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入瑤池,多寶便透過瑤池上的氤氳薄霧看到了正獨自飲酒的李玄。
東木公迎了上來,「多寶道友,里面請!」
「善。」
多寶眼神微亮,對東木公做了個道揖,直接走向了李玄。
「師兄,您也到了啊,小朱丹竟然也在。」
完全不復之前的高冷模樣。
李玄抬頭看著多寶,指著旁邊的坐席笑道︰「師弟坐下說話。」
「南極道友,彌勒道友,兩位里面請。」東木公又對晚來一步的南極仙翁和彌勒邀請道。
兩人回了一禮,走進瑤池,便看到多寶正跟李玄聊得火熱。
南極仙翁對此見怪不怪,但彌勒卻大受打擊。
剛才他還以為多寶向來不愛說話。
如今才明白過來,多寶只是單純的不愛跟他說話。
這位……
「貧道西方教彌勒,見過玄都師兄。」
李玄的名號及人像,早已被西方教弟子熟知。
這可是讓地藏吃癟三次的人。
彌勒對他印象頗深,現在看起來,也平平無奇嘛。
李玄听到彌勒自報家門,認真的打量了一番這個笑容有些格式化的家伙。
他起身回完禮,又指著下手方的矮桌,笑道︰「兩位師弟且入坐。」
‘師兄,彌勒說要游歷洪荒。’
多寶對李玄傳音道。
李玄點了點頭,‘不用在意,西方教興許是有些謀劃,咱們做好自己的就行了。’
‘這個給你。’
多寶拿出一塊玉牌。
‘這是什麼?’李玄問到。
‘這是老師讓我給你的。
只要持有這塊玉牌,截教各大仙門都會听師兄您的調遣。
方便您在洪荒做事。’
‘替我謝謝師叔。’
李玄收下了這塊玉牌。
這時,三個女子從外走來,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羲和紅衣罩體,體態修長。
她的裝束艷冶,但神態卻顯得生人勿近。
不過,羲和身後的常羲和姮娥卻更為引人注目。
兩人都著淺藍色仙衣,常羲自信且優雅,姮娥則是低眉順眼的跟在常羲身旁,惹人憐惜。
東木公將她們帶到了李玄上手方的那個矮桌旁,「三位仙子且坐,陛下和娘娘很快便到。」
羲和並未立刻坐下,而是看向李玄︰「玄都大法師?」
李玄起身做了個道揖。
「見過前輩。」
「好得很。」
羲和緩緩坐了下去。
常羲則對李玄善意的笑了笑,也跟著坐了下去,並若有所思的看著李玄。
至于姮娥,則是站在了常羲身後,好奇的悄悄打量李玄。
‘這就是幫助羿的那位嗎?我要不要對他說聲謝謝……’
「太上老君到。」
這時,一白袍老人手持拂塵從外走來,在場的,包括對李玄都沒好臉色的羲和在內,都起身做道揖行禮道︰「見過老君。」
這般場景,李玄也沒直接叫老師。
畢竟太上老君曾經直言過自己並非太清聖人老子。
他對眾人樂呵呵點著頭,沒有一點架子。
「老君請上坐。」
東木公指著台上那單獨的坐席。
「善,木公辛苦了。」
聞言,東木公險些臉都笑開了花。
「不辛苦,都是為了天庭。」
太上老君微微一笑,又看了李玄一眼才往上走去,在矮桌前坐了下來。
「天帝陛下、天後娘娘到。」
身著華麗金衣的昊天與瑤池緩緩走來,並對眾人點頭示意,走到羲和常羲面前時,伸手對兩人做了個道揖。
「見過兩位仙子。」
隨後,兩人又向太上老君做了個道揖,「老君安好。」
繁瑣的禮節後,眾人才全部落座。
昊天看向一旁的瑤池,示意她來開口。
這場蟠桃盛會,本就是以她的名義舉辦的。
瑤池舉杯,眾人見狀,紛紛跟著舉杯。
「此次蟠桃會,乃我天庭第一次將諸位召集在一起。
蟠桃樹乃十大先天靈根之一,其果實蟠桃妙用無窮。
本後每萬年便會在瑤池舉辦一場蟠桃會,對天庭有功者皆可參加。」
瑤池在瑤池辦蟠桃會……
李玄笑著將杯中仙釀一飲而盡。
隨後,昊天又舉杯對眾仙道︰「朕也敬諸位仙家一杯,今日不談政事,只行玩樂,稍後會有仙女為諸位仙家舞上一曲。」
說完,他拍了拍手,便有一群曼妙的仙女從遠處飛來,清顏白衫、青絲墨染,眾仙女舞姿飄逸,如精靈般仿佛從夢境中走來……
真正的仙子跳舞,李玄還是頭一次看到。
那種出塵之感令舞蹈得到了升華。
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一曲作罷,令人流連。
不得不說,天帝還是挺會玩的,天庭各部仙人都還沒湊齊,但他卻將仙女們湊齊了……
一旁,常羲瞥了身後的姮娥一眼。
姮娥扭捏著不肯上前。
李玄等人發現了異樣,看了過去。
「別怕,去吧!」常羲鼓勵道。
姮娥又遲疑了片刻,鼓足勇氣走了出去,「陛下,娘娘,小女子乃月宮姮娥,願為陛下和娘娘獻上一舞。」
「哦?」
昊天看了眼常羲,暗中猜測這是否是她們姐妹倆對天庭發出的善意。
姮娥的舞沒那麼多仙氣,但……多了一絲勾人的嫵媚。
舞鳳髻蟠空,裊娜腰肢溫更柔。
這種味道,著實有些令人羨慕羿。
「陛下,娘娘,我月宮中的仙女如何?」姮娥舞罷,常羲笑道。
昊天和瑤池點了點頭,「不錯。」
「可入仙籍否?」
昊天一愣,卻是沒想到自己還未開口招攬,常羲就主動投懷送抱來了。
「當然,姮娥仙子,朕便封你為仙娥女官,掌管天庭仙女調度,有入凌霄寶殿听奏之權。」
「還不快謝過陛下。」常羲提醒道。
姮娥這才反應過來,作揖道︰「姮娥謝陛下。」
「這姑娘,倒是好運。」
李玄身旁,多寶一邊吃桃,一邊看戲咂嘴道。
「你若是一生也無法再到人界,貧道也能為你去陛下那里求個官職。」
李玄道︰「人與人的快樂和痛苦是不相通的,咱們可以修得長生妙法,但姮娥卻只能听天由命。
比起凡人來她確實好運,但比起我們來,她也是可憐之人。」
鄰桌,常羲瞥了李玄一眼。
另一邊彌勒笑道︰「玄都師兄說得對,每個生靈的命運都不同,莫要認為他人的痛苦是快樂的。
但只要入我西方教,無論是何生靈,都能去往極樂世界。」
李玄︰「……」
多寶︰「……」
南極仙翁︰「……」
常羲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你西方教的極樂世界當真強大。」
話雖如此,卻是都知道她在說笑。
敕封完姮娥,昊天轉頭看向羲和常羲,試探道︰「兩位仙子,太陽星、太陰星亦在一百零八星宿之中,二位仙子可願意入天庭仙籍?只需照常運轉太陽、太陰二星即可。」
常羲看向羲和。
羲和站起身,對昊天拱手道︰「陛下,貧道可以入仙籍,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女媧娘娘曾言妖庭眾妖歸隱北冥,不可再入洪荒,我兒陸珺亦在其列,但妖庭已傾覆多年,吾兒亦未有業力纏身,望陛下能以天帝之權準許陸珺出入洪荒大地。」
昊天一怔,自然而然看向李玄。
李玄對昊天點了點頭。
當日羿射九日時,陸珺恰好在值日,逃過了一截,此後又一直在太陽星之中,並未參與巫妖之戰,可以答應。
昊天之所以看李玄,也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李玄乃女媧在人族的代言人。
「朕答應了,洪荒萬靈,只要不為惡,都有行走洪荒的權利。」
日御女神羲和、月御女神常羲,司天庭三品正神。
仙娥女官姮娥,又為太陰星君,司天庭六品正神。
入了仙籍之後,羲和又答應昊天將以往忠于妖庭的星神招安到天庭中來,天庭也答應羲和不再對北冥的妖族咄咄相逼。
雙方各取所需,合作十分愉快。
「大法師,」
常羲受封後,對一旁的李玄笑道︰「可有時間來貧道的太陰星一趟,羿和姮娥,可都是貧道保下來的。」
李玄客氣的點了點頭,「前輩相邀,貧道怎敢推辭。」
常羲道︰「那便說好了,蟠桃會結束就與貧道一同回太陰星。」
「善。」
與此同時,昊天也趁機敕封了一批對天庭有功的一些朝臣。
龍伯赫然在列,由九品天將,進階到了八品天將,掌管天庭中的人族天兵。
有意思的是,月老不再無品了,昊天將月老敕封為五品正神,與東木公同階,但月老這個正角卻不在場,李玄只能起身回禮。
不過,這也算是初步與天庭建立起好感了。
總的來說,此次蟠桃會雖然沒有可以比較的往屆,但無論是對天庭,還是各路仙神來說也算是成功的。
只是少了一些後世那些鼎鼎有名的大神。
但對那些始終籍籍無名之人來說是幸運的,因為以後他們難保就沒有機會再參加蟠桃會了。
那九千年一熟的蟠桃,可是仙人都會流口水的東西。
蟠桃會結束之後。
「都給你了。」
李玄將自己桌上的蟠桃一股腦全塞給了朱丹,並將多寶沒吃完的也給了她。
給完之後,李玄先發制人,「師弟,身上的肉該減減了,這些東西就別吃了。」
一旁的彌勒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
多寶則是一愣,「額,謝過師兄,可這示人的寶相好像並非是吃出來的。」
身為先天神祇,自然是可以隨意改變樣貌的,但大多先天神祇都不會在意這些,總之相由心生,他們長成的樣子,其實就是他們心中覺得最恰當的模樣。
也只有李玄這種半路出家的人才會在意外貌。
「是嗎?」
李玄轉過頭,「總之,這蟠桃對你也沒用,都給丹兒吧;地府人多,讓她多帶點回去。」
說完,他瞧見太上老君正打算離開,忙上前攙扶住了他,「老君,我送你。」
太上老君拒絕道︰「陛下還有事要與你說,就不必送我了。」
李玄疑惑的看向昊天,見他正對自己點頭,也對他笑了笑。
「既如此,那您慢走。」
這邊,南極仙翁、多寶和彌勒也紛紛告辭,「師兄,那我們就先行告辭了。」
「你們也慢走。」
李玄又對朱丹道︰「你先隨多寶他們走吧。」
朱丹點了點頭,「老爺再見。」
多寶等人走後,常羲又拉著姮娥走來。
「大法師,這姑娘要親自謝你。」
姮娥對李玄盈盈行了一禮,「姮娥多謝大法師救羿一命。」
李玄擺手道︰「不必客氣,你們的姻緣乃月老牽的第一根紅線,可不能因一場毫無意義的爭霸就斷了。」
「什麼爭霸毫無意義?」
羲和冷眼看向李玄。
李玄攤了攤手,「妄圖掌控一切的爭霸,都毫無意義。」
羲和一滯,「天庭難道不是掌控洪荒?」
李玄笑著搖了搖頭,看了眼走近的昊天,「天庭是守護洪荒。」
「玄都說的沒錯。」
昊天道,「天庭之責,是為替天道守護洪荒秩序;朕之責,是為替天庭守護洪荒萬靈。」
這才是堂堂正正的帝道,而不是為了成帝,不擇手段的殘害其他生靈。
李玄發現,昊天似乎比上次見時更威嚴了些。
羲和沉默下來,一言不發對昊天和李玄做了個道揖,離開了瑤池。
昊天看向常羲,等著她也走。
但常羲卻並未著急離開,而是看向李玄,「貧道和姮娥在瑤池之外等你,你可是答應了貧道的。」
李玄苦笑道︰「你們可以先走一步,貧道不會食言的。」
常羲道︰「不著急,反正也太陰星也清冷得很,是吧姮娥,你整天與羿膩在一起,想必也不著急回去吧。」
姮娥︰「……」
她們走出瑤池後,李玄才對昊天行禮道︰「陛下,您找我還有何事?」
昊天笑道︰「既然常羲仙子還在外面等你,那朕便直言了,玄都你可還有興盛天庭之法?」
李玄想了想,問道︰「陛下可以想想,天庭需要什麼?」
昊天沉默片刻,「人,天庭維護三界秩序,還缺不少人,可洪荒中的仙人自由自在,都不願意上天為官,受天庭約束。」
李玄搖了搖頭,「非是他們不願意,而是利益不足以讓他們願意罷了。」
他也不藏著掖著,直言不諱道︰「陛下,逐利乃人之本性,您為了洪荒安定願意受天庭約束,但其他人未必有您這般肚量。」
昊天疑惑道︰「上天為官可獲得功德。」
「這還不夠。」
李玄直言道︰「功德跟自由比起來,仙人不見得會選擇功德。」
「那他們要什麼?」
「自然是道行,實力才是一切的保障。」
昊天搖頭道︰「不可能,朕也無法為他們直接提升修為。」
「您是無法直接提升仙人的修為,但您可以影響天道,天道與仙人道行之間最直接的關系是什麼?」
李玄不等昊天回答便直接說道︰「是天劫,以天道權柄為上天為官的眾仙免去一道金仙劫,陛下應該能做到吧?
金仙劫最後那道心魔劫,可是不少玄仙的噩夢。
若能免去,相信會有大把的仙人願意投身天庭的。」
說完,李玄看向昊天,卻見他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玄都,太清聖人曾直言過不讓你上天,但你若是願意上天為官,朕可封你為天庭大帝。」
李玄忙拒絕道︰「多謝陛下厚愛,但貧道乃人教唯一的親傳弟子,的確是不便上天為官,還望陛下見諒。」
他向瑤池之外走去,「陛下,若是沒有其他事,貧道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也不等昊天挽留,李玄便直接出了瑤池。
「唉,」
昊天嘆了口氣,「這般人才,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