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買辦洪、史津離開積善之家,九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自言自語道︰「過生日應該跟過壽差不多,要穿的體面一點。」
他走進房間,換了一身過年過節應酬時才穿的九成新褂袍,用手撫平褶皺,滿意地走出房間。
「師父,米買回來了。」
「嗯,倒缸里吧。」
文才扛著一袋米進廚房,掀開布簾突然覺得不對勁,退了回來,驚訝道︰「師父,你穿這麼干淨正式,今天過節啊?」
九叔說道︰「不過節,過生日。」
「誰過生日?」
听到這話,九叔痛心疾首道︰「看看你們一個兩個的,師父平時對你們這麼好,你們竟然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還是人家買辦洪想的周到,今晚在保和客棧擺宴為我慶祝生日。」
文才嘀咕道︰「這能怪我嗎?別人六七十歲才過壽。」
「你說什麼?」
「沒什麼。」
「一點見識都沒有,外國小孩子就過生日,不分年齡的。」九叔科普道。
「那是外國人,咱們是夏國人,不是一個品種。」
「誒,你存心氣我是不是?趕緊把米倒了,換身干淨的衣裳,一會跟我去赴宴。對了,秋生又跑哪兒去了?」
「早上就沒看到了。」文才一臉擔心地說道︰「師父,我們要不要出去找找。」
「找什麼找,他那麼大的人了,你還怕他找不到回來的路啊。這身衣裳不行,顏色有點暗了,重新換一套。」
「師父,上次秋生就出事了,我們還是出去找找吧。」
「紫色這套不錯……」
見師父沒放在心上,文才把米扛進廚房倒在米缸里,突然聞到一股異味,不停吸氣尋找味源,最後發現異味是從自己身上傳來的,他抬起胳膊聞了聞,「好幾天沒換衣服,衣服都有味了,肯定不能穿這身去赴宴,我也換一身。」
……
買辦洪家在村北,一棟比任家還要氣派的兩層小洋樓,外面圍了一圈丈高的圍牆,正南方有一道鏤空大鐵門,鐵門高出圍牆一大截,門頭上插滿了尖銳的鐵刺。
正在院里打理花花草草的下人看到買辦洪回來,趕忙奔過來開門,彎腰喊道︰「老爺。」
「嗯,你們忙吧。」買辦洪平易近人,對下人沒有半點的盛氣凌人、頤指氣使,領著史津走進小洋樓。
客廳又寬敞又氣派,光線明亮,地面桌椅縴塵不染,史津坐在沙發上,感覺沙發都是格外的柔軟。
買辦洪給史津倒了杯茶,說道︰「這房子不經常住,冷清了點。」
「缺個女主人。」
買辦洪指著史津大笑︰「還是阿津你懂我。快了,這次專門回來解決終生大事。阿津,你有喜歡的人了嗎?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個大家閨秀?」
「不用,我臘月二十成親,那天大哥大有空的話來任家鎮喝杯喜酒吧。」史津邀請道。
「你老弟的喜酒肯定要喝,是哪家的姑娘?」
「任家千金,大哥大應該不認識……」
不等史津說完,買辦洪問道︰「任家鎮任發的女兒?」
史津愣了一下,「大哥大認識我岳父?」
買辦洪一臉羨慕的神情,「老弟你可以啊,一聲不響就把名揚省城的任大小姐娶回家了,厲害,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史津好奇地問道︰「婷婷在省城很有名?」
「何止是有名啊,簡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前不久任發在省城新開了家西餐廳,把任小姐的照片登在報紙上公開招婿,听說開業第一天上門女婿太多,把西餐廳擠爆了,哈哈。」說著,買辦洪忍不住笑起來,「全省城的人都在猜誰會成為任發的東床快婿,沒想到竟然是阿津你抱得美人歸。」
史津嘴角狠狠抽了抽,這個餿主意還是他給任發出的,任發竟真干得出來。
「如此看來,任發招婿是假,宣傳自己的西餐廳才是真實目的,這招效果不錯,就是損了點。」買辦洪輕輕搖頭,破有點看不上任發的意味,「我見過任小姐,的確長得漂亮,阿津你有福了。」
史津矜持地笑著,眼楮里不無得意之色,「大哥大,時候不早了,先看劍吧,閑話酒桌上慢慢說。」
「對,對,晚上要給九叔過生日。阿津,你坐著喝茶,我上樓拿劍。」
「麻煩大哥大了。」
望著買辦洪上樓,史津眼里不禁流露出幾分期待,「希望能找到一把稱心如意的寶劍。」
過了一會,買辦洪抱著幾個長盒子下樓,史津趕緊起身搭手,把盒子一一擺在茶幾上。
「一共七把,全是我這些年收藏的寶劍,阿津隨便看,看上哪把拿哪把。」
買辦洪打開盒子,示意史津挑選。
第一個盒子里裝的是一把軟劍,劍身若秋水,鋒利柔軟。軟劍需要極高的劍術技巧才能駕馭,史津比劃了兩下,用不習慣。
放下軟劍,史津拿起第二把劍,買辦洪介紹道︰「這把劍是我從前朝一個破落官員手里買來的,削鐵如泥,吹發立斷。」
生怕史津不信,他揪了一根頭發實驗,果然如他所說,史津眼楮一亮,贊道︰「好劍!」
他沒有急著做決定,繼續看其他幾把劍。買辦洪說的一點不假,他收藏的這幾把劍著實不凡,絕對是寶劍一級的。
「阿津。」看到史津要打開第七個盒子,買辦洪提醒道︰「這把劍是從一個土夫子手里買的,很邪性,你要小心。」
「明器?」
買辦洪驚異道︰「阿津懂這行?」
史津說道︰「我跟九叔學過風水,而且做我們這一行的,多少懂一點。」
他謹慎地打開盒子,只見里面躺著一把青銅古劍,劍長60多厘米,劍脊高而直,從刻菱形花紋,紋路清晰呈暗紅色,仿佛是血液凝固後形成的,透出一股凶厲妖異之氣。
劍柄是一條龍,龍首為劍格,龍身為劍睫,龍尾為劍首,劍身是龍吐出的刃。
靠近劍格的地方有兩個暗紅色的文字,買辦洪說他請人看過,這是春秋晉篆,名為「血虡」。
「血虡?」史津看著古劍,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覺,便要伸手去拿。
「阿津。」
「怎麼了?」
買辦洪干笑道︰「你看看就行了,不要動手拿,這把血虡劍真的很邪性。」
他越這麼說,史津越感興趣了,系統在身,不怕它邪,就怕它不夠邪。
「我不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