著半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腰部與孫寶拼接在一起,上肢卻自由自在,此刻伸個懶腰,開始擺弄自己的長發。

他肩膀上還鑽出個孩童頭顱,就立在孫寶腦袋旁邊,正在嬉笑。

他胸月復還露出半張人臉,正在說話,它說一句,孫寶就說一句。

而龐臨松則更加駭人。

他臉上浮現著一張臉,與原本的臉重疊在一起,這臉正在微笑,眼珠滴溜溜一轉,居然像是面具一般,漂浮到龐臨松頭頂。

它眼楮朝下嘴朝上,嘴巴說話的同時,還死死盯著和雲。

另外龐臨松背後,插著一個人影,其打扮服飾異常眼熟。

和雲細細回憶,卻發現它與和雲曾經在羊頭山見過的無頭邪祟……

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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