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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婚禮要辦三到四天,實際上大多數賓客吃了今天的午飯就會散去。任婷婷的姐妹團走了,買辦洪走了,茅山同門也要走了。

茅山來的人不多,三宮五觀的主持一個沒來,石堅沒來,蔗姑沒來,婞景子沒來,紫玄真人沒來,妙玄真人沒來,千鶴道人派了兩個徒弟來,其他相識的景字輩大佬都來了。

送走賓客,阿月、阿秋他們收拾殘局,任婷婷身子不舒服,史津陪她在家里整理一大屋子嫁妝。

任家鎮這邊的風氣重妝奩,富裕人家厚嫁女,嫁妝有半廳面、全廳面的說法。任老爺是真的疼女兒,出手闊綽,給女兒置辦了豐厚的嫁妝。

大至箱櫃桌椅,小至杯碗瓢盆,貴重至衣服被褥珠寶金銀首飾,平賤至任婷婷平常用過的生活用品。除此以外還有大量銀元、田契、任家鎮西餐廳和幾間店鋪的地契、六個下人的賣身契。

新朝時期禁止蓄奴和人口買賣,因為執行得不嚴格,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法律形同虛設,大戶人家依舊丫鬟成群,奴僕無數。

銀元、田契、地契、賣身契、珠寶首飾等東西,史津一樣沒動,悉數交給任婷婷。箱櫃桌椅之類的東西,能用上的全按任婷婷的意思擺放在家里。

第三天一大早,史津、任婷婷會任家探望任老爺,這叫「回門」。任家富裕,不缺吃穿用度,史津沒準備什麼禮物,按照風俗送了十只「金豬」,也就是嶺南燒豬。

到此,婚事才算告一段落。隨後四五天,新婚燕爾的二人哪也沒去,天天膩在家里,有空就遵照任老爺的吩咐開展造人活動。

但沒多久又忙起來,因為要過年了,這是史津穿越以來過的第一個年。雖然前世的父母親友不在身邊,但他並不孤獨。除夕夜將任老爺、九叔、秋生、文才他們請到家里來,熱熱鬧鬧地吃年夜飯。

「爸媽,你們看到了麼,我過的很好。」

「阿津,快過來端餃子。」

「來了。」

初六。

史津、任婷婷把任發送出任家鎮,三人站在通往省城的路上道別。任發對二人說道︰「你們回去吧,我走了。」

「爸爸,路上小心點。」任婷婷叮囑道。

任發點頭,抬手模了模女兒的頭,不放心地說道︰「嫁人了就要有做妻子的樣子,不能像在家里一樣任性了。」

任婷婷不滿道︰「爸爸,我很听話的,哪里任性了?」

「我是怕你任性。」任發看向史津,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神情,「阿津,我把婷婷交給你,你要照顧好她。」

「泰山大人放心。」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任發,「這封信是我寫給買辦洪的,泰山大人帶到省城交給他。買辦洪當買辦起家,跟洋人的關系密切,在盛城也有人脈,泰山大人到盛城開西餐廳,有當地人照應會方便很多。」

任發欣然收下,如今女兒有了歸宿,他了卻一樁心願,欲大展拳腳做出一番事業。省城西餐廳生意火爆,錢途無量,他已經不滿足于此。盛城是夏國最發達的城市,有「東方明珠」之稱,在這種地方做生意才能賺大錢。

毫無疑問,老丈人飄了。

盛城幾乎是洋人的天下,開西餐廳競爭太大了。史津委婉勸說過,任發拿出史津跟他說的那套理論來反駁史津,這讓史津哭笑不得,勸不住也懶得再勸。任發不是善茬,說不定真能在盛城有所作為。

「你們兩個要加把勁,趕緊給我生個外孫……」

「爸爸,時候不早了,你還是上路吧。」

「……」

「哈哈。」見老丈人一臉無語的神情,史津忍不住笑出聲。任發無奈地搖了搖頭,登上馬車離開任家鎮。

「人走遠了,我們回吧。」史津摟著任婷婷的肩膀說道。

任婷婷收回目光,神情失落道︰「阿津,你說怪不怪,以前不覺得,現在突然感覺大家好忙哦,阿嫻、阿倩來了就走,爸爸這一走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家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傻瓜,你怎麼會是一個人呢,你有我啊。」史津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深有感觸地說道︰「這就是成長的代價,越長大越孤單。」

任婷婷似懂非懂,她不像史津活了兩世,對人生有較為深刻的領悟。若是沒有回任家鎮,沒有遇到史津,她可能還在省城學化妝,和姐妹們游山玩水打鬧嬉戲,無憂無慮地生活。

「阿津,你孤獨麼?」她仰起小臉問道。

「不孤獨。」

任婷婷笑道︰「我也是。」

「我們回家,早點給泰山大人生個外孫……」

「不生,要生你自己生。」任婷婷這幾天被任發念叨得耳朵都起老繭了,一听就煩,輕輕掙月兌史津的胳膊向鎮里跑去。

「婷婷,你听我說……」

「不听不听小狗念經。」

「好啊,說我是小狗,找打。」

「啊,阿津,我錯了。」任婷婷討饒,打鬧了一會,二人手拉手地走在街上。

「咦,胭脂水粉店開門了。」任婷婷眼楮一亮,拉著史津走進店里。

這家店是秋生姑媽開的,去年任婷婷受史津慫恿,動了開店的念頭。但由于自己沒有經營管理的經驗,于是就找秋生姑媽商量,花錢佔了店鋪七成的干股,平常還是由秋生姑媽管理。

「任小姐來了。」

「該改口了,叫史夫人。」

「婷婷,今天還教我們化妝麼?」

任婷婷為難地看向史津,史津善解人意道︰「我等你。」

「教。」

不一會,對面怡紅院的姑娘們得到消息,紛紛趕來听任婷婷講化妝。店門口鶯鶯燕燕,香氣彌漫,很多男人駐足圍觀,對姑娘們品頭論足,熱鬧得跟選頭牌似的。

史津發現不對勁,趕忙從老師們中間擠出來,在附近找了個茶攤一邊喝茶一邊等待。

「嗯?」這時,史津突然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扭頭掃視四周,卻是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人,「會是誰呢?」

他不認為自己感應錯了,剛才一定有人盯著他,就是不知道這人懷有什麼目的。史津暗自警覺,不過到任婷婷結束講課,那種窺視感都沒有再出現。

史津未曾因此放松警惕,第二天出門時帶上了血虡劍。果然,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又出現了,一次可以說成巧合,兩次三次就不是巧合能解釋得了的了。

而且史津發現這人十分謹慎,試探了好幾次都被他識破,藏頭露尾,神秘莫測。史津心頭蒙上一層陰霾,覺得此人不是普通人,來者不善,當天帶著任婷婷去義莊找九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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