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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延齡在市舶司總衙中忙碌了一天。今日是正式頒布張延齡的十部關于海貿和發展農桑等政策的第一天。雖然大明各地的傳達需要時間,但是京城之中已經近水樓台先得月。

這些規定和政策一旦頒布,便如同油鍋里加了沸水一般,本來便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傳言被證實之後,引起了京城中商賈和大莊園主們以及相關人員的巨大反響。

所以,市舶司總衙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有的是來咨詢獲得海貿的事情,有的是咨農桑和手工作坊的事宜。有的是來詢問海外置地的事宜。正所謂壓抑的越久,爆發的便越猛烈。

海貿自唐宋以來便是一個繁榮的產業,大明朝海貨價格昂貴,但是海禁卻硬生生的阻止了這一個冒險卻獲利豐厚的行業。在一切沒有塵埃落定之前,自然是很少有人敢提前布局。但是當朝廷政令一旦發布,所有人都吃了定心丸,便呈爆發之勢。

手工作坊,農桑紡織等等也是如此,陶瓷,漆器木工行業也是如此。這些都是大明出口的主力商品。但是因為海禁為無法外銷,貨物流通不暢。這些行業的手工作坊的規模不大,也不敢擴大生產。

現在政令下達,自然是趕忙前來詢問相關事宜。

至于一些膽子更大的,想要到海外搏一搏的人,得知可以在南洋置辦莊園,買下地產經營的。自然也會前來詢問相關事宜。

總之,大明朝被壓抑許久的貿易和生產的熱情,在有了政令的支撐之下,開始激發。

從上午到傍晚,張延齡接待了一批又一批前來咨詢的人。衙門里自然是有官員可以辦這些事的。但張延齡還是親自接待了這些人。

一來,這是重大的事情,張延齡極為重視。二來,張延齡必須要為市舶司的官員們打個樣,讓他們知道標準是什麼。海貿不是誰想去便能去的,市舶司核準資格是有標準的。其他各項政策也都是有限制和標準的。

海貿船隊是要有組織的進行的,水軍的護航也是要有批次的。單獨的一兩艘商船是不允許出海的,因為危險大,護航的成本也高,而且不便于集中管理,會有走私偷稅的可能。

京城種植蠶桑也是不適合的,氣候不宜。更別說一些人想用良田種桑樹養蠶,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市舶司這些官員未必能明白這些,他們現在很有激情,很可能頭腦發熱急功近利而忽視這些。張延齡要的不是一窩蜂無序的發展,而是一種有序的穩步的進行。絕不能因為辦一件事而壞另外一件事。

所以,張延齡必須要在一開始的事情親自把關,讓市舶司的官員們明白標準是什麼,明白做事的規範。這也有利于杜絕市舶司本身的健康發展。讓他們明白什麼事是不能做,什麼事做了是要倒霉的。

從早到晚接待了足有上百人。耐心的解釋和接受咨詢是很耗費精力的。張延齡這麼多年也沒有在一天之內跟人說過這麼多話。一批接一批的人前來,車 轆話來回說,奇奇怪怪的問題也不少。還有些是有身份地位的人,還要繁文縟節說些客套。

一天下來,張延齡是口干舌燥,精疲力竭。

終于下午申時,市舶司總衙停止接待訪客,張延齡也終于可以閉上嘴巴回到府中。

回府之後,往後宅正房椅子上一坐,張延齡半句話也不想說了。

徐晚意見張延齡如此,笑問道︰「夫君這是怎麼了?累壞了?」

張延齡嘆道︰「嘴巴都干了。頭昏腦漲。車 轆話說了一天。」

徐晚意笑道︰「這種事就是這樣的,衙門里的事情就是繁瑣。這才第一天呢。夫君適應了就好。」

張延齡道︰「這種事我是不能適應了,比領軍打仗還麻煩。」

徐晚意道︰「起碼不會沒命,起碼我們不用提心吊膽不是麼?」

張延齡看了一眼徐晚意,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不用點我,事情再麻煩也是要做的。其他人呢?凱瑟琳又去哪里瘋了?」

徐晚意笑道︰「她呀,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段時間滿京城跑,寺廟啊,古塔啊,酒樓啊,街巷啊,她都感興趣。說是要寫進書里,要去采風什麼的。這有什麼好寫的?天天從早到晚去外邊瘋跑。阿秀陪著她跑了幾天,今天幼棠也跟著去了。今兒去潭拓寺了。可真是有干勁。」

凱瑟琳這段時間確實在到處觀光。京城處處讓她感到驚奇。畢竟佛郎機彈丸小國,哪有大明京城這樣歷史悠久又雄偉的城池。凱瑟琳的感受便是叫花子進了城一般,處處驚奇處處驚喜。

所以她做了決定,除了把大明公爵這本書寫下去之外,還要寫一本大明見聞錄。要把大明朝的城池風光歷史和風土都寫下來。所以到處跑一方面是游玩,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見識了解,便于寫下來。

張延齡愕然道︰「去潭拓寺了?那不是出城了?帶了人去了沒有?」

徐晚意道︰「放心,十幾個護衛跟著呢。這會子該回來了。」

張延齡笑道︰「那我得趕緊沐浴吃飯睡覺去,免得回來嘰嘰喳喳的說半天,我今兒可是真的累了。」

徐晚意笑道︰「也好,我命人給你弄酒飯去。」

張延齡沐浴更衣,喝了兩杯酒,吃了一碗飯便進房去歇息。然而剛進房,外邊嘰嘰喳喳的聲音便傳來,三個女人回來了,頓時正房里一片興奮的說話聲。

張延齡無奈的出來見她們,三人嘰喳半天,興奮勁還沒過去。又說寺廟如何雄偉,香火如何鼎盛,寺廟里的那棵銀杏樹多麼高大等等,鬧騰了半天才各自回房去。

張延齡趕忙轉身回房上床歇息。迷迷糊糊正要睡著的時候,突然又被徐晚意叫醒。

「夫君,快些起來,太後出宮來府里了。」

張延齡一驚,忙爬起身來穿衣起床。心中甚為疑惑。天早就黑了,這時候太後怎麼來了?難道出了什麼事不成?張太後還從來沒有晚上出宮來見自己的。有事也是自己進宮去見她。她來府里,顯然極不尋常。

張家妻妾得到消息都匆匆集中在後宅正房。張延齡帶著眾女前往前廳。到了前廳,果然見太後坐在廳中,身旁站著幾名宮女和太監。

「參見太後。」

「臣妾等叩見太後。」

張延齡和徐晚意忙帶著眾妻妾磕頭行禮。

張太後面如寒霜,抬手道︰「都起來吧。」

眾人謝恩起身。張延齡上前笑道︰「二姐怎麼來了?」

張太後冷聲道︰「怎麼?哀家不能來麼?」

張延齡愣了愣,賠笑道︰「當然能。我的家就是二姐的家,二姐當然能來。」

徐晚意也笑道︰「是啊,太後來府里,家里人都求之不得。」

張太後冷笑一聲道︰「是麼?怕嘴上這麼說,心里不是這麼想的吧。小弟一家子妻妾團圓,親親熱熱的過日子,哀家來豈不是打攪了你們。」

張延齡听著話頭不對,心中更加疑惑。但卻也只能陪笑道︰「二姐,延齡這一切還不是二姐給的。二姐不也是希望延齡一家和睦麼?二姐來,是不是有什麼緊要之事?」

張太後吁了口氣,沉聲道︰「所有人都退下,哀家和護國公有話要說。」

徐晚意談如青等人面面相覷,張延齡也覺得有些不對勁。輕聲對徐晚意等人道︰「你們回避吧。」

眾妻妾只得行禮告退。幾名宮女也退出廳外,將廳門關上,守著前廳前後門口。

廳內,張延齡向張太後陪笑道︰「二姐,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張太後瞪著張延齡,沉聲道︰「你還裝糊涂?你自己做的事,你心里難道不知?」

張延齡皺眉道︰「二姐請明言,到底是什麼事?延齡現在一頭霧水。」

張太後冷笑道︰「你倒是裝的挺像。也罷,便跟你明說。那個張小宛是不是你殺的?」

張延齡一愣,心中頓時想道︰「江斌下手還真快,張小宛這便死了。」

「二姐說什麼呢?什麼張小宛?我今日忙活了一天,可沒進宮去。殺人?開什麼玩笑。」張延齡道。

張太後直愣愣的瞪著張延齡道︰「你還狡辯,不是你,還有誰敢如此大膽?那張小宛你難道不認識?哀家都已經查清楚了,不久前,在定國公府,張小宛還為你們一幫人唱過曲子。還和你說過話。你現在假裝不認識?」

張延齡緊皺眉頭不說話,太後知道這件事倒也不稀奇。張小宛和楊廷和之間有密切關系。她極有可能是听楊廷和說了這件事的。

「沒話說了吧?你好大的膽子!」張太後冷聲喝道。

張延齡緩緩道︰「二姐今晚特地出宮來,便是因為這件事麼?」

張太後冷聲道︰「這件事還不夠麼?好,那麼皇上下罪己詔的事情,是否也是你逼他的?你這麼做將皇上至于何地?」

張延齡驚訝的看著張太後的臉,張太後怒容滿面,看神情極為憤怒,不像是在說笑。

「二姐……」

「不要叫我二姐。哀家是太後。」張太後大聲道。

張延齡吁了口氣,輕聲道︰「太後,莫要惱怒,听延齡跟你解釋。這兩件事都不是延齡所為,你弄錯了。」

張太後冷笑道︰「還要抵賴。哀家難道是傻子?哀家還能不知道你?從小你便愛胡鬧,現在你翅膀硬了,權勢大了,依舊胡作非為。你在外邊亂來倒也罷了。可是你怎可讓皇上下罪己詔。怎可膽大包天在宮中一再行凶殺人?你簡直太讓哀家失望了。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張延齡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沉聲道︰「太後,我說了,不是我干的。罪己詔是皇上自己的決定。那個什麼張小宛,我確實認識她,她不過是一名歌妓罷了,她死在宮里跟我何干?我說沒殺她便沒有殺她。難道我還敢做不敢當不成?」

張太後鐵青著臉看著張延齡,冷冷道︰「你以為哀家會信你麼?」

張延齡氣往上撞,冷聲道︰「延齡的話你可以不信。就算是我殺的,值得你這般大驚小怪麼?特意從宮里跑來我府中興師問罪?張小宛是什麼人?為何在宮中死了?她是怎麼進宮的?太後跟她怎麼會有關系?二姐,你到底怎麼了?」

張太後厲聲道︰「你終于肯承認了麼?好。哀家最怕的便是張家出了一個逆臣。看來你真是要當逆臣了。哀家是絕不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你想要當逆臣,便殺了哀家。否則,你休想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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