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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吃啊!你隨意吃,記得分我一碗湯就行。」安德魯聳了聳肩,一臉沒所謂地說。

荒︰「??」

——好吧開個玩笑,安德魯並沒有說出這樣的話。

無論火焰世界、水神世界、又或者穿越前的那個世界里,古往今來,真能在陣前說出「分我一杯羹」的,大約只有一位。

面對荒的威脅,安德魯真正回答的是︰「他們不是廢物。」

一邊說,目光一邊掃過所有被荒挾持的水魔法師們。

語氣無比認真。

荒愣了一下,然後居然忍不住笑出了聲︰「哈!不是廢物?」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一顧︰「什麼用都沒有,也什麼忙都幫不上,只不過是累贅的一群家伙,還不是廢物?!」

「不是廢物。」安德魯又重復了一遍,像是把這件事說清楚對他而言非常重要似的。

荒則沉默下去,默然片刻後,才再次開口︰「這就是你和麗這樣的人,最討人厭的地方。」

對于荒來說,一對一輸給安德魯,並不那麼難以接受。

他不是很看重一對一的勝負的那種人。

無論是之前險些被人形狀態的麗一擊殺死,又或是剛剛一對一的交鋒中被安德魯後發制人的步步壓制,荒都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正讓荒憤怒的是︰

「這些廢物到底是不是廢物,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麼?為什麼已經一對一贏了我,卻還表現得好像根本沒有全心全意地認真對付我?!」

荒能接受被強大的對手全力以赴地一對一擊敗。

然而,安德魯反復強調被挾持的水魔法師們「並非廢物」的舉動,讓荒覺得︰安德魯根本沒有全力以赴地專心對付他,而是帶著雜念在戰斗,關鍵是安德魯一邊在乎著水魔法師們是不是廢物這種無聊的事,一邊還完成了壓制!

被一個心有雜念的對手一對一擊敗,這才是讓荒無比憤怒、無法接受的一點。

「之前麗是這樣,現在你這小鬼也這副德行?」荒咬牙,「贏了我,但在你們的眼中,根本沒有我!」

他忽然狂笑起來,「好啊,行啊!你不是很重視這些廢物的生命麼,你這麼重視他們,那再好不過了——我現在就先殺一個給你看!」

銀身上的貪欲之火, 然暴漲。

與此同時,其他水魔法師身上,也都浮現出一層粘稠的黑火。

銀的臉部陡然間控制不住地扭曲、抽搐起來,旁人根本難以想象她此時經歷的是何等的痛苦。

但即便如此,銀硬是咬碎了銀牙也沒有發出一聲慘叫。

「啊啊啊!好疼啊!」

「救、救命!」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銀的忍耐力和意志力。

一些年紀幼小、位階不高、又或境界不穩的水魔法師終究抵擋不住,咬牙忍耐片刻後,便抵受不住,發出痛苦的喊叫。

這並不能怪他們,被「貪欲之火」灼燒吞噬的痛苦,無異于被生吞活剝,忍耐不住才是正常反應。

一旦有人開了頭,痛呼和慘叫聲便像是病毒一般傳播開來。

那痛苦是那般劇烈,很多水魔法師很快就疼得幾乎失去意識了。

直到他們听到安德魯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安德魯沒再說「不是廢物」,而是說了一句︰「我不是麗。」

我不是麗。

無比簡短的一句聲明,分明不含任何魔法的力量,卻神奇地將所有意識快要被痛苦淹沒的水魔法師們的心靈,重新鎮定下來。

我不是麗。

這並非對之前荒的那句「你不如麗」的認同。

相反,安德魯這句話之中,包含著無與倫比的強大自信心︰

「麗大人在保護、帶領眾人這方面,確實了不起!但我也不差。」安德魯心道,「我不是麗,並不是說我認同了我不如麗,而是他有他的方式,而我,我也有我的方式!」

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從六階突破到了魔導之境,這確實讓安德魯感受到了極大的變化。

但他並沒有忘記,反而始終記得一點︰「我並不是一名傳統水魔法師,而是一名……魔法領主啊!」

所謂領主,天然就是要帶領、引領眾人的。

在安德魯看來,荒的判斷,其實完全反了︰

論一對一的極致戰力,最後時刻化作人形的麗大人,才稱得上是登峰造極,安德魯自愧不如。

反倒是率領眾人這方面的能力,才是安德魯真正的強項和優勢所在!

一名在場年紀最幼小的孩子,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得那叫一個無辜又無助。

安德魯那句「我不是麗」,把眾人的意識重新拉回來,讓眾人得以保持清醒。

但被貪欲之火灼燒吞噬的痛苦還在。

這份痛苦甚至反而隨著人的意識清醒,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難挨。

「媽媽,嗚嗚嗚,我要媽媽……」小孩哭喊著。

然而就在這時,小孩忽然瞪大了眼楮,就看到︰眼前不知何時,浮現出一滴眼淚模樣的水滴,散發出柔和、清澈、讓人安心的光芒。小孩身後的荒的蟹形分身卻像是完全看不到那水滴似的,對此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唰!水滴悄然間沒入小孩的眉心處。

這一刻,小孩全身微微一震,只覺一種前所未有、難以形容的力量,以眉心為源頭,瞬間流轉全身。

這感覺和人在麗大人的黑鯨之軀的體內的感覺,有幾分類似之處。

但又有某種本質區別!

如果說,麗大人帶領大家的時候,更像是——麗大人以黑鯨之軀,在前線廝殺,而眾人在後方安全地帶進行支援——這樣的感覺的話。

那麼現在,似乎更像是自身就在前線,直面敵人,卻又不覺害怕,因為能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像是山一般穩固的後盾,同時又如山泉流水一般,源源不斷涌入體內。

而這力量涌入的媒介,正是剛剛沒入身體的那眼淚形態的水滴!

回過神來的時候,小孩才驚覺︰不疼了。

原本劇烈到難以忍受的疼痛,不知不覺間,便消失無蹤了!

不止這個年紀幼小、幾乎沒有修行基礎的小孩,感到瞬間被力量充盈,不再感到疼痛。

在場所有的水魔法師,實際上都在同一時間,被同樣眼淚形態的水滴沒入眉心,剎那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感充滿,然後自然而然地消解掉了本來無法承受的貪欲之火帶來的疼痛。

「——啟迪。」安德魯心中輕輕念道。

是的,啟迪。

融入眾人眉心的眼淚形態的水滴,正是一記記「啟迪」魔法。

當初安德魯正是通過「啟迪」,和麾下領民們建立起「羈絆」,進而走上「魔法領主」這條以傳統水魔法師為基礎卻又更高一層的道路。

這是魔法領主之路的最初的起點!

而隨著安德魯突破到魔導之境,對于這「啟迪」的領悟,也變得更加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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