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二。
帶你飛網絡直播經紀公司，朱皮特的辦公室內。
作為董事的朱皮特，正一臉陰沉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孫空文已經離開了，因為敗給了張偉，他和帶你飛網絡的合作關系也中止了。
孫空文是猛虎堂的人，朱皮特自然不敢多問，任由對方離去。
可案子輸了，著實讓朱皮特心中不爽。
「朱董，有人給我們發了律師函！」
門口，傳來一個女人慌慌張張的聲音。
「律師函！」
听到這三個字，朱皮特眉頭緊皺，但還是讓女人拿著律師函進來了。
他拿起律師函，打開之後就看到了矚目。
金城律所刑事部王牌張偉。
這一行字，也表面了律師函是誰發的。
「⺪，張偉！」
見到張偉的名字，朱皮特都要氣炸了。
就是因為這小子，自己的500萬違約金沒了，而且還在行業內抬不起頭來。
現在誰都知道自己麾下的女主播波波，在人紅之後離開了，並且對方走得一身輕松，一分錢沒有賠。
這種事情一旦開了頭，那苗頭可就不對了。
鬼知道他們公司麾下的其他女主播，會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而且這一次的案子，爆出來了太多事，幾乎都成了行業丑聞。
現在又是互聯網時代了，直播圈又是新興行業，消息鋪天蓋地。
可能三天後，整個東方都的直播圈子，或者娛樂八卦新聞上，就都是他們帶你飛網絡的黑料了。
這讓他們怎麼繼續忽悠新人簽合同，怎麼繼續剝削新人賺錢？
都怪那個張偉，這是要斷了自己的財路！
可他思考沒反思，自己的財路到底來得正不正。
朱皮特拿著手中的律師函，強忍著心中憤怒，開始看了起來。
看到一半，朱皮特忍不住了。
律師函中，張偉不僅要朱皮特全額賠償當事人波波的合法收入，還需要另外再賠償500萬的精神損失費和附加費用。
500萬的賠償金！
這個數字，簡直就是在打他朱皮特的臉。
「你丫的做夢去吧，老子要是賠你1分錢，老子就……」
朱皮特剛想要放狠話，但眼神卻不自然的瞟到了律師函的後面一部分。
「朱董，我知道你肯定還在氣頭上，但我勸你冷靜，也請你思考一下這個和解條件。」
「曾經我張偉也給過一些人機會，可他們卻沒有珍惜，最後他們得到了什麼，他們又失去了什麼？」
「程麗莎，許志峰，錢茉莉，袁棟，袁……」一個個名字，出現在了律師函的後半段。
朱皮特看到這些名字，眼皮就不自覺的跳動了起來。
是啊！
他剛才還在氣頭上，忘記了一件事情。
這張偉可是東方都大名鼎鼎的「殺人律師」，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經超過了五指之數。
天知道自己不賠錢，自己的名字是不是也會出現在這份「名單」中。
別到時候，程麗莎、錢茉莉之後，又多出了一個朱皮特的名字啊。
將手中的律師函捏成紙團，朱皮特卻猶豫了，沒有了剛才的憤怒，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恐。
這條件，如果不答應，我會不會有性命之憂啊？
「狗日的張偉，我mb的，你敢威脅我，我……我今天就算忍你一次，但這不代表我怕了你！」
看起來，他是準備妥協了。
雖然張偉並沒有親自來到帶你飛網絡，但一封律師函，就已經解決了所有問題。
張偉此刻在哪里？
他現在在虎魚平台的母公司。
在一間氣派的會議室內，張偉見到了虎魚平台母公司的一種高層。
「王副總呢？」
張偉指著會議桌上的一個空位，好奇的問道。
這個位置，應該是王副總裁的。
「小王自知自己的工作存在重大失誤，並且清楚知道自己無法繼續勝任，已經于昨晚提交了辭呈！」
說話的，是虎魚母公司的老董，一個坐在正首處的中年男人。
此人姓陳，光是坐在那里，就給人一種沉穩感。
這位陳董掌管著虎魚憑條等諸多直播產業，算是直播業的行內大佬。
說實話，如果今天來得不是張偉，而是其他任何一個小律師，他陳某人都不會和對方見面的。
但張偉不同，這一位的名聲，在最近可是風聲鵲起。
他到要看看，這位贏了帶你飛網絡，還讓虎魚平台名聲大損的律師，要做什麼。
「陳董，既然王副總不在，那我就直接找你了。」
張偉說著，從公文包中幾份文件，直接發給了包括陳董在內的集團高層手中，人手一份。
「放肆，你居然要我們公開道歉，還要我們做出保證，今後不再出現類似行為，你簡直就是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一個高層看到手中的文件要求，當即就一拍桌，怒了！
其他人也都露出憤憤不平的神色，就連陳董都有些眉頭不悅。
「陳董，你們不會以為，你們虎魚可以在這個官司中全身而退吧？」
「你們不會以為，開除了一個王副總，就可以擦干走人，什麼都不用付出，就能平息風波？」
「我清楚王副總只不過是替罪羊，真正的罪惡是你們直播圈的潛規則，就算王副總下了台，今後說不定也會出現一個李副總，陳副總，他們一樣能做出和王副總類似的惡行！」
「正因為如此，我才需要你們約束手下，做出保證，謹防以後重蹈覆轍啊！」
張偉的一番勸告，自然不可能讓集團高層妥協。
事實上，他們都坐到這個位置上了，哪還會听別人略帶威脅的規勸，尤其是規勸者還是一個年輕人。
大公司以及身居高位者的特色，那就是傲慢！
這可能不是他們一開始的性格。
但身居高位之後，身邊都是舌忝他們的人，他們自然而然就會養成這種性格。
現在被一個年輕人指著鼻子威脅，他們能妥協才怪。
「怎麼，陳董，你們不服氣？」
「張律師，我自認為我們沒有做錯什麼吧？」
陳董呵呵一笑，語氣敷衍道︰「虎魚平台的運營，我之前都交給了小王來執行，我承認他在工作上有很多做得不對的地方，但這又如何？」
「他現在辭職了，我們稍後也會召開發布會，承認小王工作上的失誤，我們也會讓新上任的負責人約束自身，以免犯和小王一樣的錯誤！」
「承認失誤，以免犯錯？」
听到這敷衍至極的借口，張偉都忍不住笑了。
這保證那是一點力度都沒有，這就是在告訴你，我雖然知道內部有問題，但我已經做出承諾了，並且做出了保證，你們還想怎麼樣嘛？
但如果下次，還有類似的錯誤，大不了那個做出保證的人繼續辭職咯。
反正我們下次還敢！
張偉看著陳董，又看了一圈董事會的其余高層，內心冷笑。
對付資本家，如果你不能一刀斬在他們的要害上，他們是不會妥協的。
「陳董，你當真打算如此？」
「張律師，我能出來見你，已經算是很給你面子了，可你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還想要我們公司妥協，簡直是痴人說夢！」
陳董起身，朝身旁的女秘書揮了揮手，「送張律師離開吧，我們等會還要忙著發布會的事情呢！」
言罷，他就要離開。
「張律師，請！」
女秘書雖然嘴上是客氣的請，但臉上卻沒有一絲尊敬，只有高冷與傲慢，就和她的老板一樣。
張偉卻冷笑一聲，看向那個離去的人。
「陳董，你確定你們公司沒有更大的失誤了嗎？」
此言一出，後者的腳步微微一頓。
「張律師，難道你想用小王的錯誤，來裹挾我們集團？」
「王副總一個人的錯，自然無法讓你們傷筋動骨，但如果是更大的問題呢？」
陳董眉頭微微一皺，「什麼更大的問題？」
張偉卻湊到了他身邊，語氣幽幽︰「比如說，偷稅漏稅！」
此言一出，整個會議室的氣氛都變了。
「你說什麼，我們公司不可能出現這種問題！」
「是嗎？」
張偉無視了這個高層的否決，而是冷笑一聲，從公文包中取出了又一份文件。
「說實話，虎魚平台的問題很多，其中最大的問題，自然是刷榜和誘導性消費，而其中又衍生出了一個大問題！」
「那就是刷榜競價時，你們集團為了刺激用戶消費爭榜，會虛構一個競爭用戶，讓他用大額刷榜來刺激對手消費，也就是俗稱的爭榜爭頭名。」
「就比如虎魚平台排名第一的游戲主播，他在虎魚的一次嘉年華活動中，刷榜的金額足足有2億，其中貢獻榜排名第一的是一位土豪，他單人就貢獻了超過1億的禮物額度。」
「可根據他事後發的動態來看，他本來只打算消費一千萬或者兩千萬，將粉絲貢獻刷到第一就行了，因為按照他的經驗來看，一兩千萬足夠拿到粉絲榜第一。」
「可是在那個晚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新用戶，一出手就是大手筆，直接刷了三千萬的額度，大有和這位土豪哥競爭打榜的架勢，最後二人刷得金額是節節攀高，這才有了2億禮物額度的新紀錄。」
「陳董，我問你們，這個榜二大哥是誰，你們知道嗎？」
陳董的眼神變得有些閃爍起來，還有幾個高層好似知道內幕，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怎麼，回答不出來了，陳董？」
張偉冷笑一聲，追問道︰「這位第二土豪的身份，我們暫且不提，但你們公司卻出現了一個工作失誤。」
「那位主播雖然獲得了2億的禮物打賞，但按照稅率計算，他需要繳納個人所得稅也是應該按照2億額度來交，可你們是按照什麼額度來交的，應該不是2億吧？」
此言一出，一個高層面色劇變。
因為他就是負責繳稅的高層，稅務部分就是他負責的。
「貴公司實際繳納的稅費，是按照1.113億的額度繳納的，換言之你們偷了9000萬額度的個稅，按照11.2%計算，你們偷了整整1008萬的稅哦！」
這下子，就連陳董都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
「怎麼會……」
「怎麼不會？」
張偉冷笑，「誰讓你們自己刷假數據的，但你們又不會承認數據作假，否則平台所有的用戶，都會認清你們，而且市場監管也會派人來調查你們數據作假的嫌疑。」
「但你們繳納稅費，按照的都是後台顯示的真實數據，可你們卻忘記了一件事，你們能看到的後台數據，和我看到的前台數據是不一樣的。」
「陳董，一個主播在一次活動中，就讓你們偷稅偷稅了超過1000萬，嘉年華活動的頭部主播得有10位吧，那就是乘以10，也就是你們在一次活動中，就偷稅漏稅超過1億。這還不算那些中層，甚至是一些小有名氣的主播，畢竟你們虎魚平台是行業第一，主播的數量以你們最多。」
「可那些是假數據，我們為什麼要為假數據交稅！」
「那行啊，你們可以發布聲明，說出這個假數據的事實，你們敢嗎？」
張偉雙手交叉，橫在胸前，擺出一副「我料定你們不敢」的架勢。
那個高層不敢言語了，因為他們確實不敢承認。
承認了這件事，對他們公司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陳董，還是說回原來的問題，我給你們一個選擇，那就是對我當事人道歉，對整個平台內所有被你們剝削的主播們道歉，而且還要是誠摯道歉，我要看到你們的誠意。」
「如果我們不道歉的話，你……」
「如果你們不道歉，那這份偷稅漏稅的記錄，等會就回出現在金融調查科和稅務署的辦公室內，你們公司和虎魚平台，將受3-6個月的全面稅務調查。」
「不僅如此，你們中斷6個月的業務，並且被稅務調查的事情，也會登上東方都娛樂版塊的頭條，甚至熱搜將會持續進入前十，直到關于你們的調查結束。」
「請你們自己估算一下這事的得失，等你們的調查結束，就算稅務給你們機會，讓你們補繳了所有稅款，你們公司還能繼續當直播圈的領頭羊嗎？」
張偉的這番話，那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吐出兩個字。
威脅！
我張某人來找你們，那有備而來。
你們不怕我張偉，難道不怕稅務，不怕金融調查科？
你們要是說你們不怕，那行，我這就請他們過來，讓他們和你們當著面「友好」的談談。
「陳董，我的時間有限，我給你們5分鐘時間思考一下，如何？」
張偉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面露笑容。
「張律師，你……」
「陳董，選擇權在你手中，要麼道歉認錯，要麼公司完蛋，你自己選吧！」
陳董此刻能選擇嗎，他敢選不道歉嗎，不敢啊。
他表示，你可真是個小王八蛋！
「好，張律師，不就是道歉嗎，我答應了！」
「很好，陳董，等會可以讓你的秘書準備道歉稿了，不過我稍微提一個要求！」
張偉看著一臉高冷的女秘書，冷笑道︰「道歉稿必須要準備一萬字，而且要聲情並茂，要表現出誠意，最好還能引發听眾的共鳴，讓同行業者深思，讓所有人都引以為戒，這些就是我對于演講稿的要求！」
這話一說出口，女秘書的臉色終于變了，變得有些愕然。
這尼瑪，不就是道歉嗎，哪來這麼多要求，而且還要一萬字。
你這不是難為我？
「張律師，你這就過分了吧？」
「陳董，那你們欺騙用戶，欺騙消費者，還偷稅漏稅，做虛假數據，這就不過分了？」
張偉的一句調侃，一句反問，是讓陳董直接說不出話來。
「陳董，你們好自為之，我先走了！」
張偉也沒打算多逗留，直接揚長而去，氣焰囂張無比。
而整個董事會，在張偉離開後，全都低下了頭。
尤其是那個女秘書，一臉的苦澀，仿佛想到了接下來，自己肩膀上的繁忙工作。
她絲毫不知道，如果剛才對張偉不是那種狐假虎威的態度，她可能不用這麼遭罪。
這1萬字的檢討，是張偉臨時起意後，選擇對她的懲罰。
……
當天下午。
東方都，某步行街。
「張律師，真是太謝謝你了！」
波波一臉的激動，目光敬佩的看著張偉，「你不僅幫我打贏了官司，還幫我拿到了500萬的賠償金，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謝你了。」
「不用謝我，謝謝蘿卜就行了！」
張偉抬手一拍身邊的羅小布，將其推了出去。
「謝謝你，羅密歐大哥，你是個好人！」
「啊？」
羅小布本想著高興呢，結果發言波波的話語中，好像有些不對勁。
自己怎麼就是個好人了？
「波波，其實我吧，幫你是因為……」
「羅大哥，你不用說了，我心里一定會記著你的，我會把你和張律師，當作我這輩子的救命恩人！」
波波說著，朝不遠處招了招手，「對了，以後我可能就不直播了，但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麻煩我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
嘟——
就見不遠處，一輛價值千萬的豪車停在了波波身後。
豪車的車門打開，露出了里面駕駛座上，一個穿著一身名牌，大月復便便的男人。
「那麼，張律師，羅大哥，我先走了。」
波波就在羅小布深情注視下，上了這輛豪車的副駕駛座上。
最後關車門的瞬間，張偉和羅小布都看到了這樣一幕，男人嘴角掛笑，一只手已經模到了波波的大腿上。
車門關閉，隨後豪車發動，消失在了步行街的拐角處。
嚓嚓……
張偉的耳邊，隱約听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羅小布注視著波波離去的方向，身形久久未動。
「我那顆無比純真的少男之心啊……它今天碎了，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