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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把國運賭在大明爸爸身上

兼仁的心里很清楚,所謂不敢擅專、請自己御裁之類的說法,基本上就是放屁。

《禁中並公家諸法度》第一條第一句的漢文原文就是「天子諸藝能之事,第一御學問也。」

當然,如果看《禁中並公家諸法度》第一條全文,就會發現所謂「學問」二字並不意味著「死讀書」,而是要學習中國古代名著《貞觀政要》以及古代倭國天皇留下的《寬平遺誡》等書籍。

關鍵是德川幕府只在第一句上面下功夫,堂堂的倭國天皇就只能窩在皇宮里面「御學問」,頂多再干一些人形玉璽的兼職。

至于說倭國的政務、權力之類的,基本上都被德川幕府把持在手里。

比如說這份條約,如果德川家齊不同意,他就不會跑到宮里來請示自己,既然德川家齊跑過來了,那就說明他是同意這份條約的。

只不過,德川家齊這個癟犢子需要自己這個倭國天皇率先表態,或者說,這份條約一定是要以天皇的名義來公布的。

這就相當于自己在皇宮里好好御學問呢,一口天大的黑鍋就這麼duang~的一聲,扣自己腦袋上了!

想想御學問,想想之前的尊號事件,再看看腦袋頂上的這口大黑鍋,兼仁簡直想一刀砍死德川家的這些王八蛋們!

直到過了好大一會兒,兼仁才強行忍下這口惡氣——真把德川家齊給砍了,後果很可能就是萬世一系的天皇譜系就此而絕。

兼仁望著德川家齊道︰「那麼,大將軍的意思呢?」

德川家齊當然是打算簽下《明日友好七條》。

閉關鎖國,不是閉上眼楮鎖腦子。

最起碼,德川家齊就很清楚,德川幕府之所以能發跡,多半還是因為豐臣秀吉被大明懟成了死狗,而隨著「天明大饑荒」的暴發,德川幕府的統治也已經開始動搖。

為了防止德川幕府有可能出現的崩潰,德川家齊和松平定信先後搞出了「寬政改革」以及「大政官職委任論」。

所謂寬政改革,就是要求幕府官員厲行節約,徹底緊縮幕府財政,嚴控民眾思想,所謂大政官職委任,即認為幕府統治國家的權力是由天皇授予的,倭國並不屬于幕府將軍所有。

一方面是盡力減少支出,嚴加控制倭國那些賤民的思想,一方面則是把鍋扔到天皇的腦袋頂上。

可惜的是,倭國現在的局面可謂是重車下坡,「寬政改革」和「大政官職委任論」並沒能止住德川幕府的頹敗之勢。

要想挽回局面,倒不如像松平定信所說的那樣兒,把國運都賭在大明的身上——賭大明帝國的皇帝還要點兒臉面,賭大明帝國真的能把倭國列為不征之國,賭倭國能靠著大明爸爸的寵愛,重新煥發生機。

萬幸的是,兼仁很配合。

心中暗嘆一聲後,德川家齊便俯身拜道︰「啟奏天皇陛下,臣覺得,這份條約其實是對于倭國有大大滴好處,至于壞處,雖然有,卻可以無視之。」

戲,要演就得演全套,要不然怎麼叫演戲?

兼仁便神色凝重的道︰「請大將軍仔細說明。」

德川家齊先是嗨的一聲應下,接著才慢慢解釋了起來︰「自從天明大饑荒暴發之後,倭國民間就動蕩不休,一些刁民甚至敢于沖擊官府。」

無視了兼仁略微一抽搐的面皮,德川家齊又接著道︰「如今大明既然許我日本兩年一貢,其通商之禁令亦因此而取消,則朝廷財政窘迫的問題將會得到緩解。」

「這也就意味著,倭國可以向大明購買一些糧食,來解決天明大饑荒帶來的影響。」

「而且,大明還許我和國子民前往大明務工,這其中也大有文章可做——只要其錢財不發放到他們個人的手中,而是通過朝廷和幕府來結算,這就相當于又給倭國開了一條財路。」

兼仁嗯了一聲道︰「大將軍所言不錯,只是光說了好處,那壞處呢?」

德川家齊依然是先哈依了一聲,才接著道︰「陛下,這壞處其實很明顯,無非就是薩摩藩與奄美諸島之事。」

「可是,臣以為,琉球奄美諸島之事,正說明了這些壞處不應當稱之為壞處的原因之所在。」

「陛下想一想,大明今天能夠想著琉球,明天自然能夠想著我們倭國。」

「為了整個倭國的未來,奄美諸島還回去也就還了,也省得現在每日里為了那個地方層出不窮的叛亂而糾心。」

兼仁卻道︰「那薩摩藩呢?要知道,九州島原本是處于薩摩藩的管轄,難道,你要給薩摩藩移封?」

德川家齊嗯了一聲,說道︰「當年德川家能夠為了倭國而移封關東,如今薩摩藩自然也可以為了倭國而移封至蝦夷島。」

說到這里,德川家齊又語帶威脅的說道︰「陛下久居宮中,只怕還不知道大明在不久之前,曾經三線作戰,同時對交趾和甘肅、朵甘思宣慰司用兵的消息吧?」

「結果是安南國徹底變成了大明的交趾布政使司,緬甸和暹羅連夜內附,朵甘思宣慰司和甘肅望風而降,如今,大明又對大清和朝鮮、烏思藏宣慰司用兵。」

「若是陛下不肯簽訂這份條約,只怕等大明騰出手來,下一個就該對倭國用兵了。」

被德川家齊這麼一威脅,兼仁干脆點了點頭,捏著嗓子道︰「這份條約,朕準了。」

貴人出聲即為鶴音——鶴是什麼?別管怎麼吹成仙鶴之類的,鶴的本質它還是個鳥啊,倭國皇族說話之時必須要拿捏著嗓子和腔調,以達到鶴音的效果。

德川家齊反正覺得自己是听夠了這種別扭的說話方式了,還不如關東的鄉下口音听著順耳。

強行忍住想要吐出來的沖動,德川家齊說道︰「以後,請王上自稱孤或者寡人,不再要自稱為朕。」

兼仁頓時沉默了下來。

兼仁不是沒有想過這種情況,但是無論如何,兼仁也沒有想到,這一刻居然來得這麼快。

沉默了半晌後,兼仁才點了點頭,說道︰「孤,知道了。」

……

直到德川家齊告辭離開之後,兼仁仍然跪坐在殿中,一動都沒有動。

太他娘的憋屈了啊。

萬世一系的天皇,以後興許還能繼續萬世一系,但是這天皇卻要受到大明皇帝的冊封才能登基,只能稱孤道寡卻不能自稱為朕。

這他娘的能叫天皇?

看看人家大明的皇帝,那叫一個言出法隨,承天受命。

事實上,就算沒有倭國成為大明外藩這檔子事兒,自己這個來自于高天原上的神,萬世一系的天皇,也不過是個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有用的時候,幕府這些混賬們就會用自己的名頭去辦事。

沒有用的時候,他們才不會把天皇當回事兒,他們甚至敢翻來覆去的打天皇的臉。

比如後水尾天皇時期的紫衣事件,又比如前幾年的尊號事件。

可是自己有什麼辦法?

自己什麼辦法也沒有,只能一點點兒的試探,一點點兒的想辦法奪回原本應該屬于天皇的權力。

現在大明皇帝忽然要冊封倭國為外藩,反倒給了自己一個機會。

是不是可以趁機派一些譴明使前去大明學習?

不管是他們先進的技術或者是其他的,天朝上國好像總是很大方,來者不拒,去者不追?

等到一些忠于自己的學生們學習了大明的制度之後,自己這個天皇是不是真的就能像明朝的皇帝一般一言以九鼎,言出而法隨?

是不是可以大明的軍隊到達九州島之後,派人去聯絡明國的軍隊,讓明國的軍隊以平叛的名義干掉幕府?

……

就在兼仁天皇跟德川家齊各懷鬼胎的研究著《明日友好七條》的時候,紀昀紀曉嵐也終于帶著一家老小到達了濟南府。

說起來就很好笑——身為堂堂的大清朝左都御史,紀昀紀曉嵐在進入大明治下的地盤之後,發出的感慨甚至跟皮埃爾那些法蘭西蠻子們差不多。

那些普通百姓的臉上,洋溢著笑意和希望,全然沒有之前在大清治下時的氣死沉沉。

尤其是濟南府外正在向直隸方向修建的火車軌道,更是讓紀曉嵐大開眼界。

當然,要說有沒有什麼地方讓紀曉嵐不滿意,那倒也真有許多。

比如說,無論是城市里面還是鄉間地頭,所有人都是漢、唐、宋、明樣式的衣冠,根本就沒有人穿著大清樣式的馬褂和瓜皮帽。

更讓紀曉嵐不滿的是,大明治下百姓的發型。

有人留著前明時期的發式,有人留著寸許的短發,什麼亂七八糟的發型都有,偏偏就是沒有我大清的金錢鼠尾樣式。

這一樁樁,一件件,如何能讓紀曉嵐不感到憤怒?這才多長時間啊,這些刁民就忘了我大清衣冠!

落下馬車車廂的簾子,紀曉嵐慢慢摘下了腦袋上的頂戴花翎後又忍不住嘆了一聲。

大清氣數將盡,自己這個大清的左都御史又該何去何從?

再次長嘆一聲後,紀曉嵐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紀某世受國恩,當然要為大清盡忠效命!

正是抱著這種想法,紀曉嵐直接就讓車夫將馬車趕到了鴻臚寺的門口,下了馬車之後先正了正頂戴花翎,然後高聲喊道︰「大清左都御史紀昀,奉大清乾隆皇帝之命,前來出使!」

可惜的是,紀曉嵐的一番悲壯表現,只感動了他自己,鴻臚寺里根本就沒有官員出來迎接,反倒是路過鴻臚寺的百姓們好奇的對紀昀的背景指指點點。

甚至還有人借機教育自家的孩子︰「看到了沒有,那就是皇上說的狗漢奸,你以後要是敢跟他一樣,老子就打斷你的狗腿!」

「嘖嘖,這就是名滿天下的紀昀紀曉嵐?原來是個數典忘祖的東西啊!」

「哎,人家可不光會數典忘祖,人家還會日御五女呢,那腰子,嘖嘖。」

「……」

听著身後這些毫不掩飾的議論聲,紀曉嵐忍不住皺起眉頭,又高聲喊道︰「大清左都御史紀昀,奉大清乾隆皇帝之命,前來出使!」

喊完之後,紀曉嵐又轉過身來,望著那些大明百姓們喝斥道︰「爾等好生無禮!」

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禮是對人用的,你也算?」

就在一眾百姓哄然大笑之時,鴻臚寺里也終于走出來一個小吏,望著紀曉嵐道︰「你這算哪門子的出使?是內藩之使?是外藩之使?或者其他國家之使?」

「若是以內藩或者外藩之使的身份前來,請拿出禮部發放的勘合文書,若是以其他國家之使的身份前來,請拿出來國書。」

「哦,對了,大明不承認你口中的大清是一個正式的國家,所以,你拿錢聾老狗的國書沒有用。」

「若是你打算以大明遼東建州左衛都指揮使所派吏員的身份前來,那你應該去各個部堂衙門,而不是跑到鴻臚寺來丟人現眼——你不嫌丟人,本官還嫌丟人!」

說完之後,那小吏就徑直轉身進了鴻臚寺的衙門,反倒把紀曉嵐就這麼晾在了大門外。

紀曉嵐頓時大怒,沖著那個小吏的背影就沖了過去。

紀曉嵐打算沖進鴻臚寺,去找明國所謂的鴻臚寺卿問問,問問他們到底懂不懂得禮數!

可惜的是,紀曉嵐剛剛往前沖了兩步,守在鴻臚寺門口的士卒就舉起了手中的火銃,對準了紀曉嵐,喝道︰「停下!警告!再往前一步,我們就開槍了!」

等紀曉嵐停下之後,鴻臚寺的大門里面就出來了一隊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校尉,為首之人上下打量了紀曉嵐一眼,笑道︰「意圖沖擊鴻臚寺衙門,你可真是讓老子開了眼了。」

說完之後,為首的錦衣衛百戶就直接向著身後一揮手,喝道︰「來人!把這逆賊及其亂黨都給我拿下!」

紀曉嵐的臉色當時就變了。

逆賊?

亂黨?

逆賊肯定是說的自己,可是自己孤身一人往前沖,哪兒有什麼亂黨?難道是自己的家人?

紀曉嵐正自琢磨,對面的錦衣衛當中卻直接有人沖了過來,拿出繩索就把紀曉嵐捆了個結實,另有一些錦衣衛校尉直接沖到了紀曉嵐家眷所在的馬車,用刀劍和火銃逼著其家眷都下了車,又挨個都給捆了起來。

紀曉嵐登時大怒,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有王法嗎!」

為首的錦衣衛百戶呵的冷笑一聲,高聲道︰「老少爺們兒都听清楚了啊,他問這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

PS︰該怎麼炮制這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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