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總算明白這些個聖人為何會有這些謀劃了。
但恍然大悟的同時，他也憂愁起來，這目標，著實是太過高遠了些。
一個普通人活久了，思想都不容易扭轉，更莫說道祖鴻鈞了。
他那天道掌控洪荒的思想肯定根深蒂固。
就跟養豬一樣，只要能將豬養肥，豬圈髒不髒對他來說又有什麼關系。
豬，大概……或許……也想生活的地方干淨一些。
當然，如果真是養豬的話，豬圈若是太髒可是容易引起豬瘟的。
「我明白了。」
李玄道︰「但我們，又該如何做。」
平心︰「巫妖之戰後，人族便會迅速崛起，我們要讓道祖看到︰即便人族強大到可以毀滅洪荒，洪荒也會穩定下去。」
難！
李玄心中立刻就蹦出了這個字。
「可是，人族亦是會內斗。」
「所以傳道才有意義。」
平心笑道︰「女媧道友令你負責人族，你可要努力。」
彼母之，原來是這樣。
但李玄自認為，與其想著這樣感化道祖，還不如幾個聖人聯合起來逼迫道祖不再掌控大勢。
不過聖人有一縷真靈依托天道，怕是還沒開始逼迫就會被團滅。
這道祖也是，做個太上皇不香麼，非得操這份心。
如此想來，自己既能修元神之道，又能修肉身之道，應該是他們準備的後手啊，感化不成，自己就得替他們直面道祖。
工具人做到這份上，也是沒誰了。
還真是任重而道遠。
李玄苦笑道︰「你們，倒是放心我，若是我也不能成功呢？」
平心聳了聳肩︰「最壞的結果，不過重開洪荒。」
「……干了！」
沉默片刻，李玄舒展了一下煥然一新的身體，「 里啪啦」的聲音傳出，他感覺仿佛有無窮的力量從身體的中涌出。
「但這之前，我得回八景宮做點準備。」
平心好奇道︰「你還要做何準備？」
李玄笑道︰「自然是為人族做準備。」
平心點點頭︰「辛苦你了。」
嘖，也不給點實質性的鼓勵。
「趙公明他們，怎麼還不出來。」
「快了。」
平心又悄悄加快了【輪回磨盤】內部的時間流速。
「你不是認為我會無聊嗎？我帶你去感受一下平日里我是怎麼過的。」
李玄愣了愣，隨後便跟著平心來到了奈何橋頭。
此刻，孟婆正將前一個靈魂喝過的碗扔進下面的忘川河中，又變出一個碗來舀了一碗湯，等著橋上眺望故鄉的下一個靈魂來喝。
講究，還知道一個碗不重復使用。
不過，那變出來的碗，不會是在忘川河中過了一次的上一個碗吧？
平心揮手，橋上的靈魂的一生便在兩人的眼前浮現了出來。
【阿強本是生活在不周山脈的一頭無憂無慮的牛妖，得益于不周山脈的靈氣，他歷經萬年，終于化作了人形。
但化作人形後不久，帝俊便在不周山巔建立了妖庭。
他順勢入了妖庭，並入了妖庭的巡山部。
自此，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無憂生活，變成了吃了巡山，巡了山再睡的悠閑生活。
久而久之，任勞任怨的他得了妖帥飛廉的賞識，賜下一門妖族修煉之法，並承諾他只要到了天仙境界就讓他入妖軍正籍。
他做到了，可是並不想離開巡山隊。
因為這里有一個他稀罕的雌牛妖。
這天，人族大興人婚的事傳到了妖族，他也听說了，便鼓足勇氣對阿珍告了白，阿珍同意了，他覺得自己仿佛用盡了一生的運氣。
如他所想，沒過多久，妖帝那些沒腦子的兒子竟然私自離開了妖庭，並被巫族的一個大巫射殺，這也導致了巫妖兩族發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大戰波及到了他們，為了保護阿珍，他死在了一位戰巫的巨斧之下。
好在是阿珍已經懷了他的骨肉，他拼命將阿珍保了下來，並且讓她遠離了不周山，牛寶寶應該會茁壯成長下去吧……】
「你，每天都看這些？」
「也不是每天都看，你不覺得以旁人的角度，看他人的一生很有趣嗎？」
李玄點了點頭，「任何人的一生，或多或少都有精彩之處吧。」
頓了頓，他又道︰「但這種事看多了，難免會動惻隱之心。」
這牛妖的一生並未行惡，卻只有一段短暫的幸福時光，李玄看了之後都忍不住想要將這牛妖送回那位阿珍身旁。
平心道︰「看多了，抹去這些記憶便可，我不會隨意改變他人的命運。」
李玄︰「……」
這種方式，也太適合多刷喜歡的小說了！
「這樣我就放心了。」
李玄看到牛妖喝完湯後徑直往輪回口而去，問道︰「他未行過惡，此生應當算作是出生于畜生道，下一世會投生何道？」
平心道︰「他已修煉到了天仙，下世可轉生為人，繼承此世天仙境的天賦。」
「倒也不錯。」
就是不知道，下一世為人的他，遇見此世為妖時誕下的子嗣會是什麼光景。
「不看了，我的道行還差了點，做不到看他人一生還古井無波。」
「 ~」
平心笑了起來︰「需要貧道為你抹除這段記憶嗎？」
「不必！」
李玄拒絕道︰「這，也算是我第一次陪你看電影了。」
「電影為何物？」
「唔……」
李玄暗暗懊惱一時口快，沉吟了片刻，舉例道︰「就如姮娥與羿的故事，在他人口中廣為流傳，從而影響到從未見過他們的人。
剛剛咱們看到的，不就是以電光顯現出的故事留影嗎？」
「有趣。」
平心道︰「那我便將看到一些有意思的畫面留存下來，等你再來冥界之時一起看看如何？」
「……行吧。」李玄道。
「不過，巫妖二族，還未罷戰嗎？」
「快了，這次洪荒各處的巫妖並未完全匯集，不周山脈的巫妖傷亡慘眾，帝俊太一也恢復了些許理智，他們也快停手了。
不過，伏羲保下了羿，或許會令帝俊太一不快。
但有女媧道友在，他們不敢為難伏羲，就怕會暗中耍些手段。」
「太陰星上的羿呢？」
「羿與姮娥住在廣寒宮中，常羲為了保下他們，與羲和鬧翻了臉。」
「常羲為何會保他們？」
「好像是她很喜歡姮娥的那只兔子。」
「你為何什麼都知道？」
「我不能出冥界，不代表我不能看洪荒。」
「那我在做什麼，你是不是都知道？」
「……你有太極圖遮掩，看不到。」
「真的？」
「真的！」
不知為何，李玄總有些不太相信。
但平心已然轉身，往【輪回磨盤】方向走去︰「你那幾個師弟悟道結束了。」
李玄看著平心曼妙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
有血有肉的平心，真好。
聖人又如何，不過是道行和境界遠超常人罷了，不也一樣會有自己的感情和性格，只是一般人難以見到他們這一面而已。
三清如此，女媧如此，平心亦如此。
唯有天道這般的規則產物，才會沒有絲毫情感。
但天道，也確實不應該帶有情感。
否則洪荒便會失去它應有的顏色。
……
趙公明等人相繼從【輪回磨盤】中踏出，便看到李玄和平心正相隔數步安靜的等候著他們。
他們對平心恭敬的行禮道︰「謝過平心娘娘。」
「嗯！」
平心不怒自威︰「看來諸位均有所領悟。」
幾人的道境都有所上揚，尤其是大羅金仙的趙公明和南極仙翁，踏入大羅之後，他們的進境就會停滯下來，若是沒有能證道的靈寶斬尸，便會一直處于大羅金仙之境，但證道之寶何其難尋，可不是隨意一種靈寶就可的。
如三清，他們的證道之寶乃鴻鈞賜下的十二品造化青蓮，明明有更好的至寶或是極品先天靈寶可用，為何三清還會三分青蓮用以證道？
紅花綠葉白蓮藕，才是最適合三清的證道之寶。
如趙公明手中的【定海神珠】的確與他有緣，卻是一段孽緣。
言歸正傳，這次感悟生死輪回之道，對趙公明和南極仙翁的影響更大，本就大羅金仙的他們，于生死之間勘破輪回，對道的領悟肯定是雲中子和太乙真人不能比的。
不過，雲中子和太乙真人的收獲亦是不小。
如太乙真人，他甚至能隱約感受到自己與冥界有了一線親近之感。
畢竟，這家伙未來可是會化身十殿閻羅的家伙。
緣……
妙不可言。
平心對眾人點點頭︰「貧道乏了，諸位且回吧。」
「恭送娘娘。」
平心消散于【輪回磨盤】之前，李玄這才對眾人笑道︰「恭喜幾位師弟。」
「托師兄的福。」
幾人對此行的收獲很是滿意，紛紛笑開了壞。
連一向淡定的南極仙翁的情緒都有明顯的波動。
「不過，」
李玄看向南極仙翁，「南極師弟，你之前說搭救羿和夸父完全是貧道的主意，貧道可得與你細細說道說道了。」
南極仙翁老臉一滯，「師兄，您與女媧娘娘親近，貧道實乃不得已……」
「行了，」
李玄制止了他的狡辯，直接道︰「不論貧道與女媧娘娘是否親近，你這做法著實是寒了貧道的心，沒兩大塊【極星石】此事沒完。」
南極仙翁一怔，迅速從寶囊中拿出了一大塊【極星石】，「師兄，貧道這里只有這一塊，過些時日定會去南極星上為您多采幾塊。」
李玄接過【極星石】，掂量了一番後放入了寶囊。
「貧道準備重新煉制一化身……」
南極仙翁又拿出一根泛黑的木頭︰「此乃雷擊棗木，此木乃靈根仙棗樹化形時出了差錯被天雷滅殺後留下的樹干，靈性十足，做成化身之後定不會阻塞仙力運轉。」
「哦？」
李玄接過那根大腿粗細的【雷擊棗木】，放入寶囊後道︰「極星石這一塊就夠了，多謝南極師弟贈寶。」
說完，李玄又看向其他人，「可惜，這化身還差了些寶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