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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怒不可遏

少年悄悄模到了休息區旁,他身後跟著一串赤果著身體黝黑的孩童,混亂的部落中,無論是人還是狐都未注意到他們的舉動。

對少年來說,這是個好的開始。

四臂赤狐高大的身軀矗立在熄滅的篝火旁,它細細品嘗美食。

肥碩的野狐享用大餐,低著頭,滿口鮮血。

狐騷味兒與血腥味混為一體,有人被開膛破肚,月復中流出的糞便尿液亦惡臭沖天。

這活月兌月兌是一片修羅場,處處散發著詭異的令人恐懼的死亡氣息。

貓著腰,矮著身子,隊伍拉成一條長龍,少年第一個抵達放置武器的休息區,細長的手指緩緩伸出,狠狠地握住了一根帶有鋒銳矛頭的長矛。

少年不止一次接近撫模過部落中的狩獵利器,這次給他的感覺尤為特殊。

曾經把玩石矛,長矛並不屬于他,對一個孩童而言,長矛更像是一件大人才能使用的玩具,而不是殺敵利器。

少年擦拭過長矛,卻不曾讓這鋒銳的兵刃沾染過鮮血,他曾經幻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持石矛作戰是怎樣的情景,卻不曾預料到,這第一戰,便已是生死戰。

結實的木棍被剝去了皮,光滑的表面刻著道道紋理——原始人已經發現這樣可以防滑。

實木,麻繩,加上摩擦打制的細長石塊,分量不輕,少年很喜歡。

抬了抬胳膊,嘗試著輕輕揮舞,少年不由自主地拔直了身體,他仿佛感受到自己的肌肉和血液在興奮的咆哮,殺戮的正在高漲。

緊攥手中石矛,孩童們被迫拿起了武器——為了活著。肥碩的野狐依舊沉浸在鮮女敕的孩童血肉中,未注意到有一群勇敢的人已經舉起了屠刀,它們早已習慣人類的逆來順受,從來不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被貫穿身體,奪去生命。

一雙雙枯瘦的黝黑臂膀傳遞著部落的命脈,並非殘暴的虛無的所謂神明庇佑,而是武器,武力才是拜狐部落安家立業扎穩腳跟的基本。

握住了長矛,那些男女孩童本已黯淡的眼楮不由泛起了幾分神采,對他們而言,勝利分外渺茫。

別說高大的四臂赤狐,光是那些習慣食人的野狐就夠這幫稚童頭痛的了,他們大多沒有實戰經驗,幫助部落婦女扒皮生火的活沒少干,外出打獵,這種成年人參與的活動,沒有幾個孩童經歷過。

一雙雙閃爍著些許希望光芒的眼楮望向領頭的少年,沉甸甸的目光壓在這個率先站出帶領所有人進行反抗的少年背上,使他心情沉重。

後方已無退路,唯有殊死一搏。

劍眉斜指蒼天,少年舉起了長矛,縴細的肌肉奮盡全力舞動兵刃,像古希臘諸神揚起了手中的閃電。

一頭緊挨著休息區的肥碩赤狐被少年盯上,這一矛狠狠地插在了它的背上,將猝不及防的它直接釘在了地上。

血花飛濺,那肥的流油的赤狐整個被刺穿,卻未死去,它張開的長口不斷向外冒著剛吞進月復中的碎小肉塊,還有泡沫狀的鮮血,內髒碎塊,混合成一灘散發惡臭。

小聲申吟,雖然這只倒霉的赤狐難以發出大聲哀嚎,卻不影響它的同類知曉事態有變。

少年的第一矛打響了拜狐部落屠殺守護神的第一槍,其他孩童一擁而上,有的給被釘穿的赤狐補上一矛,有的選定其它目標,仿照少年的動作,舉矛刺下。

不分男女,皆是孩童,有的生的高大些,孔武有力,在偷襲的狀況下發揮出了全部的力量,一下子就把野狐插了個透心涼,有的生而瘦弱,又是頭一次接觸石矛,受狐狸影響心情分外緊張,這一矛也就扎空了,等待著他們的是野狐瘋狂的反擊。

一聲聲既驚訝又憤怒的狐鳴響起,這群養尊處優許久的「大爺」做夢都沒想到視它們為神明的部落男女竟敢對它們舉起屠刀,驚訝過後,凶殘的野狐們吹響了反攻的號角,那四臂赤狐卻未參與,只是站在遠處觀戰,繼續品味火烤人肉的香味兒。

提醒聲,哀嚎聲,求助聲……狐鳴此起彼伏,盛宴告終,戰斗開始。

……

上山,下山,道路崎嶇坎坷,孟焦不斷被狐騷燻陶,甚至感覺有點頭暈。

為了減少狐騷味兒對自己的影響,孟焦關閉了大部分嗅覺,這可以使它的注意力更集中。

一直強行忍受各種野狐身上的臭味兒,孟焦擔心會影響它的思維流暢度。

畢竟它的嗅覺靈敏度遠非常人可比,狐騷味兒本就不小,傳到孟焦的鼻孔里更是清晰濃重,臭氣燻天。

隨著距離拜狐部落越來越近,孟焦發現了很多令它感到震撼的東西——人骨。

臨近山腳的區域,棵棵被人砍伐掉的大樹橫豎交錯,堆砌成一個巨大的結構混亂的仿佛草垛一樣的古怪建築,起初孟焦還以為是原始人建造的用于祭祀或者有其它用途的祭壇神廟一類的場所,待強忍著狐騷屎尿臭味還有腐爛的肉味走近,孟焦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個原始人搭建給野狐的「大別墅」。

這狐狸窩有房蓋,有隔間,不比河狸鑄造的堤壩之家差,在自然界中堪稱絕對的豪宅,然而這「豪宅」沒有絲毫美的成分,孟焦能從中看到的只有野蠻和血腥,還有一種不斷沖擊著它心靈的強烈的令它作嘔的不適感。

很多屬于人類的骨骼結構,還有被撕扯的露出內髒肌肉組織的尸體東一處西一處胡亂丟在潮濕的地面上,其中有不少都是孩童,他們早已死去。

如果生而為虎,孟焦看到這地獄般的景象,它應該是毫無感覺的,自然界中殺戮無數,被狼群屠群的黃羊為數不少,馴鹿遷徙時,種種野獸強行阻擊,殺的馴鹿尸橫遍野,食腐動物圍繞著因炎熱氣候而膨脹鼓起的鹿尸大塊朵頤,場面要比孟焦眼前這一幕血腥的多。

然而孟焦畢竟是曾經的「人」,經過許久的適應以及心理暗示,孟焦對于人這個種族已經沒有了多少歸屬感,它很清楚,對人來說一頭虎始終是異族,而人類自古以來都不是一個團結的物種。

所謂非我族種,其心必異,在各色人種之間都充滿歧視,充滿各種各樣的勾心斗角,陰謀詭計,更別說一頭身為外族的老虎了。

盡管如此,孟焦對「人」還是抱有一些莫名的情愫,二十多年的教育早已給它留下了根深蒂固的人類烙印,對「同類」的同情,人道精神一直深深刻在孟焦心中。

哪怕拋去這些,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一個和自己一樣,高智慧的物種被一群堪稱蠻荒的狐狸屠殺,屈服在這種食物鏈底層的狗都不如的野獸身下,未嘗不是一種悲哀。

如果「人」這種被孟焦所看重的,甚至被孟焦認為能和它平起平坐的生物都被狐狸管轄制裁,那孟焦又算什麼呢?這難道不是恥辱?

如果原始人非要有一個圖騰,有一個崇拜對象,虎應該是更好的選擇!粗略掃了一眼狐狸窩,孟焦未興起進入其中一探究竟的想法,那里太髒,會污了它的腳掌。

豎起耳朵,超凡听力發揮到極致,孟焦在捕捉森林中的微小動靜。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經歷過扭曲森林的噩夢,孟焦已經不敢再那麼魯莽,不管原始人是因為什麼對狐狸產生了崇拜心理,為野狐修建巢穴,孟焦都要了解清楚再插手。

二次軀體強化後,有了辨別輻射的能力,孟焦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提前發現危險,並在其到來之前逃之夭夭。

山下拜狐部落佔地較小,孩童與野狐廝殺的聲音經過千百棵樹木的過濾,傳達到孟焦耳中時已分外微弱,若不是野狐尖銳的嚎叫還有可視化聲紋的特殊波紋,孟焦沒準就真的錯過這條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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