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這個給你。」
一個扎著馬尾辮小女孩端著個盛著烤肉的盤子到路德面前。
「哦，謝謝。」路德接過盤子，直接下手抓起烤肉。
「叉子……」小女孩手里還拿著餐具。
「不用了。」路德輕輕地扯了扯嘴角，盡量讓自己笑得和善一點。
小女孩捏著叉子，有點不知所措。
「去吧。」路德輕聲說。
小女孩撒腿跑去了。
現在是休息時間，駝牛趴在地上小憩，那些人則在不遠處烤肉、聊天。
至于那幾個商人，已經被路德埋進沙里了。
路德看向這群有說有笑的普通人。
迪力城那個皮爾男爵的女僕、莫爾堡的未成年妓女芙麗、墮落成惡魔的艾蘭，還有這些到邊境之外謀生的人……
他們都是可以被隨意販賣的嗎？提恩說這是帝國允許的……把人當畜生一樣買賣，是被允許的？
從小，村長就教育他，四大王族是人類的英雄，以後見了盡量幫助一下。
所以在莫爾堡他和提恩才會選擇去救艾玫希絲。當然，提恩還有些其他原因……
可現如今，路德卻對王族產生了一絲厭惡……販賣奴隸，真的不會引起平民的反抗嗎？王族看不到其中的危害嗎？
或許是王族早就注意到了這種奴隸經濟，卻一直默許……
或許是還有一種可能，一種更可怕的可能——王族根本不知道奴隸的存在！
如果是第一種，那這些王族就該死……可如果是第二種，那王族就是真的蠢……
路德爬進那幾個商人住的豪華篷車內，到處翻找著，不久就翻出了一沓厚厚的羊皮紙。
「勞務合同？」路德抓著羊皮紙走向了正整頓的人們。
一個年輕強壯的小伙子迎了上來，「鄙人戴維，多謝大人相救。」
「你們簽過這種東西嗎？」路德羊皮紙合同遞給戴維。
戴維雙手接過，看著羊皮紙說道︰「簽過，這些都是合法的合同，我在來這里挖礦之前在酒館當過雜役，那時候也簽過這種合同。」
路德點點頭，拿回了羊皮紙。「收拾一下，準備上路。」
「哦哦。」戴維趕緊點頭。
路德走回了公駝牛拉著的馬車上，從羊皮紙的底部抽出了其中一張。
賣身契。
「賣身……自願將自己以多少多少價格賣予某某……只有失去所有財富的人才能簽訂……」
失去所有財富……
路德仔細閱讀羊皮紙之上的文字，一股濃濃的惡心感從他心底涌出。
那些所謂的「生意人」先讓這些普通人簽訂勞務合同，然後把他們弄成啞巴。
一群不會說話的平民……是可以隨意剝削的。
等到這些人被剝削得連飯都吃不起時，為了活下去，他們自然就會去簽訂這種賣身契了吧？
奴隸……
路德捏緊了手里羊皮紙。
去見一趟皇帝吧……
回頭確認所有人都已經上車後，他抓起了韁繩。
……
「好吧，我是沒講清楚……」羅尤弱弱地說，他被杜特歐斯瞪得頭皮發麻。
「這里有多危險你不告訴她？要是……」杜特歐斯的怒斥戛然而止。
羅尤委屈地說︰「這怎麼說啊，難道要我告訴她晚上外出會被人抓起來賣去當那啥？」
「你委婉一點說不行嗎？」
「這怎麼委婉啊？告訴她會被被賣去從娼？還是告訴她會被賣去風塵店？」羅尤的語氣逐漸激烈，「這些話我可說不出口！」
杜特歐斯嘆了口氣︰「那等到春谷城之後我去和她說。」
羅尤贊同道︰「你去你去，我不行的。」
杜特歐斯閉上眼，靠了下來，他淡淡地說︰「這一路上我們必須保證她的安全，哪怕為此付出生命代價。」
「連太陽的特質都能輕易掠奪過來的劫掠者，真是我奧杜諾之幸……」羅尤感嘆道。
傍晚，三輛馬車駛入一處城門，在一家旅館前停了下來。
杜特歐斯時不時看向洛莉絲，躊躇不前著。
「去啊，你在怕什麼？」羅尤伏到他的耳邊小聲催促。
「等我醞釀一下。」杜特歐斯深吸一口氣。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維婭突然出現在他倆背後。
杜特歐斯回頭瞥了維婭一眼，煩躁地說︰「想著怎麼和洛莉絲解釋春三城的危險呢。」
「你……」羅尤震驚。
「不用你們兩個，我已經告訴她了。」維婭說。
杜特歐斯驚奇地問︰「你怎麼說的？」
「我告訴她，如果不想被賣去給那些腦滿腸肥的老男人當泄欲玩具，就別自己跑出去。」維婭聲音的成熟穩重讓她顯得特別可靠。
杜特歐斯剛想開口。
「你會說話？！」羅尤突然大喊了起來。
杜特歐斯也是大驚，「維婭，你可以說話了？！」
「難道你是裝的啞巴？」羅尤左右打量著維婭。
維婭瞪了他一眼，說道︰「這個你們自己去問洛莉絲。」
「洛莉絲……」
又是這個神奇的女孩。
餐廳內，小女孩大快朵頤著，精致的小臉蛋一鼓一鼓。
「妮可，吃慢點。」洛莉絲耐心地說。
「哦！」小女孩雖然應得大聲，卻絲毫沒有減慢手上的速度。
洛莉絲看著幾位聖光使，尷尬地笑了笑。
「洛莉絲。」梅倫大人說話了，「可以把吊墜借我看一看嗎？」
洛莉絲一愣，趕緊說道︰「當然可以。」她把吊墜拔出，把他從脖子上套了出來。
「謝謝。」梅倫大人伸出手。
「不用。」洛莉絲把吊墜遞了過去。
吊墜被遞向梅倫，就在他要被梅倫的手指踫到時，上面的觸手突然蠕動了起來！
這只吊墜如同一只真的章魚一般，順著洛莉絲雪白的手臂爬回了洛莉絲的胸里。連著他的兩根吊墜繩自己甩到了洛莉絲頸後，系了起來。
極其短暫的一幕，可在座的除了妮可之外，全都被震驚得目瞪口呆。
「姐姐你養了一只章魚嗎？」妮可天真地問。
洛莉絲沒底氣地解釋道︰「這個不是章魚呢。」
「就是章魚，妮可見過章魚的。」妮可小手指著洛莉絲的胸口，認真地說。
洛莉絲一時語塞。
「是凱特女士給你的嗎？」羅尤震驚奇地問洛莉絲，「它是活的？」
光頭布魯頓感慨道︰「這可真是件好寶貝呢，以後我也要搞一件送給我女兒。」
「你連老婆都沒有，哪來的女兒。」羅尤發出了嘲笑。
布魯頓剛想回擊。
梅倫卻說話了︰「你認識滅世者？」很明顯，他問的是洛莉絲。
洛莉絲點點頭，「嗯，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難怪，滅世者的能力與生俱來，往往都是獨特而強大的。那位滅世者肯把這樣一個吊墜送給你，可見你在他的心里很重要。」梅倫說。
洛莉絲心跳加速，她後背發熱，臉也紅了。
維婭見她這副樣子，一挑眉毛說道︰「當然，那可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情郎呢。」
眾人馬上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洛莉絲。
洛莉絲面紅耳赤，卻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