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梭洛說的王國高層對巫師的態度，您怎麼看？」 听到這個問題，勒斯笑了。 「這當然是件好事，不說大的，至少我們可以在布蘭提斯公開招募天賦者，這對魔法部的發展有很大好處。」 奧康納卻擔憂道︰「老師，我覺得就算公開了，現在天賦者這麼少，我們又能有多少收獲？ 剛才在監獄里審問的時候，根據那些地下巫師的交代，他們在最近幾個月也幾乎找不到天賦者了。」 「你所謂的天賦者，和實際上擁有施法天賦的人之間，還是有些區別的。」勒斯解釋道。 「區別？」 「克里斯蒂娜，你應該很了解，她的天賦怎麼樣？」 「這個……」奧康納看了眼老師，不知道是否要實話實說。 勒斯自問自答道︰「克里斯蒂娜的天賦和你、摩西、寇費、羅伊這些人比起來，都是最差的，當初她也不是通過自發覺醒而被發現，而是主動找上了查理。 那時候，根據查理這個巫師的斷定，克里斯蒂娜在施法道路上並沒有什麼前景，所以她才來找我。 如今，她可是比你更顯晉級了正式魔法師。」 奧康納听完這個舉例，頓時有些心塞，暗自月復誹著還不是老師您總給她開小灶。 勒斯知道他在想什麼，笑道︰ 「我確實對克里斯蒂娜照顧的比較多，但與多花費這點時間來比，我們卻得到了一個正式魔法師，其實很合算。」 奧康納仔細想了想，發現確實如此。 魔法體系相比于巫師體系，並沒有那麼吃天賦。 魔法師施法靠的是熟練記憶、構造法術模型，更需要的是刻苦理解魔法體系的基礎理論和勤學苦練。 而巫師，帶著點力大磚飛的意思。 這個力，就是他們的法力量、精神強度、施法經驗，這些對天賦的要求都比較高。 「老師，這麼一說，王國新政策對咱們還是很有利的？」 勒斯手拄下巴，看著窗外。 「目前還不能確定，等有空我去市長那里問問吧。」 這件事布朗寧肯定是不知道，要不然早就跟自己說了。 如果真的放開對施法者的限制，好處還不僅是人員招募上的便利，魔法物品的售賣難題，也能順勢解決。 畢竟之前王國不允許公開施法者的存在，春風藥劑還好說，偽裝成非常厲害的傷藥罷了，而魔法裝備、物品，可沒辦法解釋是怎麼來的。 …… 馬車駛回第七處時已經早上五點多，往常政務街在這個時間點是很安靜的，大家上班並沒有這麼早，但今天隨著第七處的行動，整條街都有些喧鬧的意思。 一輛又一輛的警局馬車押送著從各城區抓捕回來的地下巫師，進入了第七處的大門。 基于審問經驗和人手不足，布朗寧還從其他警局借來不少老警察，突擊審問所有剛抓來的低級巫師和學徒們，抓緊核對人員名單、交叉印證，不放過一個漏網之魚。 道爾頓這個中產區警局重案組的副組長，也過來了，正巧押著幾個人和勒斯遇上。 剛下了馬車的勒斯隨即上前打招呼。 「嗨，道爾頓，又升官了？」 順著勒斯的視線看了眼自己的肩章，道爾頓頷首道︰「上次軍弩的事情，我跟夜影合作了一下。」 勒斯了然的點了點頭，和他們一起走進第七處。 「這次你們一口氣搗毀了所有地下巫師組織，我們警察局也能省心不少了。」 「別想的太美，在城里犯案的巫師大多數都是獨行的，這四個地下巫師組織要是真這麼隨便，我早就抓住他們了。」勒斯打擊道。 「那也能起到很大的震懾效果，對了，這回抓了這麼多巫師，別再跟我們說人手不足，趕緊派幾支常駐的小隊過來。」道爾頓也絲毫不客氣。 勒斯之前答應過警察部要派魔法師支援各城區警局，但由于魔法部人員緊張，經常是來了就走。 「可以，不過等一段時間吧，我這邊需要大整合。」勒斯隨口道。 抓回來的所有地下巫師都被喂了藥，保證他們無法釋放法術，所以暫時的關押和審問完全可以交給警局的普通人，只需要魔法部派少量人手協助就可以了。 勒斯和道爾頓在路上聊了兩句，便分別去做自己的事情。 「處長，抓捕進行的怎麼樣了？」 第七處會議室，勒斯大步走進。 此時布朗寧正和亞利蘭等人還有警察部派來協助的領導在地圖上寫寫畫畫，確定抓捕進展情況。 「根據供出來的名單，現在城里留守的低級巫師和學徒已經抓到了六十多個，佔總數的八九成，剩下的有些是情報錯誤，有些是察覺到風聲提前跑了。」 勒斯對此很滿意，六十多個勞動力，再加上監獄那邊現在關著的三十多個，這次行動一共為魔法部弄來了百名施法者。 「勒斯，跟我出來一下。」布朗寧在他看地圖和已抓捕名單的時候招手道。 「什麼事，處長？」 來到會議室旁邊的茶水間，勒斯順手用魔力加熱了茶壺，給自己和布朗寧泡了杯咖啡。 「聖光巫師會的抓捕名單，你看了嗎？」 「還沒有，怎麼？」勒斯喝了口咖啡問道。 梭洛這個分會長雖然死了，但在之前的埋伏中，第七處活捉了一個聖光巫師會的高級巫師，這人也知道大部分巫師會成員的身份和住址，而且很快就交代了。 「聖光巫師會的成員里，有貴族出身的，這些人怎麼處理？」 「貴族出身？很多嗎？」勒斯眉頭有些皺。 「大概十幾個吧，基本都是家族里的邊緣人物，但也有一個伯爵、一個子爵的次子。」 「呵呵。」勒斯冷笑一聲，道︰「貴族的步調，永遠不會跟著市政廳走，他們中有天賦者，卻跑到非法的地下巫師組織中去。 我想……迷夢水的銷售，有這些貴族一份吧？」 聖光巫師會主導的迷夢水銷售，通過會內成員的身份，肯定和一些貴族勢力有交際，替他們打掩護。 「確實有，城里很多販賣迷夢水的高檔場所，都是貴族開的。話說會來，這些貴族子弟怎麼處理？」 「您的想法呢？」 布朗寧沉思片刻後，道︰「伯爵和子爵的放了吧，剩下的正常處置。」 現在拉格倫馬上就要完成考察團的考核，連任市長之位。 這個時候，要是第七處扣住了那些大貴族的子嗣，本身倒是不怕，但他們肯定會去市政廳鬧，可能會影響到拉倫哥，布朗寧無所謂，但勒斯是資本派的人。 對于處長大人為自己考慮的心理，勒斯感激的行了一禮，然後道︰ 「這十幾個有貴族背景的，干脆全都放了吧。」 「嗯？這是為什麼，你之前不是恨不得一個巫師都不放過嗎？」布朗寧面露詫異。 「我不喜歡部門里的成員背景太復雜，貴族什麼的，很麻煩，容易養出白眼狼。」勒斯解釋道。 現在魔法部的成員中，基本都是出身平民、中產階級，家庭成分簡單，沒有任何大勢力勾連。 勒斯喜歡現在的樣子，他不需要借助麾下魔法師的自有背景來擴大影響力，只要他們老實听話就可以了。 而貴族出身的施法者，很容易受到家族影響，甚至極端的類似梭洛那樣，連命都不要的也並非罕見。 這並不利于勒斯對魔法部的掌控，所以他本就不想要。 而且，這四個組織內幸存的高級巫師，他也準備全部關到城外監獄去，免得對下面的人產生影響，至于這些人的戰力，對現在的魔法部來說，不值一提。 「貴族巫師，放是都可以放，但咱們也不白放人，像是怕了他們一樣。 處長，你說咱們該要多少錢比較好？」 布朗寧理解了勒斯的意思，老臉上露出一絲壞笑。 「我會挑一個合適的價格的。」 …… 第七處首次全員出擊的抓捕行動大獲成功，一舉搗毀了布蘭提斯所有的地下巫師組織，從此以後，這座城市的施法者領域，進入了完全由第七處主導的階段。 而對于不被第七處看在眼中的那些零散獨行巫師來說，心情可謂是十分慘淡。 沒了聖光巫師會等大組織在上面頂著，他們生怕第七處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因此，還有幾個膽小的野巫師主動到第七處投案自首，爭取寬大處理或者加入第七處。 這些自首的，都是靠著法術干過一些偷雞模狗的盜竊案，但罪不至死的巫師。 至于那些犯下過重案的，在沒模清局勢之前，反而藏的更深了。 勒斯對這些犯重案的巫師，也沒有什麼特許，並不在意。 接下來的幾天，第七處仍然忙碌。 新進來這麼一大批新人，讓大家有些手忙腳亂。 魔法部會議室，勒斯坐在首位說道︰ 「警察部那邊經過審問，確認犯過命案的巫師有八個，已經完成了移交。 現在被我們收編的，一共七十六人，中級巫師二十四個，剩下的都是低巫師和學徒，如何安置這批人，大家有什麼看法。」 「我覺得之前處理黎明巫社的方式就可以，降低待遇、強制轉修魔法體系，然後逐漸轉變他們的心態。」奧康納率先舉手道，他這個看法比較中庸，之前怎麼做，現在就怎麼做。 「我有不同意見。」克里斯蒂娜起身道︰「之前收編黎明巫社的時候，我覺得咱們的待遇就有點過于仁慈了，這不利于對外樹立第七處和魔法部的威信。 要是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放過，以後外面的巫師不可能會對咱們產生畏懼的心理，反而覺得只要做的不過分，最後就算被咱們抓住，也不過是換種生活方式，還能學習更先進的魔法知識。」 「部長，我也認為這麼做太便宜他們了。」從莊園趕來的莉莉絲說道，鑒于藥劑生產早已走上正軌，勒斯這邊又急缺管理層，所以就把她調回來開會。 「可是……嗯……先說好，我的發言並不摻雜私人情感。」寇費站起身，朝眾人道︰「我不贊成過度追究這些地下巫師的責任和實行嚴重的懲罰制度，現在我們這些原黎明巫社的巫師之所以完全變成了魔法師，靠的是魔法體系本身吸引了我們，況且部里的待遇也確實不錯。 但如果當初剛剛收編我們時，進行了壓榨和太大的區別對待的話，可能現在就是另一種樣子了。 我覺得部長閣下需要的是合格的魔法師作為勞動力，而不是免費的苦工，一味的壓迫可能會導致他們產生極大的反感。」 「那就這麼放過他們嗎？」莉莉絲反問道︰「我雖然沒參加之前的伏擊戰，但也知道處里死了不少同事，這件事不給大家一個交代，也說不過去。」 「戰斗，就避免不了要死人，難道打一場，就永遠是敵人嗎？」 「那也不能就這麼輕易算了。」莉莉絲不滿道。 魔法部犧牲的那個資深學徒，就是和她一起進入魔法部的，幾個鄉下來的年輕人，面對其他城里人的歧視和輕蔑，當初可是抱團取暖了很長一段時間。 之後，其余有資格參與會議的正式魔法師也紛紛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這些中大部分都是原黎明巫社成員，但意見並不跟寇費一樣。 有的認為應該采取嚴格管理措施，所有收編者暫時不允許回家，集中在第七處接受魔法體系教育和品格考察。 有的認為將這麼多施法者放在政務街不安全，萬一出事，直接會影響到市政廳，所以建議在普瑞森監獄開闢出一塊臨時監區，把人都弄到那邊去。 還有人清楚勒斯現在重視魔法陣和魔法裝備的制作，建議在城外建立一處據點，將新收編的人都帶到那里，優先培訓相關技術，讓他們作為生產工人來使用一段時間，算是以工代罰。 勒斯側頭靠在椅子上听了很久，總結來說，大多數人的意見是，這些新收編的地下巫師要付出一定代價。 爭議在于，這個代價的大小，還有就是到底要從尊嚴、地位還是實際待遇上來實施懲罰。 看著踴躍發言的人里，主要是寇費和原黎明巫社那些正式魔法師們，這些人加入魔法部一年多，如今總算是參與到了部門決策中，發言都很積極。 勒斯也很樂意他們這樣，雖然大多數人並沒有合格的大局觀和管理能力，但有些點子和建議也還不錯，也可以提高對魔法部的歸屬感。 再有就是，魔法部發展到如今這個程度，勒斯拿出的種種技術、理論和實際成功，已經折服了大家，現在所有人都看好魔法體系的前景，都以自己能轉修成為魔法師而慶幸，勒斯現在也可以放心用他們了。 反倒是他們自己，對巫師出身的經歷有些芥蒂，覺得因此在勒斯心中的地位永遠不會達到奧康納、克里斯蒂娜和莉莉絲這些人的程度。 讓他們加入決策層暢所欲言，也是勒斯打消他們這種念頭、承認他們的一種方式。 關于地下巫師安置問題討論了整整一天，最終在勒斯的引導下，大家得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方案。 所有被收編的巫師，按照魔法部相關的待遇標準，全部減半發放、貢獻點兌換翻倍，統一住宿、限制活動範圍，時間暫定持續半年。 在此期間，這來自四個組織的七十六名巫師會被完全分拆打亂，由魔法部現在得十二名正式魔法師，加上負責藥劑生產的莉莉絲，每人分攤五到六個，由他們負責管理。 至于管理的內容，包括轉修魔法需要學習的相關基礎知識，日常行為、品格評價，最重要的是，讓他們優先學習魔法陣基礎雕刻知識，為魔法物品的大批量制造做準備。 而下一件事，則是關于四個地下巫師組織的財產收繳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