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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邀康熙出宮

玉柱畫出了統一格式的報稅單之後,命文德納拿去給孫承運,安排人抓緊制版,並連夜印刷一千份出來。

這種很簡單的報稅單,看似沒啥,實際上,隱含著統一度量衡及數量關系的奧妙。

傳統漢語中的數字,用于銀票上面,確實是必須的。因為,絕對不能出錯。

但是,日常使用的時候,漢語中的數字,就極為不方便了。最大的弊端,是佔位置太多。

比如說,12345兩銀子,漢語就要寫成壹萬貳仟參佰肆拾伍兩整,長了三倍不止。

太不方便了!

另外,現在的大商家們,基本上,都是一輛大車之上,拉著各種各樣的貨物。既不方便檢查,又不利于長途運輸,還拖慢了進城的效率。

眾所周知,海運之中,集裝箱運輸,其實是最集約, 也是最省成本的……

所以,玉柱打算利用手頭掌握的權勢, 強行要求大商戶們, 運輸的貨物必須事先歸類, 以便于核查。

白天,四九城的各門, 進出城的人、車和馬,實在是太多了。但是,城里又不能不進貨, 城門口那里,天天堵死。

所以,玉柱已經和老皇帝商量好了,白天禁止大宗貨物進城,而改在夜禁之後, 才能送貨進城。

一個半時辰之內, 城外的貨物, 必須全部運進城中。

這就和超市之中,只能在晚上打烊之後, 才能大規模補貨, 其實是一個道理。

各種貨品, 統一了名稱之後, 為了避免泄露機密,報稅單上只列明數量, 而不需要標明價格。

進貨價和零售價, 肯定是必須單獨提交給玉柱的。不然的話,怎麼核定征稅的金額呢?

等玉柱忙完了手頭的事兒, 時近中午了, 他草草的用罷了午膳,趕緊坐轎進宮。

每天要陪老皇帝下棋,這可是頭等大事,絕對不可能耽誤的。

下棋的時候,康熙笑眯眯的端起茶盞, 這一局顯然又要贏了。

然而, 玉柱毫不客氣的一個扳斷,盤面上的局勢,頓時又變得混沌不清了。

「你個小混不吝, 花樣忒多了點吧?」康熙皺緊了眉頭,沒好氣的數落玉柱。

玉柱笑嘻嘻的說︰「老爺子,您就看好戲吧。」

康熙听出了玉柱的一語雙關, 便笑著說︰「是啊,我一直等著看好戲呢。」

嗯,玉柱就擔心康熙不接這一句話,于是,他便端出了一個餿主意。

「老爺子,要不,到時候,您換了便裝,也去湊個熱鬧?」

一旁的魏珠,心如明鏡,玉柱在這里等著萬歲爺呢。

隨著年紀越大,康熙也越愛玩樂,越不喜歡處理政務。

實際上,據隆科多所言,康熙經常私自出宮。皇帝在四九城里,這里走走,那里逛逛,听個戲,泡個茶館,頗為逍遙自在。

「此議甚善,就依你。」玉柱恰好撓到了康熙的癢處,他當即就點了頭。

康熙拿下了阿靈阿之後,確實起到了敲山震虎的良好效果。老八的府上,原本每日都有的飲宴和聚會,也都取消了。

此皆玉柱彈劾之功也,老皇帝的心情焉能不好?

父甚慈,子不孝,這是康熙心里最真實的想法。

一旁伺候著魏珠,暗暗欽佩不已。

皇帝的行蹤,向來都是最高機密,不可能告之于臣子的。

但是,玉柱的邀請,康熙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這就說明,在皇帝的心目中,玉柱是十分可信的自己人。

第一盤棋,玉柱輸得很艱難,老皇帝贏的不容易。

「嗯,有人彈劾了你。」老皇帝心情甚好,便將身邊的一份奏折,輕輕的擱到了玉柱的手邊,「看看吧?」

玉柱並沒有去看奏折,他搖了搖頭,說︰「有啥可看的?我替朝廷實心辦差,那些人替誰辦差?」

康熙不由啞然一笑,這小子,倒是個很有分寸的二癩子呢。

玉柱向來都是大事不糊涂的明白人,御前未批之奏折,臣子絕對不可踫也。

一旁的魏珠,暗暗點頭不已,玉柱所言甚是啊。

玉柱替萬歲爺背著黑鍋去收稅,那些人找御史來彈劾玉柱,這不是成心給萬歲爺添堵麼?

嘿,給萬歲爺添堵的家伙,豈有好下場?

「我听說,你沒坐八抬大轎?」康熙落了子後,信口問玉柱。

玉柱點點頭,說︰「不瞞您說,多少朝廷重臣,都只能坐四抬小轎。我的毛還沒長齊呢,就坐了八抬大轎,不合適呀。」

「你都大婚了,誰還敢說你毛都沒長齊?」老皇帝不樂意了,劈頭蓋臉的數落玉柱。

皇帝和玉柱斗嘴,魏珠的腦袋垂得很低,半聲不敢吭,大氣不敢出。但是,他心里卻很清楚,玉柱又過了一關。

魏珠伺候康熙多年了,他當然很清楚老皇帝的脾氣了。

老皇帝很難真正的信任一個人,不經意的就要試探一下,這個習慣已經不可能改了。

至今為止,玉柱一直應對得很好,大事絕不插嘴,小事就插科打渾的不說正經話。

偏偏,老皇帝听膩了呆板的君臣奏對,反而覺得玉柱的別樣應對,異常之活潑有趣,也很新鮮。

「你邀了我出宮,打算請我吃啥?」老皇帝有心逗著玉柱玩兒。

玉柱頻頻搖頭,一臉不樂意的說︰「您的膳食,我可不敢管,也不該我管。」態度異常之鮮明和堅決。

魏珠听了這話,不由豁然開朗了,他終于找到了萬歲爺疼玉柱的原因了。

玉柱如此的得寵,撇開家世和才華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始終謹守著君臣之間的真正底線,絕不越過雷池半步。

皇帝的飲食,豈是臣子所能參預的麼?

只是,讓魏珠沒有料到的是,老皇帝來了脾氣,生氣的說︰「那你邀我出宮干嘛?肚子餓了,不用膳麼?」

玉柱也來氣了,嗆聲道︰「您的御膳,我堅決不摻合。」賊膽包天的硬頂了回去。

「滾,滾,滾。」老皇帝的鼻子都氣歪了,恨不得抬手扇他幾個大耳刮子,竟然連罵了三個滾。

玉柱灰溜溜的滾了,魏珠卻瞧見萬歲爺的嘴邊噙著一絲笑意,一閃即逝。

如果不是貼身人,根本就看不出來,皇帝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心情甚佳。

玉柱出宮之後,史無前例的又回了監督衙門,他還有好幾個表格,需要事先畫出來。

掌握了城門,就掌握了物流,這是勿須多言的巨大優勢。

然而,隱藏在物流之中,比物流還重要十倍的,其實是大額的錢流。

在這個根本沒有普及匯通天下的時代,大豪商們無論是進貨,還是回款的銀子,都必須靠人力運輸進京。

玉柱卡住了城門後,大豪商的銀子流向,也就無法隱匿了。

通俗的說,只要管住了物流和錢流這雙重流向,大豪商們再想偷稅漏稅的難度,就呈幾何倍數的增高了。

由于商稅低得令人發指,說句心里話,別看李四兒撈了十幾年,也撈了幾百萬兩銀子。但是,和真正的大豪商相比,還是有段距離的。

只不過,由于商人沒啥身份地位,富商中真正的巨富,全都遵循財不露白的原則,故意藏拙罷了。

怎麼找到真正的豪商,玉柱已是老油條了,多的是妙招。

以玉柱的經驗,兜里沒幾個大錢的所謂富豪,才喜歡在人前炫耀錢多。

真正的頂級有錢人,都惟恐被當成肥豬給宰了,藏錢都來不及呢,怎敢露富?

此所謂,半瓶水才喜歡晃蕩,而整瓶水都喜歡裝窮也!

大約一個時辰後,玉柱畫完了所需的表格,叫來文德納,命他都拿給孫承運。

等文德納捧著表格出去了之後,玉柱端起茶盞,愜意的品了一口。

嗯,文德納畢竟是旗下人,家里再窮,他也有點底蘊。

別的不說,文德納沏的碧螺春,就比吳江的手藝,強得多了。

臨近晚膳之時,玉柱和孫承運,各自登轎,去赴五阿哥的晚宴。

玉柱擔任了崇文門監督之後,五阿哥那邊暗中經營的生意,肯定需要玉柱幫著照應了。

還是致美樓二樓的雅間,五阿哥依舊提前到了。

玉柱進門後,五阿哥便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到了身側,孫承運則順其自然的坐到了玉柱的下首。

在場的全是自己人,五阿哥也懶得虛張聲勢的繞彎子了,直接就說︰「我的鋪子里,有些見不得光的買賣,需要弟弟你幫著照應一二。」

五阿哥待玉柱,那可是真心不薄了,比待親兄弟還要親呢,玉柱當即滿口應承了下來。

見玉柱絲毫也沒有猶豫,直接就答應了,老五自然是滿意之極,隨即嚷嚷著,今天要來他個一醉方休。

開席之後,飲了幾巡酒,玉柱笑眯眯的問老五︰「五爺,您的手頭有多少可以挪動的現銀?」

換個人肯定不敢這麼問,即使問了,也是找抽。

不過,既然是玉柱問了,老五便說了實話。

「不瞞弟弟你說,這些年呢,我管著理藩院,也弄了點小家底。這麼說吧,除開一年的全部開銷,尚有三十萬兩現銀可以動用。」老五忽然嘆息出了聲,「唉,理藩院還是太窮了,完全比不得你阿瑪啊。」

「五爺,不瞞您說,我打算開一家票號,您就出三十萬兩給我去折騰。賺了,咱們就按照出資的比例分紅。如果賠了的話,那三十萬兩銀子,我原封不動的還給您,可好?」

老五楞了一下,忽然沉下臉,訓斥了玉柱。

「咱爺們一起合伙做生意,肯定是有賺有賠,願賭服輸。賺了,咱們就一起分銀子。賠了,爺總有辦法搞得到銀子的,誰要你的臭錢?」老五瞪圓了雙眼,罵道,「爺信得過你的人品。以後啊,再不許說這種傷情分的屁話了,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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