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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人做事一人當

後門這深巷依然幽深無人,冷冷清清的窄巷盡頭是一片漆黑,但外面卻在雨夜中火光四起,全縣都在動亂中變得喧鬧嘈雜。

和雲在門口拿起弓箭竹筒背上,抱著江林梓朝東而去,江父和其他家僕拿著火把跟在和雲身旁。

江林梓手臂用力抱得很緊,她呼吸急促心跳劇烈,渾身都緊張到微微顫抖,已經是害怕得不行。

從睡醒到現在只是片刻,她卻經歷了數次大起大落。

先是門外有人闖入,又是夫君突然回來說要私奔,現在邪祟也跟著夫君來了,夫君抱著她,卻不是去其他地方,而是要在雨夜離家逃跑。

起初還不覺得有什麼,只覺得像是做夢一樣,一切都奇奇怪怪的。

但剛剛出門,隔著衣服感受雨水落下的觸感,聞著空氣中潮濕陰冷的陌生味道,她就有些發抖干嘔。

好在夫君也抱她很緊。

把腦袋埋進大衣里,再閉上眼楮,就覺得溫暖又味道好聞,不想其他事情的話,也就不那麼緊張了。

和雲卻顧不上她。

他加快步伐帶著江家人快走,不久就走出深巷,和平澤縣的其他百姓匯聚在一起,一起朝官道而去。

到處都是火把。

半條街都是明晃晃一片。

縣里的族老和縣丞挨家挨戶高喊叫人,讓他們快些出門,除了火把外的任何東西都不要帶。

他們都很清楚。

如果千湖郡城的難民所言非虛,那此刻他們平澤縣唯一能做的,就是比後面的難民走得快些。

在邪祟攻擊隊伍末尾的難民的時間里,他們要盡量走得遠些,只有這樣才能活下去。

舉著火把固然顯眼,但卻能看清腳下的路,能保持速度領先,況且對邪祟來說,有沒有火把都一樣。

于是平澤縣百姓都倉促出門,中年人背著孩子,拉著老人和妻子,拖家帶口快步走出,冒著大雨匯聚在街道上。

與和雲相同姿勢的人不少,但其他人抱的都是兒女,和雲抱的卻是小妻子,這也的確是較為罕見。

和雲環視左右心中感嘆。

此刻街上的家家戶戶,有些剛剛穿上衣服拉著孩子出門,有些卻已經護送妻女跑到了縣口。

還有些剛剛醒來,夫妻二人打開房門揉眼一看,看著外面這動靜,直接就是個寒意透心。

眾生百態。

也不知道能活下多少。

此刻誰也顧不得其他人,和雲必須要先保證江林梓領先。

「閃開!閃開!」

一陣馬蹄聲伴隨著男人的吼叫在他們身後響起,和雲一行人側身看去,卻見是一輛精致馬車不管不顧在街上橫沖直撞。

一個年輕人穿著褻衣,拉著韁繩不斷對其他人嘶吼,車廂內有同樣穿著褻衣的年輕女性。

馬車跑得飛快,險些把路上的孩童撞倒,但這年輕人卻眼神凶狠丑態畢露,根本不顧那些事情。

「和雲,你看……」

江父一直在和雲身側,看到這一幕,沒忍住對和雲開口,語氣里隱含著幾分不太明顯的責怪。

他認識那年輕人,那是縣里高員外的紈褲兒子,車廂里的女人,是他從千湖郡城的勾欄里娶來,當年差點把姓高的氣死。

馬車他們江家也有。

如果這些人能這樣做得,他們江家也一樣能做得,雖然的確不對,但為了活命也顧不上其他,他江大河雖然是開染坊的,卻也有幾分狠意。

早知道就不應該听和雲的,不過若是能這樣在街上駕車飛馳,那現在回去取馬車也是來得及的。

和雲看著馬車橫沖直撞從後方前來,臉上沒有表情,但忽然,他轉頭看向身前不遠處。

一個小女孩站在街道中央,因為害怕,站在原地顫抖著走不動,而她的父親卻來不及拉她。

因為父親懷里抱著一個孩童,手里還牽著一個小男孩,只能看著馬車沖來,表情絕望地吼叫︰

「啊!囡囡快躲開!」

「我們回去取車……」

江父也心頭一顫,預料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殘忍景象,本來要說的後半句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這種不是人的事情。

他也的確是做不出來。

而這時。

江父卻看到。

他身旁的和雲有了動作。

和雲左手抱著她女兒,右手卻伸向左腰,緩緩把他那閃爍著幽光的四尺長刀給拔了出來,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他還沒反應過來。

馬車就已經到了近前。

而和雲居然在眾人的目光中,直接側身往前走了半步,在馬車經過時,一刀沖著馬匹和車廂的連接處砍下。

 嚓!

刀身極其精準地落下,劈砍在那兩根大約有手臂粗的連接木架上,然後非常順暢將其一刀砍折。

車廂與馬匹月兌落。

馬匹失去束縛後,立刻調整位置,險之又險地從女孩側身跑過。

而車廂卻前傾倒在地上,劃出刺耳噪音,在地上挪移幾米後,木架卡在青石縫隙間停下。

姓高的紈褲子弟摔出三米遠,面部朝地,整個人爬在地上。

本就虛弱的身體摔了個七葷八素,渾身劇痛,可能還有些地方已經骨折。

驚呼聲四起。

江父極其震驚。

胡老漢瞠目結舌。

這是人能做出的事情?

剎那間的出手,刀身的精準落位,那非同一般的力氣……恐怕他這女婿,此刻已經不是凡人!

他看向和雲。

卻見和雲正豎起刀身查看,似乎在關心自己的刀有沒有損壞,而江林梓則埋著腦袋閉著眼楮,恐怕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誰!是哪條狗動老子馬車!」

高姓紈褲氣急回頭,滿臉鮮血和怨毒地看向和雲。

和雲皺眉,心中有些悵然,這邪祟還沒砍幾個,他這刀就要砍人見血了?真是太過諷刺。

「他祖父就是高族老,年輕時曾是仙門弟子,有凝氣三層修為,和雲你要慎重行事。」

江父立刻附身在和雲身邊低語,沒有干涉其他,只是把事情告知,剩下的讓和雲自己決定。

高姓紈褲見二人低語,更是氣焰囂張地開始叫囂,和雲沒听他亂吠,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還有沒有修為更高的?」

和雲平靜開口詢問。

那位高族老和雲知道,重生前此人最終被邪祟所殺。

這是幸存者親眼見得。

這紈褲今日如此行徑,已經活不成了,和雲這一刀肯定要給,唯一問題就是他們高家還有什麼修士。

和雲要考慮江家和江林梓的安全,他要為天地之戰做準備,不可能一直待在江家,所以隱患一定要處理,這也是個讓人心煩的麻煩事。

「不太清楚,沒听說過。」

江父語氣非常平靜,看那紈褲不知死活地惱人亂叫,再看和雲這淡然神情和問題,心中已經大概知道。

這紈褲在今晚,可能是非得被他女婿一刀給砍死才能舒坦。

想到這里。

江父心情復雜。

一邊是舒暢又安心。

一邊卻有些怪怪的。

今晚剛見到和雲時,他還心說這和雲挺會穿戴,熊皮長刀加身,整得凶神惡煞,像是要殺人似得。

但現在卻發現。

他這女婿是真的要殺人!

而且他絕對能殺得下去,眼都未必會眨一下。

這變化也太大了,真不知道和雲這半年是去干了什麼。

「啊!你要干什麼!」

「不要過來!你這野狗!」

紈褲的驚呼聲傳來。

和雲與江父抬頭看去。

卻見那小女孩的父親,把懷中孩童遞給妻子,把小女孩拉回妻子身邊,將家人都安頓好後。

他居然從腰間拔出一把逃難護身用的尖刀,跑到那紈褲身前,連一句話都不說,渾身顫抖地舉刀直接砍下。

一刀。

「你知不知道我是……」

兩刀。

「啊!你……」

三刀。

「你這野……」

四刀。

紈褲就這樣被捅死。

「走吧。」

和雲無言,抱著江林梓,擋著她的視線,繼續向東而去。

冤有頭債有主,高姓紈褲如此行徑必然要死,這位父親親自動手,也省的他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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