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沒有輕舉妄動,而是等到其他鄰居出來,這才一起上前。
他顫巍巍去探洛北的鼻息,生怕沒有呼吸。
「唉……」
洛北幽幽嘆息一聲,突然睜開眼楮︰「你饒了我!你饒了我!」
他蜷縮著身體,叫得淒慘,分明是害怕到極點。
「別怕!」
中年男人見狀,心里大喜,忙安慰洛北︰「沒事了!沒事了!魏大林暈過去了!」
「啊!」
洛北急忙站起,臉上表情難看,指著魏大林道︰「不是我!不是我!他是自己撞到牆上的!他是自己撞到牆上的!」
「嗯!」
圍上來的鄰居們點點頭,沒有懷疑洛北的話。
誰能想到長得跟熊一樣的魏大林,其實是被動挨打那個呢!
洛北一副斯文學生模樣,殺個雞都不敢吧!
孩子嚇成這樣,大家非常同情!
「素芹姐!」
洛北轉頭看向走到院門的馬素芹︰「我剛剛太害怕了!我……」
他低下頭,似乎為自己的怯懦羞愧。
「我不怪你!」
馬素芹明白洛北的心思,急忙跟著配合︰「沒有受傷吧?」
「痛!」
洛北齜牙咧嘴,好像被揍得很嚴重似的。
兩人的談話,鄰里都听得清楚,沒人懷疑他們,也對洛北的行為表示理解。
遇到魏大林這樣五大三粗的家伙,誰都會害怕吧?
他們不也是躲在家里,眼睜睜看著嗎?
中年男人微微皺眉,指著魏大林問其他人︰「怎麼辦?」
他出來時,看到魏大林是清醒的,現在這家伙裝昏迷,該怎麼處理?
無人回應!
大家不敢惹魏大林,現在沒出人命,只想各自回家。
「去找派出suo?」
中年男人很無奈,早知道洛北沒事,就不出來摻和了!
「我听說……」
洛北猶疑著說了半句,好像覺得不對勁,趕緊閉上嘴巴,下意識想躲到馬素芹身後。
中年男人抓到最後一根稻草,自然不會放過。
「你有什麼提議,盡管說出來!」
他又看向馬素芹︰「這個小伙子是你家親戚?」
「林叔!」
馬素芹點點頭︰「是我們東北的老鄉!」
她故意說得含糊,讓人以為洛北只是路過京南,並非本地人。
「哦!」
林叔再次盯住洛北︰「這件事和你有關,如果……」
嘿嘿!
就知道你們會推掉責任!
洛北臉上再次流露出驚惶的表情︰「我也是听人說啊,潑水能喚醒昏迷的人。所以……」
「小芹,你端盆水來!」
林叔大喜,順勢吩咐馬素芹。
這個法子他在電視劇也看過,再想想魏大林還裝昏迷,潑水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馬素芹遲疑了,偷偷瞥下洛北。
洛北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就站在她旁邊,拉下衣服,提醒她答應下來。
「好的!」
馬素芹對洛北無比信任,轉身拿了水瓢,從缸里舀得滿滿的,走來準備遞給林叔。
可林叔沒伸手接,指著魏大林︰「直接潑就行了!」
他精明著呢!
自己動手,萬一魏大林找麻煩,到時誰幫他啊!
反正和馬素芹家有關,當然要借她的手啊!
「我來吧!」
洛北上前,搶過馬素芹手里的水瓢,當即潑到魏大林頭上。
林叔等鄰居沒懷疑洛北,當他是為了馬素芹。
畢竟馬素芹長得漂亮,附近的年輕人誰不惦記,洛北肯定也不例外。
能出頭就好!
林叔暗暗松口氣,心里的愧疚也少了!
听了馬素芹的介紹,他猜測洛北是馬家東北來的老鄉,反正早晚就走,惹點兒事應該沒問題。
嘩啦!
水澆到魏大林頭上,他一個激靈,猛然睜開了眼楮。
「你!」
他瞪視洛北,霍然坐起︰「你敢打我!」
「你打了我,還想冤枉我!」
洛北雖然退後了一步,卻指著眼楮附近的淤傷︰「你打了我這里,咱們去派出suo講個清楚!」
林叔看在眼里,沒有懷疑!
剛剛洛北求饒,估計是一個人打不過魏大林,現在大家圍觀,就有了勇氣!
魏大林動不動來馬素芹家搗亂,林叔家也不勝其擾!
既然洛北願意出頭,他當然要幫襯一下。
「大林啊!」
他瞥向魏大林︰「鬧到派出suo里,總歸是你不對在先!」
「再說!」
林叔掃視其他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把人家小伙子打暈,現在還想把錯安到他頭上,有點兒說不過去吧!」
「是啊!」
「沒錯!」
……
其他鄰居七嘴八舌開口,紛紛附和林叔。
鬧事的是洛北和魏大林,他們趁機壓壓魏大林的囂張氣焰,萬一這家伙能收斂點兒,大家以後的日子也能好過點兒。
「你們!」
魏大林氣得臉紅脖子粗。
「我的眼楮有點兒模糊,必須去醫院做個檢查!」
而這個時候洛北來勁兒了,扯住魏大林,指著眼楮︰「你打瞎我,我跟你沒完!」
「各位大伯大叔!」
他掃視眾人︰「你們可要替我做主!」
冷場!
大家都愣住了。
再接著現場轟然炸開,眾人紛紛指責魏大林。
「你敲人家的門,還打傷馬家的客人,還不快點兒認錯!」
「看看人家孩子的眼楮,都腫了!」
「誰去派出suo一下!」
……
傷到人的眼楮,或許能夠的上違法,他們巴不得魏大林關進去。
魏大林五大三粗,可人並不傻。
馬家四周鄰居想的什麼,他也能猜到一二!
而胳膊受洛北束縛,再接觸對方眼眸里的寒光,魏大林突然泄氣了!
一切都在這個人設計中,到了派出suo,相關部門會相信誰,那不是明擺著啊!
肚子里還在一陣陣絞痛,魏大林也不懂到了醫院,是不是可以檢查出來。
而洛北眼角上的傷,卻非常明顯。
鬧得越大,他倒是越倒霉!
再想想個剛剛和洛北對抗,自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魏大林恍然明悟。
這小子不好惹!
還有……
他回憶起七年前,同樣是這樣的眼神,同樣也是一拳打得他疼痛難忍!
身體不由自主哆嗦兩下,魏大林慫了!
這樣的人,他自認不是對手,還是回去找家里人商量商量!
「我不去檢查!」
他突然站起來,連帶著扯起洛北。
洛北似乎沒料到魏大林使勁,踉蹌著松開了手。
「小心!」
林叔急忙扶住洛北,然後瞪視魏大林︰「你想怎麼辦?」
「我……」
魏大林狠狠瞪下洛北。
這家伙明明是自己松手,卻栽贓到他頭上。
「我回家!」
他福至心靈,轉身就走︰「你們想去派出suo,你們就去!」
「你!」
洛北急得跺腳,沖其他人喊道︰「各位大伯大叔,你們要替我做主啊!」
沒人敢出面攔魏大林,誰都不想攔麻煩到自己身上。
林叔嘆口氣,手在洛北眼前晃了晃︰「看得清嗎?」
「看得清!可是……」
洛北還想竭力證明自己有問題。
「那就沒事了!」
林叔擺擺手︰「你明天去做個檢查,有問題再去找魏大林吧!」
「哦!」
他拍拍腦袋︰「家里還煮著粥,現在怕快熬干了吧!」
眼楮現在沒事,還摻和什麼,林叔趁機離開。
其他鄰居同樣有各種各樣的借口,有的是還在炒菜,有的忘了關火,一個個散掉。
眨眼馬家院門前,只剩下洛北和馬素芹兩個。
「林叔?鄰居?」
馬素芹狠狠啐了一口,話里透著憤慨︰「父親還在時,沒少幫過鄰里,可現在……」
「沒事!有我就行!」
洛北握住她的手︰「誰都別想欺負你們!」
「嗯!」
馬素芹點點頭,眼中柔情似水。
她相信洛北,雖然他剛剛十八,可是從不輕易許諾,但只要承諾,就一定能做到!
這樣優秀的男人,她能擁有嗎?
馬素芹精神恍惚,一個念頭突然滋生到腦海。
她比他大了十歲,真能天長地久!
與其如此,不如……
成全自己,也成全洛北,也能成全……
當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馬素芹內心無比酸楚,可她已經堅定了想法!
洛北能為她做出這麼多,她也能!
「你眼上的傷!」
她伸手去模洛北的臉︰「你沒必要冒險的,魏大林一會兒就走!」
「嘶!」
馬素芹觸及洛北的傷口,他出于本能叫了一聲,但很快就安慰馬素芹︰「我有分寸的,過幾天就會好!」
體質遠超普通人,洛北有這個自信!
馬素芹卻當他逞強,更加心痛,忙拉著洛北進屋︰「明天必須去做個檢查!」
「怎麼了?」
馬母掙扎著起身,問他們兩個︰「沒事了?」
「沒事了!」
馬素芹急忙回應,心有余悸道︰「幸虧有洛北,嚇跑了魏大林。不過洛北眼楮受傷了,我找東西給他敷一敷!」
「趕緊煮個雞蛋,給小洛敷一敷!」
馬母听到急了,催促馬素芹︰「快點兒去!」
「嗯!」
馬素芹松開洛北的手,徑直去了廚房。
「小洛啊!」
馬母‘盯住’洛北,憂心忡忡道︰「等會兒敷了雞蛋,你早點兒回去吧!」
「嗯?」
洛北若有所悟︰「您是怕魏大林找我麻煩?」
「是啊!」
馬母理所當然道︰「魏大林他們家在梅山有人,你還是別跟他撞上了!」
「我不怕他!」
洛北安慰馬母︰「他敢惹我,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別!」
馬素芹從廚房端著雞蛋出來,听到洛北的話,臉上滿是擔心︰「我知道你力氣大,但是小心他們人多!」
「這個啊!」
洛北出其不意,發動奇姿技能,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拿到馬素芹身後桌上的小碗。
「十個八個都無法近身!」
他自信滿滿,不過轉眼就面帶憂愁︰「倒是你們倆……」
「怕什麼!」
馬母從枕頭下模出一把剪刀︰「他再敢來招惹我們家小芹,我就……」
「媽!」
馬素芹也是第一次看到剪刀,驚叫出聲︰「您別做傻事,我們再加個門閂好了!」
「媽是你的拖累!」
馬母語氣里透著堅決︰「你該和小洛過好日子!」
「小洛!」
她再次‘盯住’洛北︰「你放心!阿姨會幫你守住小芹,直到你……」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馬母臉上滿是期盼!
洛北感動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縱然知道這是影視世界,也能懂馬母這樣做是為了女兒!
但洛北還是感動了!
剛剛叮囑他不要再來,馬母已經獲得他的認可!
現在她希望他表態,洛北再不給出正面回答,心還是肉長的嗎?
「阿姨!」
洛北斬釘截鐵般回應道︰「我會給您個交待的!」
「但是……」
他心中一動,語重心長道︰「只有千日做賊,那有千日防賊的。你們再小心防範,魏大林始終盯著你們,還是會找到破綻!」
「我听說馬叔東北還有親戚,您沒考慮過遷回去嗎?」洛北盯著馬母,稍稍有點兒緊張。
平常和馬素芹聊過,她提到有個叔叔還在東北,早先和馬素芹父親鬧過矛盾。
後來馬素芹父親過世,這個叔叔還來過,已經沒了昔日的恩怨,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聯系!
「遷回去?」
馬母有點兒猶疑︰「小芹她叔提過,但她……」
「媽!」
馬素芹突然出聲,打斷馬母︰「我想通了,咱們還是回去!」
「可是小洛還在京南!」
馬母‘看向’洛北︰「你的工作能調動嗎?」
她始終以為洛北早就工作,所以會問出這樣的話。
洛北呆呆看著馬素芹,不知道她為什麼提出遷回東北。
她可不是馬母,明明知道洛北需要留在京南上學。
莫非傷透她的心了?
「阿姨!」
心里猜測著馬素芹的意圖,他這邊回復馬母道︰︰「我暫時去不了東北,但我七天後去黑省出差,可以陪你們一起回去!」
「黑省?出差?」
馬母滿臉驚喜,很快又表情黯淡︰「你和小芹兩地……」
「媽!」
馬素芹再次打斷馬母︰「洛北工作要緊,我們別再逼他。將來他只要有心,一定會到東北工作的!」
她指了指馬母,又指了指自己,沖洛北比劃手勢。
那意思先騙住馬母,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唉!
好女人啊!
「好吧!」
馬母嘆口氣︰「都听你的!」
馬素芹趁機站起,對洛北眨眨眼︰「你還有事情處理吧?早點兒回去吧!」
「我……」
洛北本想留下來吃飯的。
「媽!我送洛北啊!」
馬素芹向馬母打個招呼,示意洛北出屋。
「阿姨!再見!」
洛北只能無奈離開。
兩人走到院門口,馬素芹臉紅得快要滴血,壓低聲音對洛北道︰「明天早上五點,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