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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正德八年四月十六。京城南城門外旌旗招展,鑼鼓喧天。文武百官和百姓聚集于此,前來迎候平叛而歸的大明正德皇帝朱厚照的凱旋。

雖然,絕大多數官員們都明白朱厚照大肆宣揚的勝利是怎樣一種勝利,但是這種時候,自然是要捧場的。有些事情心里明白便可,你可以私底下嘲笑不屑,但明面上還是要大肆鼓吹朱厚照的英明神武的。

如今的大明朝廷里,在經過多年的爭斗動蕩和清洗之後,忠正剛直,敢于直言的大臣已經如鳳毛麟角。剩下的若不是投機鑽營之人,便是圓滑騎牆之人,要麼便是沉默不言之人。

看上去熱熱鬧鬧,放眼望去都是名臣忠良,其實已經腐臭不堪,各懷鬼胎了。不得不說這真是大明朝的悲哀。

晌午時分,陽光照耀之下,遠處官道上甚囂塵上,黑壓壓的護駕兵馬和迎風招展的五彩旌旗便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不一會,身著鮮艷盔甲,高舉雪亮兵刃,騎著高頭大馬的錦衣衛大漢將軍營緩緩抵近。

隊伍中間,朱厚照全副武裝,騎在照夜獅子馬上,威風凜凜的到來。在他身側,江斌策馬隨行,臉上帶著驕傲的表情,洋洋自得不可一世。

「臣等恭迎吾皇萬歲萬萬歲御駕親征凱旋而歸。」

「吾皇英明神武,武德充沛,天下臣民,莫不欽服。天佑我大明,有聖主臨朝,乃天下臣民之幸。」

「……」

文武百官跪地迎接,口中歌功頌德,口號喊的山響。這一次外廷楊廷和等人叫的最響亮,一反常態。

朱厚照心滿意足的坐在馬上,看著群臣和百姓匍匐于地的場面,心中如三伏天喝了冰水般的熨帖。這便是自己所要希望達到的結果,通過這次御駕親征平叛的行為,挽回朱宸濠造反帶來的影響。免得又被人嘰嘰喳喳的議論指責。

現在看來,效果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過去這個一個多月以來,自己押著朱宸濠從南京一路招搖北上,沒到一處地方,當地百姓官員無不拜服。自己這個天下兵馬大元帥朱壽的名頭,可謂是如雷貫耳。

看看眼前,楊廷和梁儲以及外廷眾人俯首帖耳高誦贊歌的樣子,這是絕無僅有之事。外廷文官尚且如此,由此可見此次親自前來平叛所帶來的效果是多麼的大。

朱厚照心里樂開了花,他的目光在人群之中逡巡,想尋找一個人的身影。但是他的目光在面前百官身上轉了三圈,卻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身影。

朱厚照飄飄然的心情頓時如被澆上了一瓢冰水,一下子沉了下來。

護國公張延齡沒有到場迎接,那日在九江府他拂袖而去之後,朱厚照的心里便有了一個巨大的疙瘩。自己的一切心思其實都瞞不過張延齡,不知什麼時候起,自己對這位舅舅已經是又敬又怕,很想得到他的認可。他並不懷疑張延齡的忠心耿耿,但是,他感覺自己這個舅舅似乎跟自己漸行漸遠。自己的一切行為都逃不過他那雙睿智的眼楮。

或許自己可以欺騙天下所有人,但在張延齡面前,他卻像是光著身子一般。

張延齡沒有來,那便說明張延齡余怒未消,他不認同自己的勝利,不肯在天下人面前肯定自己。朱厚照的心里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

「皇上,好像沒看到護國公前來相迎。」江斌低聲說道。

朱厚照沒有說話,他不想提及這個話題,但是江斌似乎不肯放過這個話題。

「皇上凱旋而歸,文武百官全部前來相迎,唯有護國公不至。哎,護國公看來還在生皇上的氣啊,都怪臣得罪了他。但是就算他生氣,也不能不來迎接皇上啊。護國公似乎……似乎有些過分了。似乎……有些對皇上不敬啊。就算他功高位重,也不能這樣吧?到底,誰是皇上?」

朱厚照轉頭看向江斌,眼楮里寒芒逼人,充滿殺氣。江斌從未見過朱厚照這般眼神,嚇得脊背發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若再多嘴多舌,胡言亂語,朕不饒你。」朱厚照冷聲道。

「臣該死,臣該死。」江斌像個癟了氣的皮球萎縮了下去,低著頭收起了他的趾高氣昂,再不敢多言了。

朱厚照策馬上前,來到匍匐的群臣面前,微笑抬手道︰「都平身吧,怎地這麼大陣仗?朕本不想張揚的。」

眾人謝恩起身。楊廷和上前笑道︰「皇上英武蓋世,平息逆賊朱宸濠之亂,臣等怎能不前來相迎。皇上此番南下,所向披靡,天下臣民無不傾服。臣等無不歡欣鼓舞。這件事不但要張揚,而且要昭告天下才是。」

朱厚照呵呵而笑。周圍群臣紛紛附和,七嘴八舌一番褒揚之詞。

「臣同內閣兩位大人商議了,打算這兩日舉行慶賀皇上平叛大捷的宴會,以張揚皇上御駕平叛之威。請皇上恩準。」楊廷和再道。

朱厚照笑道︰「這……合適麼?」

楊廷和道︰「臣認為合適的很。這也是臣子們的一片歡欣鼓舞之情,對鼓舞朝廷上下很有作用。畢竟逆賊宸濠之亂造成了巨大的印象,帶來了許多不好的後果。正好以祝捷大宴彰揚大明武德,皇上天威,以正壓邪,以安民心。」

朱厚照呵呵笑道︰「罷了,那便準了。」

楊廷和高聲道︰「謝皇上恩準。」

朱厚照的目光看向一旁徐光祚張侖等眾勛貴,徐光祚張侖等人上前躬身,齊聲道︰「臣等祝賀皇上凱旋而歸,皇上英武無敵,橫掃逆賊,天下大幸。」

朱厚照笑道︰「罷了,都是將士用命,朕只是出了些力氣罷了。對了,怎沒見護國公前來?不在京中麼?」

徐光祚忙上前一步,沉聲道︰「老臣正要稟報。護國公身體染恙,臥床休養。他托老臣向皇上告罪,今日不能前來迎接皇上凱旋,還請皇上恕罪。」

朱厚照楞了楞,點頭道︰「原來如此,護國公的病嚴重麼?可請宮中御醫前往診治。」

徐光祚道︰「老臣代護國公謝皇上關愛,護國公恐是辛勞成疾,所以病倒了。老臣去探望了,並無大礙,只是身子虛弱,又染風寒,被囑需臥床靜養。」

朱厚照點頭哦了一聲。一旁突然有人笑道︰「護國公病了?倒是沒听說。前幾天還帶著全家出游,車馬排了一條街,熱熱鬧鬧的,引的滿城議論。怎麼就生病了?這病倒是會趕時候。」

眾人轉頭看去,卻是內閣大學士費宏,臉上帶著揶揄的笑容。此人說話一向陰陽怪氣,別人倒也並不計較他。但此刻這話,卻是在拆台了。

張侖沉聲道︰「費大人,病來如山倒,誰能預料何時生病?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說護國公裝病?來來來,我陪同費大學士去護國公府一趟,親眼瞧瞧護國公便是。免得你言語尖酸,有失大臣之風。」

費宏身子一縮,擺手道︰「我可不去。我又不是大夫,生病沒生病我可瞧不出來。去看了也是白看。」

朱麟在旁再也忍不住,大聲罵道︰「費宏,你個狗娘養的,陰陽怪氣什麼?護國公在外征戰一年多,積勞成疾。你他娘的天天在公房里喝茶閑聊,卻來陰陽怪氣提著腦袋為大明作戰的護國公,你算個什麼東西。」

費宏臉上通紅,怒道︰「朱麟,你怎敢辱罵本官,當著皇上的面,辱罵內閣大學士,你眼里還有誰?」

朱麟怒道︰「你這等嘴上不積德的,罵你還是輕的,得掌嘴。」

費宏伸長脖子叫道︰「你打,你來打。」

朱麟蹦起來便要沖過去,身旁兩名侯爺連忙拉住。張侖喝道︰「朱麟,閉嘴,皇上面前,怎可造次?就算費大人言語陰損,卻也不必跟他一般見識。皇上,朱麟沖動,臣定責罰于他,還請皇上恕罪。」

朱厚照緊皺眉頭,冷哼一聲道︰「朕旅途疲憊,朕想盡快回宮歇息了。你們各自散了吧。」

在起駕聲中,朱厚照在大漢將軍營侍衛的簇擁下進城而去,文武百官躬身相送,好好一個迎接凱旋的場面鬧了個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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