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師？
對于這個詞，蕾妮很是驚訝。
不同于出身鄉下的艾莎，蕾妮對于施法者領域的了解還算不少。
從大概三四年前開始，城邦這邊的巫師們就流傳著關于魔法師的零星消息。
據說這幫同為施法者的人，在大陸東南部比較活躍，幾次在大規模戰場上表現過能力，而且還跟數個國家有很高層次的合作與聯系。
傳言中，那幫人擁有完全不同于巫師的施法體系，而且貌似比巫師還要強大許多。
但至于真人，她卻從沒見到過。
「你們真是魔法師？」蕾妮有些狐疑的看著米切爾與迪倫，上下打量了半天。
沒有法力波動，也感覺不到超常活躍的精神力，對方在她眼里完全就跟普通人一樣。
米切爾兩人知道她的疑惑，于是迪倫面無表情的打了個響指。
一縷火焰在其指尖憑空出現，然後化作一只飛鳥，在半空中自由飛舞。
這是魔法師們用于鍛煉法術控制力的小技巧，但在蕾妮眼中卻很是震驚。
「如此精細的控制力，你……是大巫師？」
「大巫師？」迪倫不屑笑了兩聲，沒有回答。
以他與生俱來的高傲，是沒心情理會這幫孱弱的小巫師的。
米切爾笑著解釋道︰「我們魔法師有自己的評級方式，迪倫的實力很難與你們的大巫師進行對比。
不過一般來說，迪倫比大多數大巫師都強一些吧。」
巫師體系中，大巫師就是頂點了。
但在巫師之都那邊，大巫師之間的實力又有很大差距。
像是那個叫恩姆的老爺子，法力沉積多年，實力足矣和摩西這個高級巫師過招。
稍差一點的，也是帶有天賦法術的資深大巫師，米切爾他們打起來都很是費勁。
但更多的大巫師，還是不如中級魔法師的。
這無關經驗與實力，單純就是體系上的優劣。
魔法師單憑魔力消耗遠小于同級巫師，就能穩穩拖贏對方。
蕾妮對此一知半解的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們為什麼要救我？」
「這就跟我們來這里的任務有關系了。」米切爾開門見山。
「任務？」
「是的，我們奉魔法議會的命令，調查城邦地區的勢力態勢，在這個過程中看到了血巫師的丑惡行徑，所以出手救了你。」
蕾妮恍然︰「原來是這樣。」
「不僅如此。」米切爾正色道︰「我們救你，除了看不慣那幫血巫師以外，也想要從你這里獲取一些有關施法者的情報。
就比如，為什麼城邦的高層，會禁絕巫師的存在，而你們和血巫師又是怎麼回事？」
蕾妮嘆了口氣，解釋道︰
「關于城邦上層禁止巫師的事情，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太多。
這是四年前突然下達到各城的命令，而蹊蹺的是，那些城主們基本都很快嚴厲執行了。
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情，各個城主們絕沒有那麼听話。」
城邦之所以叫城邦，就是因為這里的城市高度自主化，城主就像是貴族領主一樣，對所管轄的城市擁有極高的自治權。
除了像是對外防御一類的事情外，基本情況下，城主根本不去理會來自內羅尼堡的命令。
那所謂的元老院要真有能力完全約束各城，這里也不會出現以城市為單位的頻繁戰爭了。
米切爾有些失望道︰「你們這幾年就沒在與城主合作的血巫師那里，獲得一些情報嗎？」
蕾妮苦笑︰「當年禁巫令下達後，很多不知情的巫師組織都被屠殺殆盡，我們的組織叫黎明，是三年前才建立起來的小組織。全部人手加起來不到二十個。
可哪怕是這樣，我們也是都靈城里最大的白巫師團體了。
不過，要說關于血巫師的消息，教授可能會知道些什麼，他是當年幸存下來的巫師之一。」
「教授？他是誰？」迪倫這時冷不丁開口道。
「他是我們組織的創始人，也是所有人的老師。
我們都是跟他學習的巫術，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米切爾立刻問道︰「那他現在哪里？」
「不清楚，我剛才之所以著急離開，除了要去找同伴，也是為了確定教授的情況。
那晚我們的據點被那幫血巫師發現，教授挺身而出拖著他們中實力最強的哈迪斯，讓我們快速突圍。
之後的事情，你們應該也知道了。」
米切爾與迪倫對視一眼，後者開口問道︰
「教授在哪里？」
蕾妮搖搖頭︰「不知道，我們之前沒想過那個據點會被發現，也沒有留下約好的匯合地點。
但我想，他如果沒事的話，應該已經去了城外據點，而我的同伴應該也從東城門的地道出了城。」
她話音一落，還沒等迪倫再說些什麼，系著圍裙的嘉柏便從廚房走了出來。
「別在哪偷懶，午餐做好了，快來幫我端。」
米切爾兩人隨即起身，一個消聲術也在此時將廚房籠罩。
顯然，嘉柏雖然在做飯，但也時刻關注著客廳內的談話。
「我們要去找教授嗎？看樣子他應該知道不少情況。」
「當然要去。」迪倫肯定到︰「听你們的描述，蕾妮差不多有初入中級魔法師的水平，那培養她的這個教授，在禁巫令之前估計就已經有了不錯的實力，肯定知道一些關于血巫師和城邦高層的消息。」
「可是……晨星城那邊的命令還沒下來，我們輕舉妄動的話，會不會參與到當地沖突中？」
「那你覺得議會看著這幫血巫師，會坐視不理嗎？」迪倫反駁道︰「這次讓咱們來探查城邦情報，上頭就是要在這邊搞大動作，別說你沒發現。」
城邦這里沒有什麼大體量的資源產出，又不像琴康那樣擁有強大的軍事實力。
但偏偏它的位置又處于大陸中心，地理條件優越。
那麼這樣一來，魔法議會在這里的利益訴求，肯定就跟治理和佔領有關，至少會建立大型分部。
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三人在執行這次任務前就已經差不多猜到了。
嘉柏想了想，覺得迪倫說得也沒錯。
既然注定要在這里擴張，自己小組作為先頭部隊，確實可以發揮一下主觀能動性，為上頭提供更多的情報。
米切爾沉吟道︰「議會的命令還沒到，我們不能太過貿然行事。
但蕾妮這幫地頭蛇，我覺得還是可以利用一下。
這樣吧，先等一天，要是晚上晨星城那邊還沒給出具體指令，明天咱們就跟蕾妮去城外看看，與那個教授接觸一二。」
「我看可以。」迪倫贊同道。
嘉柏也點點頭，表示接受。
就這樣，三人端著午餐走出廚房，叫上回到房間的艾莎一起，和蕾妮共進午餐。
等吃完飯以後，蕾妮再次表示了誠摯的感謝，但還是執意打算離開這里，去尋找自己的同伴。
對此，米切爾友善的給出了建議。
「你昏迷的時候，城里已經戒嚴了。
街上現在有不少士兵和血巫師在巡邏，以你的傷情，我覺得還是再休息一晚。
等精神上的損傷徹底好轉以後，再去找人也不遲。」
蕾妮猶豫了片刻，認為米切爾說的也有道理，她現在是很難收束自己的精神力，萬一正面踫上敵人的巫師，很容易被發現。
「那……就麻煩你們了。」
「不客氣，對于那晚蕾妮小姐舍身斷後的勇氣，我們也十分佩服。
能幫到你這樣的人，我們也很樂意。」
米切爾溫和友善的話語，讓蕾妮心中的戒備和擔憂逐漸消退，隨即便不再壓抑心中的好奇。
「請問，你們魔法師與巫師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同？」
「這個啊，主要是法術施展方式和魔素存儲上……」
整個下午，米切爾和嘉柏都在講述魔法體系的模式和概念，讓蕾妮大感意外。
她本以為巫師和魔法師之間頂多是名字和發展方式不同，但卻沒想到連最根本的施法理論都有很大差異。
而相比于魔法師那完善的理論體系和多學科研究成果，巫師相比之下貌似有著諸多不如。
這讓蕾妮有些難以接受。
當年她被教授傳承巫術知識的時候，覺得能操控地水風火的巫師，應該就是超越騎士的最強職業，是將在大陸上呼風喚雨的人。
可現在一看，真正要呼風喚雨的，應該是對面這些魔法師了。
而在一邊旁听的艾莎，也順便在米切爾的話語中了解到很多之前從未听過的事情，頓時感覺很是向往。
「嘉柏哥哥，我也能成為魔法師嗎？」艾莎迫不及待問道。
她之前听米切爾說過，自己是有施法天賦的。
那種不怕火的情況，就是一種最直觀的體現。
她也是因此才會被當成女巫。
嘉柏模了模艾莎的腦袋，笑道︰「當然可以，等這邊的事情忙完了就推薦你去諾亞的晨光島魔法學院。」
「晨光島魔法學院？」艾莎看起來有些失望。
「嗯，我和你米切爾叔叔還有迪倫哥哥，都是從那里畢業的。」
迪倫瞪了嘉柏一眼，沒好氣道︰「你還沒有我大，別瞎佔便宜。」
然後他又看了眼艾莎，解釋道︰
「你想去晨星城也可以，近年來城里人口增多，有不少家庭的孩子具備施法天賦，管委會本就打算在總部開辦魔法學校。
但實際上，諾亞那邊的學院才是最好的。」
晨光島魔法學院作為魔法議會新血的主要來源，一直都很受高層重視。
那里不僅有僅次于晨星城的防御能力，師資力量和教學條件也是目前最好的。
學院城堡後山那塊，還專門圈養了多年來收集的大量魔獸，學生畢業時還可以領一只做魔寵。
為此，米切爾三人沒少吐槽。
什麼福利都是自己畢業了之後學院才添置。
然而艾莎卻對此不太在意，對于她來說，米切爾等人口中那飄在天空中自由移動的飛行城市，才是最能引起她興趣的存在，無論如何也想上去看看。
就連蕾妮听到艾莎以後的安排時，也不由產生羨慕的情緒。
專門培養人才的學院、法術造就的天空之城、貿易諸國的魔法商品、成千上萬的成員。
相比于魔法議會這種大型施法者勢力，自家這種小組織可謂一窮二白，完全上不得台面了。
晚上，帶著復雜和驚訝的思緒，蕾妮回到了與艾莎一起的臥室。
這間公寓是大戶型，但也只有三間房。
原本她昏迷的時候自然有特權獨住，但現在醒了自然就沒有必要了。
坐在床邊的書桌前，蕾妮腦中想著近幾天來的事情。
據點被圍、同伴身死，老師也下落不明，還有突然出現並救了自己的陌生魔法師。
蕾妮雖然成熟自立，但此時也感覺心力交瘁。
而躺在床上的小姑娘艾莎，此時卻是興奮不已，在柔軟的被褥上翻來覆去打滾，滿腦子都在想著關于浮空城和那些匪夷所思的魔法造物。
本來心情不佳的蕾妮看到她的樣子，也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她起身來到床邊，一把將嬌柔可人的小女孩摟緊懷里‘蹂躪’一番。
艾莎也不甘示弱，反手就撓起蕾妮的癢。
兩人打鬧一番後，躺在床上哈哈笑著。
將各自藏在心底的悲傷與哀愁驅散。
「艾莎。」
「嗯？」
「恨你的父母嗎？」蕾妮突然莫名問道。
艾莎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眼神暗了暗。
「倒也談不上恨吧，他們也只是無知而已。」
這是迪倫對艾莎遭遇的總結，並不屑的嘲諷了她父母一番。
「去你們那種荒村作惡的，其實都是血巫師，他們需要人命來修行，但卻把罪名栽到所有巫師身上。」
蕾妮猶豫說著。
艾莎的遭遇，她也听米切爾說了，所以才想給自己這些白巫師辯解一下，免得艾莎就此仇恨所有巫師。
畢竟這小姑娘可是要加入魔法議會的，萬一以後成為強大的施法者，蕾妮怕她會報復所有同行。
而艾莎卻笑道︰「我當然知道啦，迪倫叔叔說過的。」
「他說過什麼？」
「他說……如果你們這些菜鳥真的跟血巫師一樣，也靠人命來獲取利益，就不會被人家打成狗了。」
蕾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