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蒂，這個喜歡吃嗎？」 飛艇客艙的豪華單間內，勒斯左手拿著小魚干，右手拿著一塊水果，不停逗弄著懷中的黑貓。 旁邊的小桌上，還擺放著不少其他零食和肉脯。 可惜貝蒂實在已經吃不下去了，靜靜的趴在勒斯腿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它在前幾天里嘗試過數次逃跑，但都被時刻留神的勒斯抓了回來，如今基本已經認命。 但它這位主人與寵物溝通的方式，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不是擼，就是喂。 讓貝蒂現在感覺自己很是心塞…… 它有些後悔當初因為饞音樂學院里那些女生的零食，而賴在小樹林不走了，否則也不會遇到那只小黑貓，也不會遇到這個薅了自己兩次毛，還不懂養貓的可怕兩腳獸。 將魚干都堵到貓臉上了，見小家伙還是不吃，勒斯也終于放棄了繼續喂食的想法。 他斜靠在窗戶旁，一邊擼著貓，一邊享受香醇可口的點心，沐浴著窗外灑進來的溫暖陽光。 王國銀行的蒸汽飛艇，與之前他坐過軍用運輸飛艇和商用運輸飛艇都不一樣。 雖然銀行飛艇主要功能同樣是在各座城市的分行調運金磅，但也有不少像銀行高層或者拉格倫這樣的政要有臨時乘坐需求。 財大氣粗的王國銀行總部自然就對他們的飛艇進行了豪華改裝，客艙的單人房間裝修的十分不錯。 獨立衛浴加上供水系統、柔軟的大床、小客廳，門外還有專門服侍的僕人。 簡單來說，就是舒適、奢華。 這次也是趕巧，因為沒有什麼大人物同乘，飛艇中唯二的兩個豪華單間，一個給了拉格倫，另一個落到勒斯手里。 對他來說，這是沾光了。 拉格倫的職務等級是一等行政級，這個級別在王國政府體系中的頂層，除了議長這個即代表職務也代表職級的位置以外，屬于最高層次。 四十九位最高議會議員，無論有沒有實職，都是這個等級。 他住豪華單間正常，但勒斯的房間就是拉格倫特意吩咐的，否則就算空著，以他執行級的身份也只能住雙人間。 在窗邊和貝蒂一起曬了會太陽，奧康納便敲門進來。 這次勒斯去王都，帶得十名魔法師中，就是他領頭。 至于克里斯蒂娜被留在布蘭提斯，統籌家里的一切事務。 畢竟這方面，勒斯更信任她一點。 被溫和陽光曬得有些困意的他揉了揉眼楮，隨口問道︰ 「有什麼事嗎？」 「老師，午餐時間到了，市長閣下邀請您去餐廳一同用餐。」 勒斯聞言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原來已經到了中午。 這兩天一直在天上無所事事，他也很少注意時間的流逝。 去盥洗室洗了把臉驅散困意，勒斯出門去了餐廳，臨走前也沒忘了吩咐奧康納看好貝蒂。 幾天的觀察中，這只魔獸貓雖然有些超常的智慧水平，但終究比不上人類，萬一不開心在船艙上開幾個洞，他們可就完蛋了。 來到上層船艙的小餐廳，拉格倫已經坐在那里等他。 「抱歉閣下，我來晚了。」勒斯致歉道。 拉格倫隨意點了下頭，道︰「坐吧。」 勒斯依言坐到他對面，隨後好奇問道︰ 「杰琳娜夫人怎麼沒來就餐？」 這幾天他們都是一起用餐的。 「她有些不舒服，我讓人把午餐送到房間里去了。」 勒斯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這位杰琳娜夫人對他的態度一直有些冷淡，也不知道是性格如此還是討厭自己。 午餐就他們兩人，吃的是煎魚、小牛肉和果醬面包。 雖然菜式不算很好，但在禁止明火的飛艇上，這也已經是很難得的，多虧勒斯這次帶去王都的那批展示用的魔法器具。 因為魔素的升溫不會有明火出現，而被飛艇負責人看在拉格倫的面子上允許使用。 「法術有時候確實很便利，我還從來沒在飛艇上吃過熱氣騰騰的食物。」市長閣下感嘆道。 其實以他們這些大人物的身份，如果真在飛艇上烹飪熟食的話，其他人也攔不住，但這些大人物們往往有一種很好的品質——怕死。 之前王國內數次因為明火而引發的飛艇墜毀事故，讓大家都很自律的遵循這個規定。 從而忍受著航程中只能吃冷餐的折磨，或者干脆選擇略微顛簸且漫長的馬車。 听到拉格倫的感嘆和語氣中的欣賞，勒斯笑道︰ 「魔法確實有潛力改變人們的生活，雖然不是現在，但我相信那個時候不會太遠。」 「現在為什麼不行？」拉格倫好奇道。 「因為魔晶石的數量還不夠。」 魔素這種能量不同于前世的電能，它的能量轉化效率是極高的，就比如一個加熱用的魔法物品，六顆拇指蓋大小的魔晶石中所蘊含的魔素量，就可以供其使用兩百小時。 但是，以目前勒斯手中的魔晶石數量和鹽堿沼澤那邊的開采量，這種消耗也讓人有點心疼，畢竟積少成多嘛。 這次帶過去的一些家用魔法器具，也就是給王都那些議員、大貴族用一用，但最多也只能供應這些人的所需了。 至于剩下的，他必須存起來，一方面滿足長效藥劑瓶那邊的制作，另一方面也要在手中囤下足夠的數量，以防意外。 提到這個魔晶石，拉格倫留心道︰ 「這種東西，咱們諾亞的儲量如何？」 勒斯揮了下手，示意餐桌旁的侍應生出去，然後又放了一個消聲術結界。 關于魔晶石礦的信息，可是他們的機密。 「王國內的魔晶石儲量現在還不清楚，它沒有固定的顏色或者形狀大小，普通人難以分辨這東西，只有施法者才能感應到其中的不同，而我目前還沒這麼多人手去探明儲量。 至于鹽堿沼澤那個礦，現在也確定不了儲量，但估計不會太少。」 杜康他們這次回來不僅帶了一批魔晶石，還傳回了關于礦場的一些消息。 杰西當初帶走的那批礦業技術員在摩西的幫助下，經過一段時間的探查得出結論。 他們開挖的那個地方，應該是一條帶狀分布的礦脈，一頭處于拉維斯山的外圍，另一頭則走向山脈南部深處。 而拉維山南面連接位于邊境的洛蘭山脈，形成一個整體，越往那邊走，環境就越復雜，魔晶礦又深藏地底，無法判斷在另一頭是否會有更大的主礦脈，或者干脆什麼都沒有。 「也就是說，目前只有你手里有魔法陣技術以及關鍵的魔晶石原料？」拉格倫確認道。 「是我們，閣下。」勒斯笑了笑︰「至少目前來看，是我們暫時掌握這些。」 拉格倫點了下頭，又道︰「這種情況能持續多長時間，我們是不是可以……」 「很難。」勒斯篤定的搖頭，道︰「諾亞所有城市中都有第七處的分處存在，那里的巫師們一定會對周圍的地區進行探查。 我想……現在可能就有人在做和我們一樣的事情。」 之前針對黎明巫社的時候，他們那個分社長就拿出了一件來自組織創始者的、通體由魔晶石打造並供能的巫器。 雖然據稱是來自琴康的技術，但這也說明巫師方面對魔晶石也有了解和應用。 商人出身的拉格倫惋惜的嘆了口氣，壟斷可是一種利益極為龐大的手段。 但也沒有太失望，世上不可能什麼都隨你的意。 他轉而問道︰「這次去王都，你有什麼計劃嗎，打算從哪方面入手？」 「閣下，議會那邊的問詢和嘉獎……」勒斯先問道。 瘟疫的事情，雖然迅速得以解決，抓出了元凶，又避免了事態擴大，算的上一次成功的處置。 但再怎麼說最後也死了五千多人，還造成了長達半月的封城、封港，損失總體來說還是不小的。 而論功、還是論罰，其實大部分要看風向的引導。 「這個你不用考慮，交給我運作就可以了，在王都，資本派同樣有足夠的力量。」拉格倫自信的淡笑道。 「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咱們的處置已經算是十分及時，就算有少部分人故意裝作看不見，甚至扭曲黑白，也動搖不了大局。 說到底，咱們也不是無依無靠的小人物。」 勒斯聞言一喜，這他就徹底放心了。 隨後，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匯報道︰ 「既然嘉獎這邊您可以搞定，那只要跟著您走過場就可以了。 而我的注意力，需要放在第七處這邊的施法者管理會議上。 第一，以我和我麾下魔法師的實力，我希望能在第七處，或者會議後另行建立的施法者管理部門拿到高層席位。 第二，我希望推廣我的魔法體系，像這些民用的魔法物品就是其中的一部分，還有軍用部分的長效春風藥劑、遠程通訊台等等技術，就是用來拉攏各方支持的‘禮物’。 您有什麼建議嗎？」 市長閣下了然頷首，他也差不多猜到了。 之前在布蘭提斯登上飛艇的時候，這小子可沒少往飛艇上裝箱子，甚至還引得貨倉那邊看守大批金磅的銀行守衛有些不滿。 看來那里面裝的，就是魔法體系的技術成品。 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拉格倫的沉吟一聲道︰ 「我離開坎達拉快五年了，王都這邊四大派系的爭斗態勢我現在還不太清楚，給你的具體建議和突破口，要等到了那邊，我重新掌握情況後才能告訴你。 不過我想提醒你一點，雖說改制後的王國由議會中的各方勢力共同掌管，在這種相互監督和制衡下，整個政府體制確實公正、明智了一些。 但是在實際上，很多掌權者考慮問題的第一點，還是自己的利益。」 他伸手指著餐廳廚房的方向，道︰ 「你的這些魔法技術，雖然對提高大家的生活很有幫助，就像之前由琴康發明的蒸汽機和懷表一樣；在軍事上，也有很大的助力。 但歸根到底，他們支持與否，還是要看能不能從中獲得什麼利益。」 勒斯深吸一口氣，道︰ 「閣下，這點我明白。」 就像前世的工程競標一樣，能力是一方面，回扣又是另一方面，都不能少。 他也不介意將自己的利益分出去，但問題在于，他目前可以分的東西根本不多。 那些民用魔法物品，因為魔晶石的供給問題不可能大批量生產，魔法裝備同樣面臨這樣的問題。 這兩樣，是遠期才能見到實惠的。 所以他現在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即將準備進行大批量產春風藥劑和解毒劑。 前者治療外傷，後者對一些病毒和毒藥引起的疾病有奇效，都是可以針對中上階層銷售的好東西。 可其中的利益分配，他很難有效的利用，說句實在的，他連給誰錢都不知道。 而這時，拉格倫這位在王國上層根基深厚的政客，就體現出他的作用了。 「你那間藥劑公司，想要做大到整個王國五十座城市，這次肯定要進行重組。 我建議你至少準備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來用于你此次來王都的目標，我會幫你物色人選和提供一些分配上的建議。」 勒斯起身鞠了一躬，道︰ 「那就謝謝閣下了。」 這件事，拉格倫確實能幫上很大的忙。 勒斯當初和拉格倫站到一起，也就是為了這個。 拉格倫給兩人倒了杯紅酒，示意他坐下後，接著道︰ 「除了議會和第七處這邊，軍方也是你推廣魔法體系和獲得支持者的強大助力，在這方面，對你來說有個很不錯的好消息。」 勒斯疑惑道︰「什麼消息？」 「從布蘭提斯出發前剛收到的消息，上個月，阿瑞斯與我們接壤的那個邊境伯爵，對第二軍團駐守的樂博城防線，發起了一次進攻。 報告上說，這次進攻有些奇怪，從前期烈度上看，可以說是意圖十分明顯的全力進攻，似乎準備撕開個口子進來騷擾北方邊緣地區一番。 但奇怪的點在于，他們在優勢情況下，又在月底撤退了。 很巧，不是嗎？」 勒斯笑著附和一聲，不得不懷疑這確實很巧。 布蘭提斯的瘟疫就發生在上月初的時候，結束時間也接近月底，加上消息傳遞的時間，不得不讓人懷疑，此次瘟疫並不是單獨在後方進行破壞。 布蘭提斯的港口，不僅是用來貿易，它可還承擔著諾亞王國南北方物資調配和兵員轉運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