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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4章 談判(續)

「第二條便很簡單了,庫倫坡港歸我們了。你們的人全部搬到別處去。這座港口我大明要作為軍港和貿易中轉,將來要大興土木,建造軍營貨場倉庫。給你們三個月時間搬走,你們該沒有意見吧?」張隱沉聲說道。

「什麼?全部搬走?你們讓我全城十幾萬百姓搬到何處去?以何為生計?」一名錫蘭官員大聲叫道。

「你們錫蘭島那麼多地方,草木豐盛,土地肥沃,去何處不能立足?」張隱道。

「庫倫坡港是我錫蘭國都城,怎可拱手讓給你們?便是佛郎機人也沒有要求這麼做。你們怎地比錫蘭人還要貪婪?」馬哈梅激動的站起身來叫道。

「干什麼干什麼?比嗓門大麼?比個子高麼?」陳式一惡狠狠的站起身來,瞪著馬哈梅嚷嚷。

克烈親王忙將馬哈梅拉著坐下,對張隱等人合掌,盡量用平和的口氣說話。

「幾位。這件事我們真的無法答應。三位可否上稟張公爺,此事予以通融通融。」

「不同意?拉倒拉倒,走人走人。」陳式一嚷嚷著抬腳要走。

克烈馬哈梅等人眼中噴火看著他,恨不得沖上去跟他拼命。這幫人哪里是來談判的,完全是來耍橫脅迫的。

「倘若你們大明半點誠意也沒有,那麼這談判確實也不必進行下去。我錫蘭國雖然國小力微,卻也不是毫無反抗之力。我錫蘭國立國八百年,能夠延續至今,不是沒有道理的。」克烈親王緩緩說道。他也真的惱怒了。

張隱呵呵笑道︰「克烈親王。我家國公爺讓我轉達給您一句話,我適才倒是忘了。現在告訴你。」

克烈沉聲道︰「洗耳恭听。」

張隱道︰「我家國公爺讓我告訴你,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談判桌上更是絕對拿不到。國小而不自知,力微而不謙卑,最終的結果便是四個字︰亡國滅種!」

克烈親王身子顫抖了一下,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是赤果果的威脅,但是這威脅卻是實實在在的道理。目前情形下,錫蘭國根本不是明朝人的對手。或許可以強行抵抗,但是引來的必是肆意的屠殺。

那位大明朝的國公爺怕是什麼事都能干得出來。這幾天的事情已經證明了他是個沒有底線的人。也許真的會被他將錫蘭人殺到亡國滅種的地步。

「當然了,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考慮到你們的難處,這樣吧,我們只要庫倫坡港碼頭方圓五里範圍的地皮,建立我們大明的駐軍貿易之地。在此範圍之外的地盤還是你們的,你們都城尚在,這回沒話說了吧。」

克烈等人皺眉不語,心中無比悲涼。

「在這範圍之內的人必須全部搬走。這港口位置,我們會隔離出軍港和民用港口。你們可以使用民用港口,不過需要得到我們的準許,由我們簽發通行證。這樣總可以了吧。」張隱繼續道。

錫蘭國眾人算是是听明白了,明朝人的目的,最終是要控制庫倫坡港口。這座港口是錫蘭島南天然良港,他們看中的是這里優越的地理位置,倒也不是一味的想要侵佔錫蘭國的土地。

好消息是,庫倫坡城的大半範圍是在港口以東的位置。港口碼頭其實是在城市的西南角一帶。方圓五里的範圍,囊括了不到一半的現有城市範圍。而西城大片地方本來就是被佛郎機人霸佔的地盤。實際上侵佔的百姓居住的街道面積不大。

這樣的話,倒是還可以接受。不過港口的使用權喪失,需要向明朝人申請報備,這著實有些不妥。但是考慮到對方本就是為了控制港口的目的,這一點怕是無可更改。或許將來可以將東側的一處海灘改造成小型碼頭,滿足百姓出海的需求,便能解決這個問題。

克烈親王告了聲罪,領著眾人到一旁交頭接耳的商議了一番。

馬哈梅國相自然是義憤填膺不肯答應,但是克烈親王是做主的人,其余人也听到了適才對方的‘亡國滅種’的忠告,知道有些事不得不低頭。

真要是拼命,恐怕真的會亡國滅種。這些都是既得利益者,誰也不肯當真去拋頭顱灑熱血。

見此情形,馬哈梅也無可奈何,只得點頭答應。

歸座之後,克烈表示同意。不過對于位于範圍內的皇宮部分建築以及官員權貴們的住所,克烈表示擔憂。如果這些宮殿和私產被沒收或者拆除,怕是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讓克烈等人沒想到的是,張隱給出的答復是,皇宮大殿和錫蘭官員權貴的宅邸私產予以保留,並且允許他們進入禁區居住。搬走的錫蘭國百姓,也會得到相應的補償。甚至這方圓五里的地皮,也將會作價給予補償,完成交割。

用張隱的話來說,那叫做︰「我大明朝行事公允,童叟無欺。絕不強佔他人土地,一切都將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公平不公平怕是難以保證了,但起碼這是意外之喜。對方哪怕給予象征性的補償,也能夠平息民意,對內好交代了。更何況,官員貴族的私產完全得到保護,那麼在錫蘭國權貴內部,這件事將不會再有公開的反對之聲了。

第三個條件便是關于貿易的問題。還是和之前的南洋諸國的條件差不多,大明朝在此處設立市舶司進行海貿,本地貨物必須經由市舶司交割,嚴禁私自買賣。價格上也將給予低價保護。給予錫蘭國三成股份分成,但貿易往來不受錫蘭國控制。允許大明商賈和百姓在錫蘭購買田畝私產,建立莊園等等。

這一條,克烈等人自然也是無法反對。實際上這可比佛郎機人在這里給出的條件要好。佛郎機人是低價搜刮物產,強力打壓物價,且強制收購。大明朝在這一點上,可比佛郎機人講道理多了。

最後一條,便是關于治安的問題。鑒于錫蘭人對大明的敵意很明顯,張隱提出要求。但凡發生襲擊大明士兵商賈或者百姓之事,則對于涉事之人處以極刑之外,還要實行連坐之罰。襲擊者本人及其親眷族人將受連坐。

若是發生大規模的嘯聚攻擊事件,造成嚴重後果的。則大明兵馬將進行大規模屠殺的報復。總之,決不允許針對大明的仇恨襲殺之事的發生。

關于這一點,克烈親王倒是頗有見地的說了一番話。

「三位將軍,其實我錫蘭人對你們的仇恨也並非是完全根深蒂固的。百年前的事情其實已經平淡了下去。這一次完全是因為我們的國王被你們殺了,還有佛牙被毀。我錫蘭人禮佛虔誠,佛牙乃是我們的聖物,被你們毀了,那便是毀了我們的希望。這才是根源。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是因此而起。以至于仇恨疊加,難以平復。今後,不可避免會有襲擊的事情發生的。若是只報復連坐懲辦,只會冤冤相報,難以紓解。這件事還需要從根子上解決才是。」

「我家國公爺已經對你們夠仁慈的了。適才我都答應了,你們搬家給予補償,地皮給予補償。貿易給你們分成。你們賺了大便宜了,這難道不是對你們的恩惠?還覺得不滿意?」汪鋐沉聲喝道。

「幾位,這些自然是恩惠,但是這些恩惠豈能彌補我錫蘭國聖物被毀,國王被殺,死傷數千人的代價?」克烈忙道。

「我瞧你們是全部人頭落地,才會安生。越是給你們臉,你們便越是得寸進尺。我看,也不用談了。還是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便是。」陳式一喝道。

克烈皺眉道︰「我的意思是,既要實現真正的和平,咱們便要從內心得到和解。怎地說來說去,又是用武力說話了?那豈不是回到原點了。」

張隱沉吟道︰「克烈親王說的有道理,二位兄弟且听他說完。請親王殿下告訴我們,如何才能真正的和解?」

克烈沉吟道︰「其實也很簡單。我錫蘭國王之死算是誤殺,我們推舉新國王出來,便也罷了。但這佛牙聖物乃是我錫蘭國全體百姓都尊崇之物,那是我們錫蘭國佛法的根基和來源。毀了聖物,等于挖了我們的心,割了我們的舌。如果你們能幫我們重新得到聖物,我想,我錫蘭國上下都會感激不盡。自然從內心里便會同你們和解。」

張隱愕然道︰「那東西我們又沒有。如何給你們?」

「據我所知,迦羅帝國有聖物舍利,如果……」

克烈話沒說完,張隱陳式一和汪鋐都翻起白眼,大罵道︰「靠!你們可真不是個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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