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濤，本桉的控方污點證人。
但誰都知道，他其實是CSB的線人。
並且從上一次聚會的情況來看，對方可能很早就投靠了章狼。
現在，輪到他上庭了！
走上證人席的柳小濤，神色十分平靜。
看起來，章狼應該對他進行模擬過，這幾天估計沒少被提問。
「你好，證人。」
秦陽來到證人席前，與之打招呼。
「你好，公訴人。」柳小濤回答的也還算平靜。
不過他說完之後，掃了辯方席一眼，看向趙瀟瀟三人的目光，隱約帶有一絲隱晦的譏諷。
這眼神彷佛再說，看到沒有，我現在可是控方的人！
「你的名字叫做柳小濤，但我知道你還有另一層身份，能夠請你告訴大家？」
「好的，公訴人。」
柳小濤沒有隱瞞，全盤拖出︰「我叫柳小濤，但我在駭客界有一個代號叫做Venom，他們都稱呼我為毒液！」
「他們？」秦陽很快捕捉到了重點。
「是的，駭客界的其他人都這麼稱呼我，其中就包括辯方席上的三位！」
「那他們也有這樣類似的稱號嗎？」
「有的！」
柳小濤直接指認，「那個胖子叫PigMan，昵稱豬豬俠；戴眼鏡的叫Keyboard，昵稱鍵盤；坐在律師身邊的女生叫TheGhost，昵稱是幽靈！」
「哦，原來他們還有這樣的綽號。」
秦陽露出恍然之色，走到辯方席前，指著趙瀟瀟三人。
「幽靈，鍵盤和豬豬俠？」
三人自然是沒有回應。
「看起來，這些外號代稱，並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
秦陽搖了搖頭，澹然道︰「畢竟我當年也注冊過某些聊天工具，也給自己隨便起了一些不算正經的名字。」
這一點，陪審團和听證席都是認同的。
代號這東西，他們和別人用即時聊天工具發消息時，昵稱也都是隨便起的。
「我相信這幾個小朋友，應該也都是隨便起的外號吧，這里頭想來沒有其他意思吧？」
秦陽這麼滴咕了一句，但坐在辯方席上的張偉都有些無語了。
你丫的有啥事趕緊說，何必要如此拐彎抹角呢？
「不過，這幾個代號，在國外一些報道中倒是經常出現！」果不其然，秦陽話鋒一轉。
他朝控方席上的某人打了個手勢。
譚瑩瑩內心長嘆一口氣，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她熟門熟路的打開面前的筆記本，連接法庭投影儀，然後點開了桌面上的一個文件夾。
證人席背後的投影屏幕上，出現了很多的媒體報道截圖。
「各位請看，這里有國外的許多篇報道，其中出現PigMaheGhos關鍵詞的頻率都非常高？」
一篇篇報道之中，趙瀟瀟三人代表的外號，被標紅圈了出來。
「報道的內容，我也可以大致給大家講述一下，是國外知名媒體爆料，一些大型金融機構，科技企業的數據庫被黑客們攻破了，而這些黑客們有的悄然退走，有的卻留下了自己的代號。」
「其中就有法庭上這幾位的代號，他們的名字高頻率的出現在這些報道中，是媒體們認定的網絡危險人物。」
說到此，秦陽卻搖頭道︰「可惜的是，網絡的匿名信，為他們隱藏真實身份提供了便利。」
「根據這些報道記載，光是在國外從事的黑客活動，他們幾人就直接或者間接導致了數百億財產的損失。」
「而且後續因為數據庫被攻破，核心機密被泄露，這些企業都因為失去競爭力而瀕臨破產，為此帶來的社會問題更是嚴峻，那可是成千上萬個失去了支撐的家庭啊，」
听證席上，不少人流露出好奇。
他們想不明白，法庭上這麼四個年輕人，居然能整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陪審席上，也有不少人面露不忍。
本以為是幾個年輕人的小打小鬧，居然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這些年輕人，是不是太任性了一點？
「反對，不實指控，傳聞證據！」
察覺到陪審團產生了「不好」的想法，張偉當即起身打斷。
「反對有效！」老李也點了點頭。
張偉的打斷，在秦陽的預料之中，他澹然一笑︰「辯方律師覺得我的說法沒有事實依據嗎？」
「我認為外國媒體的報道，有很多帶有強烈的甩鍋意味，可能是這些企業自己的網絡防控措施沒有做到位，然後出現了數據丟失等問題，將鍋甩給了咱們龍國的一些黑客！」
雖然沒有到張偉發言的時候，但對方既然都這麼問了，他也正好順水推舟辯解一句。
效果還挺不錯的，听到他的解釋，陪審團不少人都點了點頭。
這個解釋是有幾分道理的，反正不是自己家的媒體，真實度存疑。
同樣也有可能是人家自己出了問題，但不好意思說出來，就甩鍋給咱們。
媒體嘛，尤其是國外媒體，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誰知道哦呢。
秦陽見張偉的提問改變了陪審團一開始的想法，暗道一聲「好小子。」
不過他並沒有絲毫介懷，而是走到了證人席前，繼續提問︰「柳小濤，請你告訴大家，我剛才報道的這些黑客攻擊行動，你是否參與其中？」
「是的，我參與了其中！」
「那麼辯方席上的那三位呢？」
「他們也參與了！」
「你確定嗎？」
「我確定，因為我留存了當時聊天室的聊天記錄截圖。」
秦陽朝譚瑩瑩又打了一個手勢，後者再次點開一份證據。
投影屏幕上，出現了一長串黑色背景，白色字體的聊天記錄，內容很多，但重點內容，秦陽幫所有人都標注了出來。
他在幾個重要的代號上，全都標紅圈了出來，其中就包括趙瀟瀟三人的名字，並且這一長串聊天記錄中，趙瀟瀟三人被標紅的次數有些多。
「大家請看，這是一份聊天記錄，也就是證人柳小濤所說的黑客聊天室，其中很多聊天內容中，提到了國外那幾次黑客襲擊的事情，時間點都完全能對得上！」
「這份聊天記錄中，被告三人的代號出現的次數之多，可以說這些行動的主謀，基本都是以他們幾人為主，正是他們帶頭發起了黑客襲擊行動！」
秦陽指著辯方席上，緊接著說道︰「正是他們的一時任性，或者說蓄謀已久，導致了無數人失去工作，無數家庭失去經濟來源，甚至無數的孩子失去了原本可以享受到的美好童年。」
「我知道可能有人會問，這些攻擊與今天的桉件有什麼聯系，畢竟這都是國外的報道，襲擊的也都是國外的企業。」
「但不知道，各位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財富和權力有時候會讓人迷失。」
秦陽豎起一根手指強調︰「自制力！」
「大家可以看一下辯方席上，坐著的是什麼人，是年輕人！」
「本桉被告趙瀟瀟，朱二旦和劉大順，他們年齡最大的也沒有超過30歲，可以說是非常朝氣的年輕人，代表著初入職場的新人。」
「可就是這樣的年輕人，一旦手中掌握著可以影響無數人生死的力量時，你們覺得他們會老老實實，恪守本分，還是會突然來一番興致，整出一點事情來？」
此言一出，陪審團不少人面面相覷。
年輕人，手中掌握著這樣的技術，是不是太過于危險了？
其中不少重視安全感的人，也就是秦陽一開始篩選出來的幾個陪審員，看向辯方席的眼神帶有強烈的敵視。
趙瀟瀟三人掌握著頂尖的黑客技術，這要是隨隨便便黑了自己，那自己豈不是所有秘密都暴露了？
他們都是個人，可沒有人家大公司的防火牆和網絡防護技術。
大公司都抵擋不住，他們個人顯然更加難以抵擋。
危機感來襲，他們對趙瀟瀟三人的敵意，呈幾何速度倍增。
「我相信大家都能夠想到吧，當你個人的秘密不再安全，當你在網絡上的所有秘密都暴露出來時，將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就算沒有這樣的情況，但如果被告三人一時心血來潮，突然打算黑了你們公司的數據，讓你們公司破產呢，你們會怎麼辦？」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這也是一種可能。
並且趙瀟瀟三人有能力做到這種事。
敵視！
從四面八方投過來的敵視更加多了。
「反對，扇動性發言！」
張偉自然不能放任秦陽這麼做，當即起身打斷。
「反對有效，請陪審團無視控方最後的發言，後續在判決商議中，也不能將這些發言當做裁定依據……」
老李自然是警告了一句，不過效果有多少，那就只有陪審團心里頭清楚了。
而對于張偉的打斷，秦陽卻早有準備。
「張律師，你認為我說的都是危言聳听嗎？」
他走到證人席前，問道︰「證人柳小濤，請你告訴大家，被告三人是否可以做到這種事？」
「可以！」
柳小濤自然是點頭，「如果他們想，只需要五分鐘時間，他們就可以知道你們的一切信息，包括社保賬號，身份ID，甚至是瀏覽器搜索記錄，網絡購物訂單記錄，轉賬消費記錄等等！」
「那他們有這樣做過嗎？」秦陽緊接著問道。
「當然！」
柳小濤看向三人中的朱二旦，抬手指證︰「他就經常這麼做！」
朱二旦慌了，自己確實經常「幫助他人」，而且這些柳小濤都知道。
「哦，可否詳細說說，被告朱二旦經常做過什麼事嗎？」
「被告最喜歡做的，就是盜取一些網紅明星的信息，然後販賣給那些粉絲，並且以此來收取報酬。」
柳小濤回憶著說道︰「他有時候也會挖黑料賣給狗仔隊，賣給各大媒體，所以在網紅和娛樂圈，他豬豬俠的名號很差，幾乎有很多人都對他的行為咬牙切齒！」
「被告這麼做，顯然是沒有經過對方同意吧？」
秦陽調侃一句，分析道︰「他還繞過了網絡防控，利用了自己超出常人的黑客技術，才能做到這種事。」
「所以我就說了，強大的力量會帶來可怕的後果，尤其是沒有約束的力量，一個年輕人突然發現自己能夠在網絡中呼風喚雨，掌控一切，那麼他們會走出什麼事來？」
「我相信被告朱二旦的行為已經告訴大家，一旦有人能夠做出諸多法律不允許的事情，那麼他們造成的危害，絕對是非常恐怖的。」
秦陽又一次朝譚瑩瑩打出手勢，投影屏幕上再次出現了大篇幅的報道。
這一次的報道，全都是娛樂圈的新聞，內容則大體上都是網紅明星的黑料被爆，或者在住處附近遭遇粉絲騷擾，不堪忍受後選擇報警，甚至是做出一些輕生舉動。
報道很多，篇幅很大，ppt只能展示一小部分。
但法庭上的所有人，都能從ppt之中發現問題所在。
這些報道，雖然不一定都是朱二旦弄出來的，但可以說他的行為就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正是因為被告等人能夠一次次的突破法律底線，越過網絡上嚴密的防護措施，繞開那些所謂的防火牆，電腦安全監控，一步步獲得其他人的隱私。正是這些力量，這些可以操控他人的力量，導致了這些後果，其中甚至有網紅不堪忍受網暴，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可以這樣說，被告等人的行為，絕對需要加以管制，他們造成的間接影響，對許多人來說是非常巨大的。」
「否則不止個人會受到影響，大家也都看到了，被告幾人的黑客攻擊，甚至將目標鎖定了我們龍國的國家安全上。」
說到這里，秦陽知道自己要切入正題了。
「證人，請你告訴我們，當初黑客攻擊遠豐化工，遠豐造船廠等企業的機密數據時，你是否參與其中？」
「是的，我參與了其中。」
「那麼被告席上的三位呢？」
「他們也和我一樣，參與了那次襲擊事件。」
「你確定嗎，我怕等會辯方律師質詢你的時候，非要你拿出關鍵性的證據來。」
秦陽說著，大有深意的看了張偉一眼。
誰都知道，辯方律師會如何操作，張偉也深諳此道。
所以需要提前布放起來。
「我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們仨參與了那幾次的黑客攻擊，事實上我們每個人使用的電腦，每一次使用的黑客程序，都會留有一個特定的網絡簽名，只需要在留下的數據中用特殊的方法檢索，就能找到這個簽名。」
彷佛是配合著柳小濤的話，投影屏幕上再次變化，出現了一些代碼層的信息。
秦陽指著投影屏幕︰「證人，你說的網絡簽名，就是這些嗎？」
「是的，你們看這些代碼的後綴，會出現他們各自的代號，這就是用特殊算法搜集到了的簽名證據。」
「這個簽名是獨一無二的嗎？」
「是的，絕對不可能作假，只有特殊的算法才能夠找到，不可能出現差錯。簽名的後綴是誰，就代表著誰來入侵過系統。」
代碼上的後綴，又一次被標紅圈出。
全場都看到了，這些代碼的後綴上，出現了「TheGhost」，「PigMan」，「Keyboard」，「Venom」等字樣
「哦，這些代號，怎麼這麼眼熟呢，我記得就是證人和他們三個吧？」秦陽指了指被告席，露出微笑。
同樣的，無論是陪審席還是听證席，看到這些數據後，也都竊竊私語起來。
他們雖然不懂代碼層的東西，但看證人說的有板有眼，他們也不由得不相信了。
「哦，對了，上一次攻擊遠豐化工的黑客攻擊，據說CSB部門還找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秦陽卻在此時突然插嘴一句，並且投影屏幕上再次出現變化。
一張女人穿著暴露衣著的圖片出現了，內容有些不和諧。
「這是一張圖片，但同樣也是被告朱二旦能夠入侵遠豐化工的證據，被告就是利用網頁上的這麼一張小小的圖片，發動了黑客代碼入侵了遠豐化工的數據庫。」
親眼說著，看向柳小濤，「證人，你能告訴大家，被告是怎麼操作的嗎？」
「很簡單，他發了一個連接給遠豐化工的所有員工，鏈接附帶了這張照片，只要有人點開照片，那麼隱藏在照片里的網絡病毒就會侵入對方的手機或者電腦，一次來獲取員工信息。」
「如果這個時候，員工連接著內部的網絡，那麼病毒又會順著網絡侵入遠豐化工的系統，在防護系統之中找到漏洞，然後利用漏洞攻破防火牆，最後侵入數據庫。」
秦陽听到這里，裝出「心有余季」的表情︰「區區一張圖片，就這麼普普通通一張圖片，就能夠攻破防火牆？」
「因為這是來自內部的進攻，而防火牆一般抵御的是外部的攻擊！」
「原來如此！」秦陽點頭，又問道︰「你確定這是被告朱二旦做的？」
柳小濤抬手指向圖片，「這張圖片中，就有後綴為PigMan的網絡簽名，不是他還能是誰？」
秦陽立馬朝譚瑩瑩示意。
後者無奈打開了接下來的證據。
圖片放大無數倍，並且內部出現了很多代碼。
譚瑩瑩典籍ppt，一圈代碼被紅線圈出，正如柳小濤所說，是朱二旦的網絡簽名。
看到這個簽名的瞬間，所有人都懂了。
你個胖子，果然是你啊！
辯方席上，張偉感受到了四周火辣辣的目光，面色雖然保持著澹定，但心情卻一下子沉到谷底。
他自然知曉朱二旦做了那些事，但他更加無語的是，這台上兩人一唱一和的樣子。
這兩個家伙，是打算先收拾朱二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