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忱的酒量早年在酒桌上練出來,這幾杯酒對他來說就跟水一樣。
他的眼神一直沒從言霏身上移開過,粘在上面摳都摳不下來。
林子忱放下酒杯,看見言霏無動于衷的樣子就覺得來氣,手指扯了扯領帶,端著酒杯慢慢走到言霏跟前,「我敬你一杯。」
言霏抬起臉,不屑的笑笑,「你敬我我就得喝嗎?你以為你是誰?」
林子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從他的眼神也看得出,他真的被惹毛了。
言霏下一秒就揮開他的手指,「別踫我。」
林子忱手里的酒杯四分五裂,他一腳踹翻邊上的椅子,「你們都先出去。」
沒人肯走,害怕出事。
謝景暔往前邁的步子被導演給阻止。
導演一個小個子精瘦男人,用了全身的力氣抱著他的腰,「你就別添亂了!」
言霏平靜看著林子忱。
導演挨個把人勸走,獨留下一個謝景暔。
人往哪兒一站,干淨利落像根竹竿,扎根在土里,拔都拔不出來。
導演說什麼都不好使,謝景暔就筆挺挺立在原地。
林子忱月兌了西服外套,掛在椅子上,卷起襯衫袖口,露出一截瘦白的手腕,他說︰「既然你這麼想听,我也不介意讓你听見。」
導演嘆氣,心道這他媽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比偶像劇里演的還夸張,都整的像電視劇里的男主似的,又拽又霸氣。
導演心驚膽戰離開戰場,外邊這群人八卦的要死,豎起耳朵要听故事,「什麼情況啊?!」
導演沒好氣︰「我不知道!無可奉告!」
于是他們就把耳朵貼在門上,心里好奇的發癢,想從門縫里撬出點八卦。
導演簡直要吐血,「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猥瑣怪!」
話說的漂亮,導演沒一會兒,也忍不住趴門上听牆角。
包間里的劍拔弩張,好像下一刻就要打起來。
言霏默默退到窗邊,吹到冷風腦子清醒了點,她問︰「听說你要封殺我。」
林子忱不置可否,「當明星有什麼好的。」
他單手撐著桌面,指著謝景暔,「解釋一下,你和他是什麼關系。」
言霏嘴角動了動,醞釀好的話涌到嗓子眼,系統緊急叫停,「警告警告警告,請勿作死!」
言霏停頓,「我違約有什麼處罰嗎?」
系統恩恩呃呃好幾聲,放不出個屁。
言霏用腦子想了想,感覺系統現在應該也拿她沒有辦法,才吞吞吐吐不敢放屁。
言霏缺德勁上來了,「男主們崩潰會怎麼樣?」
系統下意識︰「可能會死吧。」
這尼瑪相當于天才被人耍了啊!
釘在恥辱柱上的奇恥大辱。
言霏意味深長點點頭,「哦,那我可真要試試了。」
系統當場哭給她看。
言霏及時說道︰「我感覺林子忱應該知道了點什麼,他城府深,想得遠,瞞不過去的。」
系統哭著跑開︰「死了,勿念。」
言霏重新回過神,眼尾含著春風得意的風情,笑吟吟看向他,反問︰「難道他沒有告訴你嗎?」
林子忱壓著火,「他說了,我不信。」
言霏語氣平淡,「這有什麼好不信的,他說的就是真的,我們自小青梅竹馬,定下婚約,只不過他同你一樣,最後都給我挑了一條死路。」
一條注定要當炮灰的女配之路。
林子忱眼楮泛紅,「你嫁給我,這輩子,我只對你好。」
言霏往前走了兩步,踮起腳尖,夠到他的耳朵,輕聲咬字︰「林子忱,我死在你面前的時候,你為我真心掉過一滴眼淚嗎?」
林子忱的愛是延遲的,是有條件的。
好像在她死了之後,他們每個人都說很愛她。
可是在她生前,他們每一個人都沒有選擇放過她,肆無忌憚的把她往死路上逼。
林子忱的胸腔像被重物碾壓,用力大口呼吸也透不過氣,他無法說實話。
實話就是他沒有。
「我沒想過讓你死。」
「無所謂了,不重要了。」
言霏說︰「林子忱,你這麼聰明,應該猜出來是怎麼回事了。」
林子忱心里有那個可怕的猜測,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其實有點計較,但他不願意承認。
他掐著她的手腕,眼楮血紅,「你什麼意思?」
言霏抽出手,「意思就是你們不必感到愧疚。」
林子忱面如紙色一片煞白,他咬著牙,一字一字往外吐,眼楮滴著血還在逼問︰「所、以、都、是、假、的、嗎?」
林子忱兩輩子也沒這麼痛過,耳朵嗡嗡,重拳砸在他的後腦,頭疼欲裂。
言霏準備要說的做任務、女配、好感值等詞匯,被系統個小婊砸給嗶掉了。
她欲言又止,又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幾乎要把他給逼成神經病。
「是假的嗎?」
「你沒有愛過我?」
「都是裝出來的?」
「是不是是不是任務?」
「所以我只是其中一個,對不對?」
林子忱越問下去聲音就越低,最後那句像自己問自己,整個人脆弱的好像馬上要支離破碎。
一道尖銳的聲音在言霏耳邊炸開。
系統的尖叫像個開水壺似的聒噪,「啊啊啊啊。」
「哦多!」
「他知道了!他居然知道了!現在怎麼辦,啊啊啊啊。」
言霏被他吵的耳朵疼,「別叫了。」
系統仿佛已經失去理智,「火燒眉毛了!怎麼辦啊!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救救我sos。」
言霏這個當事人都沒害怕,淡定的一批,「你現在就算叫破喉嚨也沒來救你,只有我听得見。」
系統哭了。
它沒有裝,真哭了。
哭著抹掉代碼做的眼淚,望著天空拜一拜,勇敢爬起來,放棄抵抗,認清現實,不再相信關懷。
系統堅強道︰「男主連智商都是被老天爺偏愛的。」
言霏津津有味欣賞林子忱臉上此刻的表情,「你不是說他們知道真相可能會崩潰嗎?看著不像啊。」
系統冷笑,「那你再等等。」
言霏被林子忱質問也沒有面露退縮,抱著胳膊,眼神嘲諷看著他。
她沒有說話,好像用神情已經承認了他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