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冰海海面之上，一道黑衫身影緩緩行走。
顧慎釋放了一部分的領域，他所過之處，海水自然而然凝結成冰，一路走來，冰海甚是死寂。
「先前明明還听到了源能艇的聲音，現在倒是全都消失了。」
顧慎停在巨大的霧氣結界之前，他沒有直接踏入其中，而是伸出一只手掌，隔空撫模著這些冰冷霧氣。
從南洲傳回的情況來看。
這個地方，大概率是籠罩在一片災境之中。
如果沒猜錯，再往里前行幾步，自己和褚靈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精神鏈接，就又要斷開了。
「你是在擔心我嗎？」
褚靈覺察到了顧慎的猶豫。
她笑著說道︰「已經到了，進去吧，不用擔心精神鏈接斷開的事情……我會在長野等你回來。」
「……好。」
顧慎心弦再次被觸動了一下。
無論生死，有人一直在長野等著自己，這是何等幸運的一件事？
他輕吸一口氣，笑道︰「等我好消息。」
說完之後，他不再猶豫，直接邁步進入冰海霧氣之中。
那些霧氣十分冰冷，但對顧慎而言無效。
顧慎眉心燃起一縷火光。
「嗤！」
頃刻之間，他周身的霧氣燃燒擴散開來——
那不可見的視野，瞬間變得清晰。
「這就是風暴神座都沒敢進入的麼？」
顧慎眯起雙眼，緩緩入內。
出發之前，他便看了目前整理出來的，有關這遺跡的一切情報，風暴神座發出來的那段影像之中顯示，這是因為退潮才逐漸突出海平面的。
只不過此刻自己可能已經被「災境」籠罩了。
四面八方，風雪呼嘯。
即便「生機之火」籠罩庇護方圓十米，但顧慎依舊看不清前方景象。
他就這麼緩緩向前行走，腳底的海水由柔和變得堅硬，最後不知不覺便成為了一片雪原。
數十秒後。
顧慎再回頭。
那些霧氣已經消散，他的背後是一片浩瀚無垠的廣袤雪原，而身前身後，盡是一片銀白之色。
「有意思……」
顧慎笑了笑。
以他如今的精神力，竟然都沒看出來，這災境的演變過程到底是怎麼開展的。
自己怎麼一下子就由「海面」來到了「雪原」。
但是這也不重要了。
現在他要做的，是以最快速度，找到東洲的執法者……
按照情報上所說，最快動身的是風暴教會，其次是源之塔，然後才是光明城、中央城、以及長野。
這次任務，大概率是中央城和長野聯手。
合流大局之下。
兩洲聯合，處處遭到針對，只怕源之塔會聯合另外兩家，一齊對長野出手！
「這雪原很大，就是不知道我的精神能擴散多遠，能不能找到友軍。」
顧慎並沒有急著走動。
自己踏入冰海霧氣，應該就是觸動了進入的陣紋，然後被隨機傳送到了某一片區域，現在他要做的，是確認四周有沒有「活人」存在。
以及……
自己的精神，在這片遺跡之中，能延展到什麼程度。
雪原寒風被一抹熾亮光火所撕裂。
顧慎信手一揮，便是一團蓬松火焰，轟然具現……
這次破境之後，他的「熾火」數量比先前幾乎翻了數十倍！顧慎從來就沒打過這種富裕仗，雖然已經參悟了大成熾火領域，他依舊「節約謹慎」，只見八縷熾火，從主火之中分散而出，每一縷都如小蛇一般縴細，在甩手之間分別掠向八個方向！
「去！」
顧慎輕喝一聲，便不再動作，他耐心等待著熾火視野的傳遞。
他如今的精神強度，已經抵達了匪夷所思的強度……冰海萬米，都能貫穿，按理來說，這再大，也攔不住熾火搜尋。
只是片刻之後，顧慎就意識到了不對。
這之中，仿佛存在著一股很奇異的力量，自己熾火很順利地延伸出了近千米後，而後便受到了強烈壓制。
顧慎想要繼續延伸「視野」，但熾火消散速度驟然加快。
「一千二百米……」
顧慎挑了挑眉。
這已經是自己探索的極限。
「嗖嗖嗖！」
八縷熾火，最終回歸顧慎掌心，他這一次的探索，並沒有發現活人，但卻發現了兩個有意思的「東西」。
顧慎望向八縷熾火之中最快回收，也是掠行距離最短的那一縷所在方向。
這一縷熾火，只是行進了兩三百米，便不再前進。
甚至在顧慎向其下達「繼續前進」的指令之後，這縷火焰依舊不予執行，而是執拗掉頭。
此刻顧慎走到熾火違抗命令的地點。
他眯起雙眼，端詳著這片大雪繚繞，沒什麼特別之處的空曠平原。
下一刻。
他伸出手掌，緩緩向前探出一根手指。
「嘶啦！」
那根突出的手指，指尖部位瞬間就被斬切開來，但從指尖翻涌而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金燦的生機之火。
顧慎默默收手，他那根斷裂的手指數秒之內，便被生機之火包裹著重新痊愈，沒有留下一丁點疤痕。
「熾火不願前進，因為這里看起來像是平原，沒有阻礙……實際上卻有一面看不見的‘空氣牆壁’。」
顧慎喃喃道︰「而且這牆壁，還十分鋒利，如果不做防護，直接觸踫，血肉之軀便會瞬間破碎。」
他沉思片刻，又做了一個實驗。
依舊是探出一根手指。
但這一次與先前不同的是……顧慎動用了！
覆蓋在他身上足足五年的鐵鱗肌膚，久違地開始震顫，七八枚鐵鱗飛離而出，將他指尖包裹，貼附地無比緊致，而後他再度觸踫那無形的「空氣牆壁」！
絞殺被觸發！
此刻卻是迸發出了刺耳的金鐵交撞之音——
「卡卡卡！」
仿佛有無形的絲線拉扯一般，顧慎的指尖感受到了極其鋒銳的切割之力！
這空氣牆壁的鋒利出乎顧慎意料——
只不過，這些無形鋒刃，並沒有成功切割「鐵鱗」！
「有意思，所以這面牆壁的背後還有另外一座‘世界’……」
「這座雪原看似廣大，但其實應該被這樣的牆壁籠罩包裹了一整圈，想要繼續前進，就要面臨‘絞殺’……」
顧慎收回手指，向後退了兩步，輕聲感慨道︰「所以，這牆壁背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那里才是真正的麼？」
他此刻並沒有要擊碎這面空氣牆壁，直接闖過的意思。
因為在顧慎看來，這面牆壁始終在這里。
自己身上的「鐵鱗肌膚」，已經足以硬撼絞殺，更不用說六階源甲。
只要他想穿過牆壁，看看那邊的「世界」，隨時都可以完成。
「听說這次東洲派出來的都是一些年輕人啊……」
顧慎回想著名單上的陌生名字，不免有些擔憂。
這些空氣牆壁，可不簡單，如果東洲隊運氣不好，直接撞上……
也不知道五年過去，如今的技術，能不能支撐源能艇的防護罩，扛住這種級別的凌厲剿殺。
「我要加快速度了。」
顧慎向著熾火捕捉到的第二個「信息點」掠去，很快他便來到了一座雪山山腳之下。
他派出熾火，本意是想尋找「活人」。
很可惜，活人是一個也沒找到。
但卻找到了一個「剛剛死去」的家伙。
雪山山腳之下，立著一座被風雪凍斃的尸體，顧慎指尖繚繞生機之火，替這尸體掃去那些落在身上的雪塵……
「源之塔的執法者。」
顧慎一眼就認出了死者的神官袍，這些年過去，源之塔的神官還是穿著這種款式的服飾。
「看起來是死于‘風雪冷凍’，但實際上是死于‘精神催眠’……」
顧慎仔細端詳了兩眼，忍不住笑道︰「那個精神系超凡者下手還挺狠。」
除此之外。
他還發現了這雪地之上有不止一道的超凡氣息殘留。
「一，二，三，四，五……」
「應該一共有五人死了。」
顧慎挑了挑眉，饒有興趣︰「還有四個嘍，死得很慘，挫骨揚灰……動手的人干淨利落，手段凌厲，還挺有想象力。」
單單是現場的痕跡，便讓顧慎覺得頗有意思。
這倒是罕見。
他本來不想過多停留，但因為這個原因，他破例動用了，想看看這里發生的「廝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唰唰唰！」
隨著顧慎精神力的籠罩落下。
此地形成了一座小型結界，幾道影子從雪地之上站起，從支離破碎的狀態回歸拼接完整。
這是發生于不久之前的過往，以顧慎如今的實力，想看清楚，並不困難。
除了這幾道死者影子。
還有一道瘦瘦小小，披著斗篷的黑影，也在的視野之中緩緩凝聚，站起身子。
這道小小影子出現的剎那，顧慎直接怔住了。
大雪呼嘯。
這個世界仿佛都變得安靜下來。
五年，別說只是過去了五年，就算過去十年，二十年……
顧慎依舊可以一眼認出這道黑影。
顧慎聲音顫抖︰
「顧……」
「小滿？」
……
……
（因為今天花了很多時間寫綱，所以更新時間比較晚，大家見諒哈。但是答應的五更就是五更，這個一章也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