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踏入人仙之境，這琴便是你的了？」
看著伏羲愛不釋手的撫模著【伏羲琴】，李玄暗罵了一句晦氣。
當年伏羲將這琴送給自己，一定是知道自己會歸還他。
「真的？」
伏羲雙眼一亮。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多了。」
李玄看向伏羲，目露‘凶’光。
「多謝師兄。」
伏羲立馬將【伏羲琴】還給了李玄，扭身便走。
「這家伙！」
……
伏羲離開後，臉色沉了下來。
他終究還是年紀不大，想到馬上就要離開清虛道門，心中也生起了不舍。
上次離開母親，他還偷偷哭過。
剛抵達山門不久，伏羲便見到洞虛上人帶著施憶飛離了仙門。
「師姐要渡劫了？」
渡劫自然不會在門內渡，除伏羲之外，仙門中不少人也知道了施憶準備渡劫，看熱鬧的迅速跟上了他們。
伏羲也想見識一番人仙劫，立刻跟了上去。
他身後，李玄無奈的嘆了口氣。
以伏羲這些年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風格，用想也知道他是為了什麼才跟上去的。
遠離清虛道門的一處荒山之中，剛才還晴空萬里的高空逐漸被烏雲遮住，雲中隱隱電閃雷鳴。
「不必擔心，以你目前的狀態，區區成仙劫不在話下。」
渡劫時他人不能相助，否則仙劫便會超級加倍，所有人都只能靜靜的在萬丈之外安靜等候。
洞虛上人勉勵了一番之後，也退出了荒山範圍。
施憶抬頭看了看逐漸凝聚的劫雲，又看向仙門眾人站立的方向，微微一笑。
人群中，伏羲很清楚她是在對自己笑，張嘴輕輕道了句加油。
隨後，施憶正色起來，直面雷雲。
烏雲遮蔽了天穹，整座荒山都陰暗了下來。
「來了。」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滾滾劫雲中一道霹靂直直朝著施憶落了下去，天空仿佛都被這雷劫分為了兩半。
施憶眼色冰冷，靈力鼓蕩，全力迎向了這第一道雷劫。
白光過後，施憶的身形再次在眾人面前顯現，氣息不再那麼穩，卻也並未受多大傷害。
「應該是穩了。」
李玄在滿眼擔憂的伏羲身邊傳音道。
渡劫晚也有渡劫晚的好處，至少施憶的根基比一般人強了不少，從第一道雷劫之後的情況就能看出這雷劫大抵能不能渡過去。
听到這話，伏羲也松了口氣。
隨後，接連五道、一道比一道強的雷劫也被施憶硬抗了下來。
直到此時，她才嘴角滲血，受了輕傷。
「不知她會渡六道還是七道雷劫？」
成仙劫，最差的便是六道雷劫，天賦稍強的會有第七道雷劫，但沒人會認為施憶會迎來第八道雷劫。
八道雷劫，金仙可期。
但施憶的天賦，顯然不足以引來第八道雷劫。
遠處，施憶拿出伏羲為她煉制的靈丹，吞服了一顆後，悍然沖向了那水桶粗的雷霆。
「這女人，嗦是嗦了點，但有事她是真敢上。」
渡劫成功的人不少，但敢無所畏懼主動沖擊雷霆的人卻不多。
這足以證明施憶天賦雖一般，但心性是極佳的。
「師兄，你就別多話了。」
伏羲很累，師姐不在耳邊嘮叨，師兄卻總是嘮叨個沒完，人教傳統不是清靜嗎？
「行了，最後一道雷劫來了，好好感受一下，她只有七道雷劫，你未來注定會渡八道，別陰溝里翻船，我可沒有為你驅散天劫的本事。」
李玄看著逐漸有消散跡象的雷雲，目光閃了閃。
當初那紫霄神雷，他現在都還心有余悸。
伏羲目不轉楮的看著正在第七道雷霆中痛苦掙扎的施憶，眼中並無恐慌，反而滿是期待。
度過此劫，便蛻凡為仙。
雷雲消散，施憶氣喘吁吁的落了下來，本就荒蕪的山體此時更加荒蕪起來。
不過，天劫之後還有天道降下的福澤，假以時日，這片荒山將不再是荒山。
「施憶師妹也踏入人仙之境了，不知道會拜入哪位長老門下。」
「你是不是傻，沒看到師妹是被掌門親自帶來渡劫的嗎？她定是已經被掌門內定了。」
四周的竊竊私語沒被伏羲關注，等施憶盡數將天道回饋吸收後，他笑著飛了過去。
「恭喜師姐。」
施憶立刻揮手換了身袍裙，這才回身對伏羲笑道，「師弟，你可得快些了，師姐我在內門等著你。」
伏羲一滯，眼神變得有些飄忽。
施憶還處于渡劫成功後的喜悅之中，並未注意到這點變化。
「走吧，回仙門去，跟師姐講講你這次歷練的收獲。」
伏羲默不作聲的跟著施憶回了仙門。
入夜，伏羲坐在台階上，低頭道︰「師兄，我能與師姐做個道別嗎？」
「可以。」
伏羲瞬間抬頭，「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伏羲︰「……」
李玄笑了笑，「之前讓打算讓你詐死斬斷這里的因果是我不對。」
伏羲定定的看向李玄。
「怎麼？覺得我會改變主意很神奇？」
伏羲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為了我。」
李玄不置可否，「你可以告訴他，甚至可以約定下次見面的時間，但明晚你就得跟我離開這里，你是今晚去與她來個徹夜長談，還是明晚道別完就離開？」
伏羲想了想，「還是明天子再說吧。」
翌日，弟子們一早就被召集到了仙門廣場之上。
「臧動，六萬五積分，排名第十。」
弟子們一陣騷動，伏羲也看向了不遠處的那位臉色毫無變化的青衣男子，如果他沒記錯，這是七蛟海歷練小隊中除他之外積分第二的人，卻只能排到整個仙門的第十。
「符鶴，八萬七積分，排名第四。」
這位便是當初邀請伏羲組隊的弟子。
「司激，九萬二積分，排名第三，獎下等後天靈寶一件。」
「鄺悠，九萬八積分，排名第二，獎中等後天靈寶一件。」
「風昊，十萬積分，為此次試煉第一名，獎上等後天靈寶一件。」
當執事念完排名之後，弟子們安靜了一瞬。
隨之而來的卻是質疑聲。
「風昊怎麼可能第一，他試煉時可是什麼都沒做。」
「是啊！」
其他弟子不明所以，質疑聲都是七蛟海這群弟子發出的。
尤其是符鶴，如果伏羲不阻止他奪取七星草，他就能進前三，除了前十的寶材獎勵之外，還能額外獲得靈寶。
七嘴八舌之後，其他人也漸漸明白了伏羲試煉究竟做了什麼。
而伏羲，依舊不為所動。
觀禮的施憶好奇的盯著伏羲，想知道他那十萬積分究竟是怎麼獲得的。
「安靜！」
上面，執事制止了眾人的討論，「眾弟子的積分，是由各長老和執事反復確認過的。
前三甲上前來領取靈寶。」
三道身影從人群中走出，伏羲昂首闊步，另外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他。
尤其是第二名的鄺悠，他與伏羲只差了兩千積分，眼中多少有些不甘。
三件靈寶皆是劍形，不過顏色不一，算是清虛道門外門弟子能獲得的最高榮譽。
但伏羲顯然對這東西不怎麼感興趣，在另外兩人愛不釋手打量靈寶時，他直接將靈寶收了起來。
「七蛟海，十萬積分，你是獲得了蛟珠？」
下台前，鄺悠如是問到。
伏羲頓了頓，微微點頭，「僥幸而已。」
鄺悠苦澀一笑，「那是你福緣深厚，我等想求這等僥幸也求不到。」
他雖不甘，但也算坦蕩。
反觀第四的符鶴，此時卻是恨得咬牙切齒。
他自問實力不比伏羲弱，試煉也比伏羲努力百倍，可這收獲卻是完全無法與伏羲相比。
伏羲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沖他微微一笑。
「狗屎運！」
他極為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思索著今後找回場子。
伏羲不知道他的想法，即便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反正他今晚就得離開了。
「可以啊！」
會後，施憶一把攔住伏羲，興奮得夸贊道︰「沒想到你竟然能得第一。」
伏羲臉色微變，不動聲色的從施憶膀彎中掙月兌。
「師姐，我有事想對你說。」
施憶一愣，見伏羲臉色嚴肅，也認真起來，「什麼事說吧。」
「咱們另找一個地方吧。」
「好。」施憶猛然響起之前伏羲贈自己丹藥的模樣……
這家伙，不會是……
這想法一發不可收拾，以至于施憶都不知道是如何被伏羲帶到後山的。
不行，他還太小了，一定不行。
「師姐。」
「不行！」
伏羲剛叫完師姐就愣在了原地。
「什麼不行？」
難道是她已經知道自己要離開了？
施憶差點羞憤而逃。
「沒事，師弟你說。」
伏羲定了定神，「師姐，我……」
話沒說完，施憶又打斷道︰「師弟，你還小……此事等你到人仙之境再說也不遲。」
師姐果然猜到了嗎？
「我也想等到了人仙之後再與師姐說，可是……」
伏羲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于是便將紫竹簫和剛剛獲得的劍拿了出來。
「師姐，我身上只有這些，都給你吧。」
「啊！」
施憶愕然，他連定情之物都準備好了嗎？
可他才十二歲啊！
伏羲不由分說的將兩件靈寶塞給了施憶。
「師姐你收好，我不在的時候，希望它們能護你周全。」
「不行，你太小……什麼？」
施憶以為自己听錯了，再次問到道︰「什麼你不在的時候？」
伏羲道︰「你不是猜到了嗎？我打算離開仙門外出歷練一段時間。」
「你不是才歷練回來嗎？」
施憶又羞又惱，但顯然伏羲要離開這件事更令她看重。
「此歷練非彼歷練。」
伏羲解釋道︰「我要隨我兄長一道游歷洪荒，這是當初拜入咱們仙門就已經決定好的，抱歉隱瞞了你這麼久。」
施憶緊緊盯著伏羲，「你還未成仙，洪荒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伏羲搖頭道，「兄長會保護我的，他並非人仙修為……此事，你今後會知道的。」
暗處看好戲的李玄沒想到伏羲直接就將自己給賣了。
不是人仙修為？
施憶看著伏羲，「你……難不成是一個大部族的少族長，其實要游歷洪荒的是你，而你那位兄長，只是為了方便保護你才假扮你的兄長？」
她瞬間就聯想了一堆不靠譜的設定出來。
但就是她的自行腦補，讓伏羲都不用再找借口了。
伏羲一滯，旋即點頭道，「差不多吧。」
「那，你還回來嗎？」
她也是人族，自然明白不出意外的話，一個部族的少族長是必須回部族繼承族長之位的。
伏羲點了點頭，「等我游歷完。」
施憶微笑起來，「那我等你。」
她歷來開朗，又不是生離死別，自然想得很開。
況且，她也沒資格要求伏羲留下。
最重要的是伏羲現在的確太小了，等他游歷完洪荒應該就差不多了……
施憶默默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師弟呀，外面壞人多，你可切記莫要輕易听信他人，尤其是那些平白對你好的女人。」
伏羲︰「知道了。」
他松了口氣，還好師姐自己找到了借口，否則還真不好解釋自己為何要離開。
施憶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隨即拿出一塊玉石。
「滴一滴血在這上面。」
玉石之上，還鐫刻著一個簡易陣法。
這東西，可以讓施憶確定伏羲是否安全。
伏羲依言滴了一滴血在玉石之上，血滴瞬間浸透玉石，淡淡的血氣彌漫出來，生機頗為旺盛。
施憶滿意的點了點頭，一邊將玉石收入寶囊之中，一邊問道︰「你打算何時離開？」
「就在今晚。」
施憶一頓，「這麼急嗎？」
「嗯，勞煩師姐代我向柳燕師姐他們道別，對外便說我懈怠了這次仙門歷練是為對仙門不敬，故自罰外出重新歷練一段時日。」
這，也是他早早想好的借口。
不然擅自離開仙門，肯定會令仙門不滿的，甚至還會被除名。
但以自罰而由離開，或許還能對未來的弟子起到警示作用，一舉多得。
施憶點了點頭，不舍道，「既然你早已打定主意要離開，今日再陪我吃一頓晚餐再走吧。」
「好。」
入夜，兩人坐于餐堂。
餐堂是為還未闢谷的弟子準備的，不過闢谷之後依舊有人會時不時來此吃些東西，美其名曰做人的快樂在于享用美食。
今夜從餐堂開始，宗門上上下下被他們走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