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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遺失的珍貴

一聲巨大的敲擊金屬聲,一根帶尖刺的觸手拍在了大廳內的斬龍鋼地板上。

本來正埋頭吃飯的路德突然對他旁邊的四皇子丹恩發起了攻擊。

但四皇子畢竟是常常在外游歷,有著面對突發危險的經驗。只見他一腳蹬向長桌,讓自己坐著椅子向後滑開躲過了一擊。

听到巨響後的雪蘭下意識抬起頭。

「小心!」

只听見一聲大喊,她就被人撲倒在了地上。

背後與地面的撞擊讓她感到一陣頭暈,隨著身上的壓迫感,她看到了一根觸手穿過她原本的位置,菜肴和餐具到處翻飛。

緊接著,整個大廳的地板如同活了一般開始蠕動起來。

「讓開!」雪蘭推開壓住她的四皇子,踉蹌著爬了起來。

「啊——」

路德怪叫著用額頭撞擊桌上的盤子,他脖子以下的身體被地面延伸出的斬龍鋼包裹著,動彈不得。他的魔力只要凝結成觸手,也會馬上被身上的斬龍鋼給碾碎。

「路德!」

雪蘭見狀趕緊走向路德。

「別過去!」四皇子拉住了她。

雪蘭瞪了眼丹恩,剛想把他的手甩開。

這是皇帝陛下發話了︰「只是普通的失控而已,一會就好。」

雪蘭的神情這才放松了不少,看向四皇子慢慢地說道︰「殿下可以放開我了嗎?」

她看著自己的手腕。

「哦哦,」丹恩趕緊松開手掌,窘迫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雪蘭看向腦袋冒出粉紅色煙氣的路德,眼里滿是擔憂。

……

當路德停下來時,已是深夜了。

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穩,睡得很沉。

腦袋一顛,托臉睡覺的雪蘭突然驚醒。她快步走到床前看了看路德後,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間。

隨後她看到了四皇子丹恩。

「他沒事吧?」丹恩問道。

「沒事,睡得很熟。」雪蘭說道,「殿下在這里等多久了?」

「沒多久,半夜醒來就睡不著了,就過來看看。」丹恩隨意地說道。

「殿下睡覺都不換衣服的嗎?」雪蘭看著丹恩衣服上污漬,一副驚訝的樣子。

污漬是在路德失控的時候沾上的。

丹恩才發現自己撒了個超蠢的謊。

「我們到外面去吧,可別吵到他了。」他趕緊說道。

「嗯哼。」睨了這位皇子一眼,雪蘭也怕打擾到路德,于是快步沿著長廊走了。

丹恩快步跟上,兩人並肩而行,空曠的銀白色長廊間只有腳步聲回蕩,兩人一句話也沒說。

不知不覺,兩個人走到了行宮外。

「那個鐘好大啊。」雪蘭指著遠處地白鐘說道。

「那個是警報用的,有龍的時候敲響。」丹恩解釋道。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那個……謝謝你今天救我。」雪蘭說道,聲音小得像是在暗自嘀咕。

「情急之下的反應而已,沒什麼。」丹恩立刻說。

「正常反應……那你以前經常將人撲倒?」雪蘭仰頭看向他的臉。

不敢和雪蘭對視的四皇子面露窘況,說道︰「我大多數時候都在外游歷,經歷的危險比較多,但也沒有經常將人撲……」

「游歷……你是游俠嗎?」雪蘭驚訝地看著他。

書里的那些皇子、王子不都是忙著爭奪繼承權,或者整天去公主的嗎……

「應該,應該算是游俠吧。」丹恩沒什麼底氣地說。

「你游歷的時候會幫助弱者嗎?」

「會,肯定會的。」

「那你就是游俠咯。」她肯定道。

兩個不會聊天的人在一起總能陷入一種莫名其妙的尷尬中。

「你去過澤爾嗎?那里是不是全是水?听說那里的女人比男人還要強壯呢,是真的嗎?那里真的有三四層樓高的船?」雪蘭率先發問打破了沉默。

感受到身旁女孩好奇的丹恩腰板挺直了些,說道︰「嗯,有去過幾趟澤爾帝國,那里海洋、島嶼、冰川都很多,不過澤爾女人比男人強壯其實是一種很深的誤解……」

「啊……」雪蘭有點失望,「我還以為是真的呢,女人可以比男人強壯……」

丹恩正奇怪雪蘭為什麼會失望時,雪蘭跑到了他面前,用手指比劃起不可名狀的圖案︰「海豚,殿下有見過海豚嗎?」

丹恩看著女孩活潑的模樣,笑著說道︰「當然有,在澤爾出海經常能看到海豚。」

「那章魚呢?路德最喜歡章魚了。」

「章魚也有,還是大到用一根觸手就能卷起一手貨船的那種。」丹恩比劃道。

「那遇到不會很危險嗎?」

「以前我就曾遭遇過一只巨型章魚,我們的船更是被那只章魚直接抓到了半空中。幸好我們有一位澤爾皇室成員,他的【深淵堅冰】是對付海獸的最好特質。那家伙跟不要命一樣從船上一躍而下,扎進了海里,把那只巨型章魚哥整個海面都凍了起來!」

「只是巨型章魚被他凍住後,我們也被困在了空中,然後……」丹恩微微一笑,邁步向前走去。

「然後呢然後呢?」雪蘭趕緊跟上問道。

「巨大章魚被凍住不久就死了,但我們還被困在空中。那個笨蛋澤爾連自己也凍住了,還因為用盡魔力昏倒了,所幸他的腦袋露在了冰外才沒窒息而死。我們用鉤繩下到冰封的海面,鑿了幾個小時才把那家伙給挖出來。後來他醒了,那蠢貨知道章魚死後,竟然直接解除了魔力。害我們的船在空中轉了幾圈後,砸到海上進水沉了。」想起那段經歷的丹恩不禁咬牙切齒起來。

「最後呢?最後你們怎麼樣了?」雪蘭充滿好奇心地追問。

「我們擠在船骸上漂了整整五天,靠那只大章魚填肚子,最後被一條路過的貨船救起了。」

「那章魚呢?」

「賣給救起我們的黑心商人了。我們把不多的錢給平分後,就各奔東西了。」說到這里,丹恩忍不住嘆了口氣。

「好有趣啊……」听完故事的雪蘭抬頭望天,「我就沒有這種有趣的生活。」

「那你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丹恩看向美麗的女孩。

雪蘭笑笑,說道︰「我的生活?嗯……小時候是照顧路德,長大一點後就開始幫忙賺錢,現在是去戰斗啦。」

「照顧路德,你不是只比他大一點嗎?」

雪蘭抿了抿嘴︰「嗯……這個算互相照顧吧,因為我們都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其實就是在彼此失控或者失蹤的時候去找人咯。不過肯定是路德失控的次數比較多,所以應該算我照顧他!」她肯定地說。

「那你想去看海嗎?」丹恩趕緊轉移了話題,「我可以帶你去看海。」

雪蘭一愣,隨即笑道︰「當然想啊,我還想在坐船。書上說海面的風很大很大,會有飛魚、海豚、鯨魚……很多很多魚不停躍出水面……」

她看著天邊的雲,似在憧憬著海上的風景。

「那……」丹恩看向美麗的女子,「以後我帶你去?」

「嗯。」雪蘭看著天邊點點頭,隨後看向他補充道︰「有機會的話。」

「你……你們都很忙嗎?」丹恩感到一陣失望。

雪蘭睨了他一眼︰「當然忙啊。你們不也是嗎,有那麼多龍要殺。」

「嗯……其實我沒有那麼忙,因為我不是劫掠者。」四皇子輕松地說道。

「怎麼可能!」雪蘭瞪大眼楮,「你可是皇子,怎麼可能不是劫掠者!」

丹恩聳聳肩說道︰「但我確實不是,有人說這是災厄的詛咒。」

「詛咒?」

「嗯,很多人認為是我的妹妹——艾玫希絲帶來的。」丹恩想起艾玫希絲那張時時蒼白的臉,「這很可笑。」

「為什麼?」雪蘭問,「就因為你不是劫掠者,所以就是一場災厄了嗎?」

「皇室成員出現非劫掠者只是其中之一。他們所說的災厄,更主要的是母後因難產而死,還有毛熱瘟疫暴發。」丹恩語氣低沉著,「父皇為了安撫民心,只能讓妹妹有公主之名而無公主之實,就連她身邊的護衛也只有兩位自願保護她的騎士……那兩個騎士,在不久前犧牲了,為了保護她。」

雪蘭想出言安慰,卻發現不知該說什麼好。

但丹恩旋即說道︰「不過現在有一個叫提恩的小子願意保護她,這可是一件好事。」

「提恩?」雪蘭詫異道,「提恩可是個好孩子。」

「我也是個好孩子。」丹恩打趣道。

「那你也有想要保護的女孩嗎?」雪蘭笑著問。

丹恩下意識別過臉︰「沒有,我連劫掠者都不是,誰也保護不了。」

「呀,別這樣想啊。你可是英勇的游俠啊,能保護的可多了,又不是只有成為劫掠者才能保護別人。」雪蘭語氣輕快地說道。

接著她從頭發上拿下一個小玩意遞給了丹恩,「吶,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丹恩看著女孩手上的小玩意。

「發夾,里面有我的一點力量,可以讓你跑得很快哦。」雪蘭笑道。

「謝謝。」丹恩拿起發夾打量起來,「這怎麼用?」

「連續默念我的名字十次,」雪蘭眯起眼楮笑著說,「所以以後沒事少想我哦,不然可就浪費我的禮物了。」

丹恩把發夾收進兜內,笑著說道︰「連續念不就和咒語一樣了嗎?就跟那些裝模裝樣的巫婆一樣。」

「那也是你念,你才是巫婆!」

……

倏地,路德睜開眼坐了起來。

她是誰?

她的名字、她的氣味、她的樣子、她的笑容……

他全都忘了。

那段記憶的消失就像是樹苗被人連根拔走,只剩下一點點痕跡。

路德感覺自己的腦海中殘缺了很珍貴的一部分,只剩下一層淺淺的印象。

她是誰?她現在在哪?會不會遇到危險?以後還能不能再見?

……

路德怔怔出神。

門開了,雪蘭走了進來。

「怎麼哭了啊?」雪蘭趕緊走過來,關心道︰「沒事吧?」

路德無神的雙眼看向雪蘭︰「雪蘭姐,我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她……我全忘了。」

「沒事沒事,你至少還記得有這個人嘛。沒事的,以後會想起來的。」雪蘭趕緊把他扶下床,「丹恩吩咐人給你準備食物去了,等下記得多吃一點。」她拉著他就想往外走。

「姐,你知道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嗎?我有沒有和你說過那個那個人?」路德站在床邊,沒邁一步。

雪蘭憐惜地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路德,柔聲說道︰「你有和我說過,說過一個女孩,她叫洛莉絲。」

「洛莉絲……」路德怔怔地念著這個名字。

「出去吧,你已經睡有一天了,還沒吃過東西。」

雪蘭拉著出神的路德離開了房間。

……

行宮大廳內。

「味道不好嗎?」丹恩看見路德干坐著,沒怎麼動眼前的食物。

「沒胃口?」雪蘭也問道。

路德回過神,看向他們搖頭說道︰「我不吃東西也行,我有一個樹分身,不會沒能量的。」

雪蘭看著憔悴的路德,心疼又不知道該做什麼。

丹恩踫了踫雪蘭,眼神示意她出去。雪蘭憐惜地看了路德一眼,和丹恩一起離開了,空蕩蕩的大廳只剩下路德一個。

「洛莉絲……」

他極力想翻找記憶中那個女孩的痕跡,卻發現關于她的全是殘缺。

就在這時,一聲鐘聲響起,打斷了路德的思緒。接著是接連不斷的鐘聲傳來,緊急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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