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羅斯也好,己方的紫也好,都不知道安德魯實際上做了什麼。
伊凡知道。
不由傳音說道︰「把那家伙的坐標位置給我!我這就去宰了他!」
口吻中透著殺氣,還有自信。
為迎戰羅斯而做準備,不止有安德魯和芭芭拉。伊凡也在積極準備著。
他已經恢復到四階的水準了!
而且是身具「深藍武裝」的雛形的四階深藍守衛,不再是曾經那個身背「地火詛咒」的獵荒者了。
卻見安德魯微微搖頭,同樣傳音回道︰「還不是時候。」
伊凡並不放棄,又道︰「我四階了。」他以為安德魯對他沒有信心。
安德魯說︰「我知道啊。但……對方也是四階啊。」
這也是剛剛「打招呼」的時候,感應到的。
那羅斯是四階地火魔法師,並不是芭芭拉提供的情報里的三階。
「什麼?!」伊凡心中不由一凜。但依然不肯輕易放棄。他認真在心里考慮了一下短時間內讓自身實力恢復到五階的可能性,然後……有些郁悶地搖了搖頭,「好吧,的確還不是時候。」
安德魯又傳音道︰「不用著急,既然已經標記了對方,這對目前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好吧。」伊凡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紫這時有點頂不住了。
她感覺自己站著都困難,更別說要抱著懷里的小男孩了。
「來,還是我來抱吧。」
安德魯剛剛將那小男孩交給紫,現在又重新抱回來。
同時凝聚起一尊無形的水魔傀儡,讓紫坐上去。
紫本想說︰「我沒事。安德魯你小心敵人還有什麼手段。」但實在太累了,只覺自己被一股柔和的無形力量托舉起來,似乎睡上了一個軟軟的床墊。顧不上思索暖火魔法里有哪一式魔法有此功能,上下眼皮打架,很快睡了過去。
安德魯一手抱著那小男孩。
另一手隨意揮動兩下,又凝聚出兩尊更大的同樣無形的水魔傀儡,把那荒獸的頭顱和無頭尸體,也都扛起來,打算一起帶回鎮子。
伊凡一言不發,全程在一旁警戒。
那羅斯看起來並無後續的動作,似乎雙方的這一輪試探交鋒,就這麼暫時結束,彼此拉開了。
但舉目四顧,茫茫沙漠,在晨光下卻暗藏殺機。
視線所及之處,並無第二頭荒獸的影子。越發紊亂的風中的荒獸味道,卻是越來越濃郁!
安德魯知道那羅斯一定還在某處暗中觀察,也不去理會,更沒有著急回鎮子。而是一切動作都不緊不慢,有條不紊。
伊凡見安德魯連那荒獸尸體也要帶回去,不由心中一動。他知道安德魯作為水魔法領主,肯定是不需要荒獸的尸體作為魔法材料的。對荒獸尸體有需求的,以地火魔法師為最,其次是暖火魔法師。
心想︰「既然如此,為什麼特意要把尸體也運回去?」
再想到之前安德魯讓自己留活口,盡量活捉那荒獸,伊凡忍不住想到︰「難道安德魯發現了什麼?」
安德魯這時已經準備妥當,這才招呼一聲︰「走吧,先回去。」也不再去看沙漠深處的羅斯的所在方位,回轉過身,往野火鎮的方向走去。懷里抱著那小男孩。左邊是「懸浮而行」的紫。後方是同樣「懸浮而行」的荒獸。
伊凡一言不發,護持在右。
相比起出擊時的迅猛如雷霆,如今回撤回鎮上,卻是突出一個有條不紊。
芭芭拉鎮守魔法實驗室,遠遠看到安德魯就這麼隨意地把背部露給沙漠中的敵人,于是不敢放松,隨時準備通過實驗室發動火焰魔法,護持安德魯和伊凡他們。
水塔樹下,小哈有些焦躁不安地來回跑動,它的嗅覺比人類敏銳百倍,對風中吹來的讓它討厭的荒獸氣味,尤其敏感。不過它硬是忍住了沖動,堅持守在「夏爾」身邊,並不遠離。
所以安德魯看似背對敵人,步履放松。
實際上野火鎮眾人各司其職,不露絲毫破綻!
升起後開始變得有些毒辣的陽光下,安德魯隱隱和整個野火鎮、和自己的這片領地,構成一個整體。
與其說是安德魯和伊凡出擊救人再折返,不如說是︰整個野火鎮,如一個巨大的生命體,匍匐在這沙漠深處,一遇威脅,便會倏然出擊,再從容收手,沉穩而又不失靈動,靈動而又不至于過度而失位。
「這就是水魔法領主,和傳統水魔法師,最大的不同吧。」
安德魯對自己現在的職業路線,或者說生命構造,又有了一個更深刻、更直觀的認識。
「唔……」懷中的小男孩身子一動,轉醒過來,「媽媽呢?咳咳……」
安德魯一怔,微笑問道︰「紫姨是你媽媽?」
小男孩點頭︰「是啊,我們都叫她媽媽。」巴爾鎮的活人公墓的住客,有不少都是孤兒。
如果說野火鎮的活人公墓,像是一個老大爺老阿姨棋牌室,那麼巴爾鎮的活人公墓,更像是一個孤兒院。這是每個活人公墓的住客身份和構成不同,導致的不同。
安德魯一邊繼續為小男孩療傷(否則小男孩也不會轉醒過來),一邊說道︰「不用擔心,你媽媽沒事。」說著把小男孩抱高了一點,讓他看了眼一旁睡在水魔傀儡身上的紫。
男孩看到紫竟然是懸浮飄行的(因為水魔傀儡是無形的),不由瞪大了眼楮。
這要是換了小蘇菲直接就被吸引、轉移注意力了。
這小男孩卻在吃驚之後,追問道︰「媽媽真的沒事嗎?她……她睡著了?」
安德魯點頭,然後說道︰「放心吧,你媽媽會沒事,你的病,哥哥也會幫你治好的。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白。媽媽都叫我小白。」
小白很秀氣,有種男孩身上少見的文靜。年齡看著比小蘇菲還小一些。
安德魯和小白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實際上沒有片刻停下對他的治療。
小白只覺全身暖洋洋的,一直折磨他的肺部灼傷,似乎不那麼難以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