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張偉有證據，程麗莎也只是微微驚訝了片刻。
但她知道，張偉其實更多的是在裝，這一點她是有自信的。
因為和豹老三聯系的事情，她都交給了專業的人來做。
這中間有一個承接的人在，換言之有一個中間商，怎麼算都找不到她的頭上了。
所以程麗莎才這麼有恃無恐, 一點也不在意。
「你不能證明是我做的！」
「確實，但我能證明豹老三是暗中听從了某人的指示，才去對付裴總編的，而用排除法都知道，裴總編當不了品格證人，誰最後能獲益！」
「反對, 辯方律師在臆想！」
听到張偉的推測, 肖百合自然是盡職盡責, 行駛著公訴人的權利。
「張律師，雖然你可以提出誘導性問題，但你在法庭上做白日夢，這可有些不合適了吧！」
老王也面露不快，眼神警告著張偉。
雖然你面對的是敵意證人，誘導性提問隨你問，但提問是一碼事，你自己在這里猜測是另一碼事了。
不過也是人家肖百合盯得緊，否則還真就給你偷到雞了。
「抱歉，王法官，我收回剛才的猜測之言。畢竟，那只是我的不斷猜測, 雖然我有豹老三的口供，但一個幫派人士的口供，顯然也無法讓人相信吧！」
張偉雖然是道歉了, 但最後的話, 卻是朝著陪審團說的。
「程麗莎女人，你是不是沒有暗中指使幫派成員，去毆打我原定的品格證人呀？」
「哼, 當然沒有！」
「你也沒有雇佣網絡水軍，對他與幫派成員起沖突這件事推波助瀾？」
「沒有，沒有，你問這些干什麼，我是有身份的人，怎麼可能去勾結這些下三濫！」
面對張偉的反復糾結，程麗莎眉頭一惱，不耐煩道。
控方席上，肖百合差點又要站起來了。
可她知道這都是誘導性提問，符合針對敵意證人的提問方式。
「該死的張偉，還有那個程麗莎，也夠白痴的，稍微合作一下的話，哪來這麼多事！」
肖百合眉頭一鎖，心情有些惆悵。
她只希望這一次的提問快點結束，免得夜長夢多。
不知道為何，現在法庭的風向依舊是偏向她們控方, 可她總感覺心里頭有一絲不對勁。
今天的張偉, 比之前控方開庭陳述時，好像多了一絲自信。
就是這一絲自信, 讓肖百合感覺到了壓力。
「希望，這都是你裝的吧……」
肖百合看著張偉，心中泛起了一絲波瀾。
而法庭上的張偉，可不在意肖百合怎麼想。
「下三濫嗎，那好，我知道了！」
張偉好似「采納」了程麗莎的回答，沒有真追究到底。
雖然他可以使用反駁證據，甚至最後「請」豹老三上庭作證，但那都是沒必要的。
因為他的殺手 足夠了！
「程麗莎女士，最近關于你的謠言是滿天飛啊，甚至有消息說為了上位，甚至不擇手段，暗中更是和……」
「你說什麼，那都是一群人嫉妒我，隨意爆我的黑料！」
听到張偉提起這些事，程麗莎面色一冷，當即不屑道︰「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我一定要他好看！」
「還有那些個跟風爆料的小人，別以為開了小號，我就找不到你們了。」
「如果讓我找到你們，你們也要一起死，我程麗莎說到做到！」
程麗莎說著，眸光甚至掃過听證席。
有幾個媒體記者听後，菊花一緊，背脊上隱隱發涼。
顯然，跟風黑程麗莎這件事上，他們也開小號踩過一腳。
「等回去，就把那些帖子刪了，還有點贊的，全都取消掉，不能讓這女人抓到馬腳！」
「這女人不講道理的，只要是招惹過他的人，無論是誰她都會報復！」
「東方都娛樂小報的裴總編，如果他真要當被告的品格證人，那麼辯律師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這幫媒體人，其實心里頭都門清。
程麗莎到底做沒做過，他們已經隱約猜到了。
可惜陪審團之中，沒有行內人，他們可不清楚這些事。
「程女士，原本我不該這麼問的，並且我也知道大家都是天生地養的人，可既然外面黑料這麼多，我不得不問一句，你的名字我不糾結，但你的臉是不是也是假的呢？」
此言一出，程麗莎的眸光中，閃過一絲憤怒。
好你的張偉，你敢當庭提出這件事，你死定的！
「反對！」
終于，肖百合坐不住了。
「法官閣下，請你管一管辯方律師，這里是神聖的法庭，他真是口無遮攔，什麼問題都敢問出來！」
肖百合看著張偉，怒目橫生，一雙原本明亮的眸子，也瞪得特別大。
就在老王準備質問張偉時，沒想到後者快他一步。
「法官閣下，我這麼問其實是有道理的，而且針對程女士，我認為這個問題並無不妥！」
「啥，你還佔著道理？」
老王也懵逼了。
你丫的是真感說啊，問別人臉是不是真的，這可不是誘導性提問了，這都是揭別人短了。
「張律師，請你注意一下，本庭可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法官閣下，可否給我一個解釋的理由！」
「你說，但如果你不能說服我，我要給你一次警告，並且強制結束掉你的提問！」
老王義正言辭，語氣帶有一絲強烈的警告意味。
張偉點了點頭，隨後面朝听證席，朗聲道︰「法庭上的大家，我相信你們也會奇怪，為什麼我會問這個問題？」
听證席上，無數人交頭接耳，面面相覷。
是啊，大家都很奇怪，你問這種問題做什麼？
「但對于程女士來說，這個問題其實至關重要！」
張偉卻一指證人席，指著程麗莎。
還至關重要？
所有人都不解了，這里頭有什麼門道嗎？
「你們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麼要問她的臉是不是假的？其實答案很簡單……」
張偉說到此，見所有人看向自己，微微一笑︰「因為證人程女士，她是靠臉吃飯的啊！」
這個回答，是讓法庭上所有人都露出恍然之色。
對哦！
我們怎麼沒有考慮到呢？
程麗莎是誰，是東方都媒體界的一姐，是著名主持人。
她的節目《麗莎訪談》可是東方都電視台晚間檔和黃金時段的節目，收視率常年第一。
而且這檔節目，程麗莎更是作為主持人，全程出境。
這節目的采訪嘉賓，換了一批又一批，但程麗莎卻始終是那個主持人。
她就是靠臉上鏡，靠臉吃飯的啊！
張偉確實沒說錯，所有人也都反應過來了。
頓時，全場目光，全都集中于證人席上。
程麗莎坐不住了，因為這個問題，等于是……
「反對！」
這一次，听證席前排，又有人站起來打斷。
胡耀德，程麗莎的委托律師。
「王法官，雖然我的當事人程女士作為證人有回答問題的義務，但涉及到一些私密問題的話，法庭也需要保障基本人權，我當事人可以拒絕回答這些與案件無關的問題！」
胡耀德這一次是火力全開，當庭質問張偉和老王。
「這……」
王法官陷入猶豫之中，但覺得胡耀德說的也不無道理。
他看向張偉，而後者卻微微一笑。
「好吧，既然程女士不方便回答，那就當我沒問過！」他擺了擺手。
可隨後，他卻又突然「大聲」嘀咕道︰「不過我也奇怪，你的臉如果是真的，怎麼就不敢回答了呢，直接否認不就行了？」
這嘀咕聲，是讓听證席前排的人，還有陪審席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很難說他不是故意的。
全場都心中了然，這程麗莎看起來，還真是整過容啊。
你要是沒整過，為什麼不直接否認呢，你要是硬氣一點，我們也就不會懷疑了。
可你卻不敢回答，還讓律師站出來打斷，這明顯心中有鬼啊！
好家伙，沒想到你程麗莎靠臉吃飯，沒想到臉都是假的！
這一次的庭審，算是看清你了。
「法官閣下，這……」
胡耀德也見勢不對，當即再次刷一下存在感。
沒辦法啊，這都這麼得罪他委托人了，自己要是不表現一下，說不定蔣鳳珍就是自己的下場。
他胡耀德，可不喜歡被委托人炒了。
這種事情沒有哪個律師喜歡！
就在老王剛準備提醒一下時，張偉再次先他一步。
「法官閣下，針對這位證人，我方沒有要提問的了！」
他這是見好就收，反正目的已經達到。
溜了溜了……
張偉走回辯方席，將舞台交給肖百合。
肖百合起身，她朝著程麗莎看了一眼，看到的是後者陰沉且夾雜著憤怒的臉色。
她稍微嘆了口氣，「法官閣下，針對這位證人，控方也沒有要提問的了！」
按照肖百合的意思，這庭審自然是越早結束越好，所以她也懶得去搞事了。
而且程麗莎的態度，很明顯無法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她再提問，很容易被張偉抓到破綻，所以干脆就不問了。
反正優勢還在她身邊，張偉之前搞了這麼多事，其實對于陪審團的影響並不大。
因為陪審團的仇恨雖然被轉移了一些，但在他們的心中，楊川方依舊是凶手。
只要這一點明確，那麼其他的事情就已經不重要了。
「既然雙方都沒有要問的，那麼……」
老王見控方也不打算提問，朝證人席的程麗莎點了點頭，示意你可以離席了。
程麗莎緩緩起身，但在看向辯方席時，卻突然冷聲譏諷道︰「有些人，明知道做錯了事，卻還死不悔改，這種人還是早點死了算了！」
她的話，是朝著辯方席上的楊川方還有張偉說的，意圖明顯。
「證人！」審判席上，老王怒目而視。
好你個證人，讓你離席你就離席，結果還給我整這一出？
你丫的簡直是蔑視法庭啊！
「程女士，針對你的這番話，我也要忍不住回敬你一句！」
張偉可不慣著她，既然這女人先開炮，他自然也要「回禮」一二。
「有些人連自己的過去都不敢直面，卻要求別人去承認一些沒做過的事，這樣無理雙標、指點他人的行為，簡直是和網絡上那群職業噴子一樣，毫無道德底線！」
「你罵誰呢？」
「誰搭腔我就罵誰！」
「你……」
「夠了，你們都給我肅靜！」
老王終于坐不住了，當即厲喝一聲，同時敲響法槌。
「程女士，我讓你離席，不是讓你暢所欲言的，請你回到听證席上的位置，然後給我閉嘴！」
老王敲錘宣布︰「本庭現在判你直到今日庭審結束之前，都不能繼續發言。要是讓本庭再听到你說一句話，我直接讓庭衛拘你去禁閉室反省一下！」
他說著，也看向張偉，「張律師，你也是一個有經驗的律師了，和證人在法庭上對罵這種事……」
「王法官，是證人先開的頭，我只是據理力爭而已！」
「哼，你的據理力爭，就是和菜市場搶菜的大爺大媽們一樣罵街？」
「王法官，菜市場的大爺大媽們罵起人來，那可是能活活氣死你的！」
「你丫的，還跟我抬杠，信不信我叛你蔑視法庭！」
「如果法官覺得我有錯的話，你隨意，我虛心接受。」
「你，這……」
老王心里頭那個氣啊，當即就要再說些什麼。
但一想到張偉的伶牙俐齒，而且這小子也不怕自己，他心里頭就犯怵。
算了算了，這小子馬上要輸官司了，我就忍他一次。
「張律師，你距離吃我的‘紅牌’，就差了那麼一點點！」
老王直接‘紅牌’警告。
但張偉听到這話，心中就笑了。
紅牌只要不發下來，那就等于沒作用。
你見過哪個踢足球的，會因為害怕吃T，而不敢犯規的？
他們都是先犯規了，然後再考慮吃不吃T的問題。
「辯方律師，你們還有證人嗎？」
警告了一番，見張偉無動于衷後，老王再次提問。
「當然，法官閣下，我方還有一位證人需要傳喚！」
「那行，讓這位證人準備準備吧！」
老王說著，看向了辯方席上的楊川方，終于要輪到這位上庭自證了。
整個法庭，都在期待著這位上來，親口告訴大家當年的事情。
「好的！」
張偉也應承一句，隨後宣布︰「楊先生，請你準備一下吧！」
楊川方當即起身，為自己整了整衣領，保持著一臉嚴肅，準備走上法庭。
「咳咳，不好意思，楊大少……剛才沒說清，我要請的證人不是你，而是你弟弟楊二少！」
「啊？！？」
楊大少覺得，自己剛才盡量保持著的嚴肅臉，徹底繃不住了。
「哈！？！」
同樣的，辯方家屬席上，楊川男的臉也沒繃住。
二人不愧是親兄弟，同時張大了嘴巴，一臉愕然。
「楊大少，請你坐回去吧！」
張偉拍了拍楊川方的肩膀，隨後走到楊川男面前，「楊二少，這一次是你上庭作證，不是你哥！」
「這……」
楞了片刻後，楊川男覺得，自己確實要上庭。
他認為，讓自己哥哥上庭去自證清白，確實有一定風險。
而自己和他是親兄弟，理當上去講述一下和哥哥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
看起來，張律師要的品格證人，還得是自己啊！
這樣想之後，楊川男也不抗拒了，當即為自己整了整衣領，努力保持著一臉嚴肅，走上法庭。
張偉和家屬席上的杰西卡對視了一眼，二人眼中都有笑意閃過。
好戲，現在才開場！
就在全場愕然的注視下，楊二少走上法庭，坐在了證人席上。
雖然預料中的「真凶」沒有上庭，但控方和法官也不好說什麼，因為這楊川男也在辯方證人席上，他的出庭倒也合理。
全場，可能只有坐在辯方席的楊川方，略有疑惑了。
為什麼張偉不傳喚自己上庭自證呢，而是要傳喚自己的弟弟？
等等……
楊大少的心中，突然閃過一絲明悟。
「張律師，他是想……」
「楊先生，我的建議是不要輕舉妄動！」
就在楊川方準備做些什麼時，杰西卡卻突然湊到他的身後，冷聲提醒道。
「你說什麼，他們可是準備……」
「不錯，確實如你所想，張偉準備將那件事告知所有人，但這是他應該做的！」
「可他答應了我……」
「我記得你對張偉的要求是，在你上庭自證時，不問及那件事，請問你現在在法庭上嗎？」
「這……」
「現在上庭的不是你，而是你弟弟，他可不算違反了和你的口頭協定哦！」
杰西卡說著，碧藍的雙眸之中，閃過一絲狡黠，「張偉現在的所作所為，是最好的結果，請你不要打斷他了！」
「我不能允許，他玷污我父親的名譽！」楊大少當即就要起身。
「那麼，你不想讓文小芸沉冤得雪嗎，讓她的死亡真相大白，讓他再次回到世人的眼中？」
杰西卡好似看出了楊川方內心最大的弱點，當即說出了一個名字。
文小芸！
這個名字，對楊川方來說，殺傷力巨大，甚至讓他陷入了猶豫之中。
一邊是父親的名譽，一邊是曾經的愛人。
楊川方陷入了兩難之中。
而杰西卡在一怔見血之後，眸光看向法庭上的張偉。
她知道，楊大少已經不想之前那麼堅決了。
也就是說，沒有人可以阻止你將案件的真相公之于眾。
接下來，就是你張偉的舞台了。
我只能幫你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