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程光築當然不知道黎元生心里想什麼,他笑著拍拍洛北肩膀︰「你這小子很識相啊,到時我教你兩招!」
「多謝師兄!」
洛北愈發恭敬。
劉燕雲看到這一幕,再瞅瞅對面的京南奧數隊,眉頭微皺。
奇怪!
剛剛听到程光築挑釁,六個隊員臉上表情非常憤怒。
可這個叫洛北的帥氣男生出來,他們臉上的表情有嫌惡,還有釋然,是怎麼回事?
黎元成呢?
郭光明呢?
她發現京南奧數隊里,換掉了兩名隊員。
「鄭老師!」
劉燕雲看向鄭安國,狀似無意道︰「你們人變了啊!」
鄭安國嘆口氣,回應劉燕雲︰「沒辦法啊!郭光明生病,黎元成遇到突發的情況,兩個都來不了!」
「我們只能……」
他瞥下洛北,稍稍停頓一下,眼神黯淡︰「只能從後面再補兩名參賽者了!」
「這位洛北同學是初中生?」
劉燕雲看著比程光築高半頭的洛北︰「他好像發育太快了!」
「洛北十八了!」
知道早晚都瞞不過劉燕雲,鄭安國苦笑道︰「他上學晚,所以還在初二班!」
「明白了!」
劉燕雲話里透著唏噓︰「早先不重視教育,耽誤了好多孩子!」
她以為洛北是因為家庭原因,其實哪里知道人家是想和喬三麗同年級。
「你比我還大啊!」
程光築斜睨洛北︰「我如果是你,打死也不來參加比賽。這麼大的個子還是預備隊員,丟人現眼啊!」
「閉嘴!」
劉燕雲再次呵斥程光築。
她再看下京南奧數隊,視線在滿臉憤慨的王琴蘭停留片刻,若有所悟。
「洛北實力最強?」
劉燕雲突然問鄭安國,目光灼灼,逼視對方。
「這個……」
鄭安國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實話︰「比牛有成強點兒!」
比牛有成強!
劉燕雲心頭震撼,再去看洛北,多了三分審視。
五省模底比賽,牛有成個人成績第二,只比他們皖省最強的羅啟東少一分。
如果不是京南其他隊員成績差,他們至少是團體第二名。
有了比牛有成強一點兒的洛北,京南奧數隊有了沖擊五省奧數第一團隊的實力啊!
「京南隊這次厲害了!」
言語上表示祝賀,她深深看了程光築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洛北剛剛的態度太謙恭,鄭安國沒承認前,她或許會覺得對方是沒見過世面,但現在……
這小子明顯是在扮豬吃老虎,要忽悠他們皖省奧數隊啊!
程光築也是劉燕雲所在班級的學生,自然能領會劉燕雲眼神里的意思。
本來以為洛北是京南奧數隊的預備隊員,沒想到這家伙比牛有成還強,剛剛說洛北‘丟人現眼’,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真的假的?」
程光築立即昂起頭,目光中帶著鄙薄,盯視洛北︰「敢不敢和我們的隊員比比?」
洛北笑了︰「大家都來自五省,就像一個大家庭。何必學某些人比來比去的,到時贏了輸了傷和氣!」
鄭安國非要亮出他來,洛北自然就放棄了低調。
他心里隱隱有所猜測,估計皖省太強勢,給京南造成了壓力,鄭安國想要自己提升一下己方的士氣!
無法低調,那就高調!
洛北話里意思非常明顯,最終受傷的肯定是皖省奧數隊。
這下激怒了對方,劉燕雲身後一個平頭男生,立即站出來瞪視洛北︰「十八歲才上初二,還有臉鄙視別人!」
「我來教訓教訓你!」他趾高氣揚,自信滿滿︰「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你就算了吧!」
王琴蘭跳出來,指著那個男生︰「五省比賽時你的成績在皖省墊底,還沒我成績高,也想跟北哥比試!」
「你!」
平頭男生臉色漲紅,狠狠瞪視王琴蘭︰「我現在比你強!」
「噓!」
王琴蘭回到隊伍中,看都不看他一眼。
「快該上車了!」
鄭安國瞥下劉燕雲,提醒道︰「羅啟東來吧!」
「好!」
劉燕雲沒有被揭穿的尷尬,回頭看下隊伍中那個平平無奇的男生︰「你去!」
「嗯!」
羅啟東滿臉無奈,站了出來,對洛北拱拱手︰「師兄多指教!」
「好說!好說!」
洛北笑著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大家就像一個大家庭,指教你是應該的!」
羅啟東愣了愣,他性子恬淡,沒把洛北傲嬌放到心上。
程光築卻氣得鼻子差點兒歪了,只是尋常的客套話,洛北還真會借梯下坡!
「你真自信啊!」
他踮起腳,去摟洛北的脖子︰「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咱倆多親近親近!」
程光築這次下定決心,要勒得洛北哭出聲來。
反正是開玩笑,有劉燕雲老師在,他一點兒都不怕鄭安國發飆。
「你油太多!」
洛北避開程光築的肥手,滿臉嫌棄。
「咯咯!」
王琴蘭不厚道地笑了。
「你!」
程光築站在原地,非常尷尬。
剛剛還是肥羊的洛北,拋掉偽裝,現在成了一頭狼啊,還是尖酸刻薄那種!
小子!
你給我等著!
他眼珠轉動,腦子里瞬間想出很多惡毒言語,就等著洛北輸掉,一股腦發動,要奚落得對方抑郁。
「開始吧!」
鄭安國嘴角微微動了動,語調淡然對劉燕雲道︰「一人一題?」
「好!」
劉燕雲點頭同意,掃向洛北的目光里,帶著一絲慍怒。
羅啟東在皖省一中上初三,性格向來溫和,和牛有成一樣,都屬于比較內向的人!
她很喜歡這孩子,現在洛北竟然這樣調侃羅啟東的謙恭,立即成了她心中該碎尸萬段的壞家伙!
難題!
必須出難題!
好好打壓打壓洛北!
她和鄭安國都是高中數學教育的佼佼者,剛剛的對話其實是在表明態度。
都是研究多本習題集的人,如果不能自己創作幾道壓箱底的難題,就不怕帶奧數隊來參加比賽了!
所以……
想要靠記憶力,想要靠做習題集,來取得好成績,就是痴心妄想!
「第一道是概率問題,……」
她聲音清冷,徐徐說完題目內容,同時暗暗評估,按照羅啟東以往的表現,需要多久能答出來。
「225/1183!」
僅僅過了五秒,就有人給出答案!
「不可能!」
劉燕雲盯住洛北,難以置信道︰「你太快了!」
「沒有的事!」
洛北立即矢口否認︰「您想要慢,我也可以慢的!」
男人誰會承認自己快,況且他真可以慢的!
現在是八十年代,劉燕雲當然不明白洛北話里的味道。
她瞥下皺眉思索的程光築和項南方,氣極而笑︰「兩個高中學霸都沒算出來,你竟然搶先,誰信啊!」
「我也算出來了!」
項南方舒展微蹙的眉毛,笑著對劉燕雲道︰「洛北本來就比我強!」
「你!」
雖然是皖省一高的老師,劉燕雲還是听說過向南方的,知道對方向來有一說一,不是那種不講原則的人!
所以……
劉燕雲滿臉驚駭,再次看向洛北。
這家伙真的強?
洛北忙‘靦腆’一笑︰「其實我見過這道題,所以能很快給出答案!」
見過題目?
哪本習題集?
劉燕雲暗暗琢磨,莫非自己出的題,真和人想到一起了?
而她再回頭注視鄭安國,愈發覺得面色平靜的他,眼里其實透著挪揄。
臭屁什麼啊!
不就是找了個好學生嗎?
和你的教導有關系?這家伙就是記憶力好罷了!
「到你了!」
她提醒鄭安國,心里酸味十足。
而劉燕雲沒留意,包括黎元生在內,京南這邊的人,個個臉上表情古怪!
項南方嗔目瞥下洛北,恨不能上去捶他胸口。
都高調了,還不忘繼續坑人!
每一道劉燕雲的題,你都說見過,讓人家情何以堪!
合著不是她出的,其實是抄襲來的!
黎元生心里萬分惆悵,只想買個後悔藥。
剛剛為什麼挑起皖省奧數隊的注意,又要看洛北顯擺張揚,心里陰影面積又擴大許多!
牛有成和白青山相互對視,曾是同班同學的他們,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羨慕!
北哥就是偶像!
今後努力學習,爭取成為像他那樣的人!
王琴蘭傲然站立,微微昂頭,就差高喊‘北哥最帥’四個字了。
不過她喜極生悲,低頭偷偷瞥了瞥,又去看看項南方,心生惆悵!
難怪北哥不要她睡他上面,而且願意和項師姐同一個鋪位,自己年齡太小,還沒完全發育!
快快長大吧!
她祈禱萬千神佛,要自己的‘北哥’等著,別和其他女人攪和到一起。
至于怎麼攪和,其實王琴蘭也不明白!
身後同學們的表情,鄭安國當然無法看到,不過他也很興奮。
劉燕雲出的題目,洛北都能輕易答出來,足以證明洛北的實力,那不是簡單靠背題就能解決的。
皖省奧數隊傲嬌不假,可劉燕雲的實力在那里擺著,創作出來的題目怎麼可能和其他人一模一樣。
概率太低了!
撿到寶了!
至于嘲笑皖省奧數隊,嘲笑劉燕雲,他可沒那麼閑!
皖省奧數隊之上,還有鄂省、魔都等等強隊,現在京南要對標最強的隊伍!
不過題目該出還是要出的,他稍稍暢想一番,立即回到現實。
「第二道題︰f(x)函數是……,求它的極大值和極小值,以及對應的坐標點!」
……
混蛋!
劉燕雲瞪視鄭安國,題目居然超綱了,這明明是高中學的內容啊!
不過初中奧數比賽,也可能會這樣的題目,倒不全是違規。
但是……
想想自己曾講過解題思路,她眼中飽含期待,微不可察瞥下羅啟東!
該自己的學生露臉了!
「【極大值是45,坐標點x=3,y=3;極小值是11,坐標點x=0,y=6】」
可現實給了劉燕雲重擊,還是五秒鐘,洛北又是第一個報答案。
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可具體說又說不上來。
劉燕雲還是相信鄭安國的操守的,這種私下比試,一般用來鍛煉學生,誰作弊到考試也會現出原形,到時只能更丟人!
「第三道︰……」
劉燕雲又出來第二道題目。
洛北還是五秒,語調淡然,給出答案。
第四道!
第五道!
……
一直到第十一道!
洛北全部搶先,而且都答對了。
劉燕雲已經徹底服氣,瞥下羅啟東,見他面色平靜,這才放下心來。
她怕了!
接連十一道題目,羅啟東都輸了,信心會受打擊吧!
好在羅啟東這孩子心態很好,沒有露出任何焦躁或者沮喪的表情。
「你們家洛北真強!」
劉燕雲不再要求鄭安國出題,由衷贊嘆︰「這次魔都等幾個強隊,想拿個人第一就難了!」
「哼!」
程光築走到羅啟東身邊,輕輕摟了摟他︰「人家比你大著幾歲呢,贏了很正常!」
「這是高中數學習題集!」
迎面拋來一物,黎元生滿是譏誚的聲音隨之響起︰「我和洛北比上面的題目,一道都沒贏!」
「真的假的?」
程光築接住習題集,愕然回應︰「贏一場而已,別太夸張啊!」
「不信?你試試!」
黎元生臉上浮現紅暈,轉頭和鄭安國打個招呼,轉身離開火車站。
算算時間,堂哥的同事快到了,他再也不想留在這里。
臨走前給程光築下個套,想到他會和自己一樣沮喪,黎元生嘴角微微翹起,心中抑郁都散掉少許!
獨抑郁不如眾抑郁!
更何況還是這個處處針對自己的程光築!
程光築臉上肌肉抖了兩下,眼神閃爍,看向洛北。
黎元生設套的意圖太明顯,他當然能覺察出來,可這個家伙長得帥,學習也妖孽嗎?
「程師兄!」
羅啟東看下洛北,小聲提醒道︰「您剛剛數了洛師兄的答題時間沒有,每一道他都是卡到五秒鐘,不多不少!」
「真的假的?」
程光築驚訝失聲,但很快就喃喃自語︰「好像是那麼一回事啊!」
「洛五秒!」
他月兌口而出,聲音很高,引起大家的注意。
五秒你個頭啊!
洛北暗暗咒罵,亂起什麼外號,他明明是洛五小時好嗎?
不過很快劉燕雲就笑呵呵對鄭安國道︰「的確每道題都是五秒,洛五秒名副其實啊!」
洛北欲哭無淚,瞥下玲瓏起伏的劉燕雲,撇撇嘴。
劉老師,祝福您!
遇到快至五秒的老公!
再回頭,他又盯上了程光築,燦然一笑︰「听黎師兄提過程師兄,上火車要向你多請教啊!」
「好說!」
程光築下意識回應了一句。
真正到了車上,他就後悔了!
有的人!
還是敬而遠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