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駕駛的馬車在雨中不斷行進，駛向了靠近海邊一側的街道。 「怎麼樣，你這個法術行不行啊？」杜康有些懷疑的說道。 「當然行，就快找到了。」勒斯自信的回道。 初級追蹤術，通用類法術。 這是勒斯從新獲得的書籍中學會的法術之一。 效果就是構建一個由精神力約束的特殊魔素粒子團，附在魔素材料上以後，便可以月兌離施法者的操控，獨自存在。 這個法術的精神力結構會讓被困在中間的魔素粒子不斷的、緩慢的釋放出去，而被法術結構加工過的魔素就算稀釋到空氣中，也能保持其特殊的半活性狀態。 普通人看不到，但施法者在集中精神感知魔素的時候，輕而易舉就能發現。 這樣一來，根據魔素的發現軌跡以及數量，就能縮小施法者與被標記物之間的距離，逐漸靠近目標。 就是……有點慢…… 「你說行，那咱們還在這里逛了兩天？」杜康無語的看著他。 勒斯聳了聳肩，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他們已經很快了，也很幸運的剛在碼頭區尋覓，就踫到了游離在空中的魔素粒子，否則偌大的城區，可能等魔素失活了都找不到。 心中估算著路程，勒斯再次讓杰西停下馬車，凝神感知空氣中的魔素。 剛才他發現了四五個追蹤術釋放的魔素粒子，感覺已經很接近目的地了。 果然，片刻之後，他再次發現了不少粒子的存在。 「杰西，在這附近轉幾圈。」他說道。 魔素粒子的無規則運動沒有那麼快，既然這附近的特殊魔素粒子數量明顯增多，說明勒斯之前使用基礎追蹤術所標記的那個錢袋就在這附近。 隨著杰西在周圍的幾條街道不斷畫圈，勒斯也頻繁的感知魔素，不斷縮小範圍。 一個小時後，伴隨著愈發濃郁的魚腥味，馬車來到了貧民區海邊的一座魚蝦加工廠附近。 布蘭提斯的經濟主要依靠地理位置的優越和大型碼頭，但不代表這座城市的所有東西都來自外地進口。 小型魚類這種營養豐富又容易獲取的肉類在本地的下城三區中還是很受歡迎的。 貧民區靠近海邊這里的幾個小碼頭，就毗鄰建立了十多個魚類的粗加工廠。 工人們將小魚小蝦加入鹽和辣椒，再加上幾種布蘭提斯附近盛產的小果子，經過一定的工序後，裝入小罐子里，制成了一種在本地流傳了上百年的腌肉醬。 酸辣可口，價格又較為低廉，很多下城區的家庭都喜歡買回來配著面包來食用。 勒斯一行來到的這座魚蝦加工廠規模不小，但海上刮起台風後，漁船都不能出海，失去原材料來源後，這里已經停工了。 從遠處望過去，偌大的廠區和倉庫都沒有人影，算是個躲藏的好地方。 勒斯讓杰西駕車環繞這個加工廠一圈，他最後再確定一下具體位置。 不過馬車只繞了半圈之後，一直通過車窗觀察工廠的杜康突然壓低嗓音吼了一句。 「杰西，下一個路口離開，有人盯著咱們！」 杰西先是一愣，然後馬上會意，他繼續保持著原來的車速，不過沒有听從杜康的命令，在下個路口就拐出去，而是再下一個路口才離開。 因為杜康說的那個路口進去五十米之後就是個死胡同，三面都是居民樓，萬一盯著他們的人追上了，可能會暴露。 杰西的自作主張是對的，因為杜康和勒斯透過薄紗覆蓋的後車窗，看見從工廠中走出了兩個身披雨衣的身影正朝緩緩駛進的馬車這邊走來，直到馬車駛離了這片工廠外的街道才不再跟著。 如果他們進入死胡同，可能這兩人就會上前查看了。 「應該就是這里了。」 返回中產區的路上，勒斯開口道。 那兩人身上的雨衣出賣了他們。 皮革制成的雨衣擁有良好的透氣性，長時間穿著也不會覺得悶，而且造型也比較美觀。 但這其中有個問題，那就是皮革無論在什麼時代都是價格不低的一種多用途材料。 假設剛才那兩個追出來的人只是十分盡責的工廠警衛，但他們的工資和待遇也絕對不足以支撐購買售價一件價格在一金磅的皮革雨衣。 在布蘭提斯，大多數人的雨衣用的是一種海草經過晾曬後編制而成，也能達到防雨的效果，只是這東西長時間月兌水後會變得很脆，每年只在台風季節才會大量制作，平時大家都是披著塊斗篷來遮雨。 杜康也認同的說道︰「那兩個人看動作都是受過訓練的，工廠招的警衛沒這個水平。」 勒斯模了模下巴道︰「晚上再來一次，你跟我潛進去看看。」 「好。」 …… 夜色降臨，杰西架著黑色的馬車再次來到了貧民區海邊附近。 謹慎起見，勒斯和杜康在離加工廠一條街道外就下了馬車，各自穿著雨衣步行走了過去。 白天的時候，他們已經大致模清了這座工廠的外層布局。 一共兩個出口，一個位于東側靠近碼頭的方向，目的是方便魚蝦等原材料的運輸，另一個在西側，加工好的產品估計就是從這里運往各處銷售。 之前他們就是路過西側門口的時候，被那里的看守發現異常。 畢竟這片地方馬車出現的少，一般都是在這有產業的商人過來看看。 勒斯他們的馬車之所以顯得可疑，就是因為在大雨天還在貧民區閑逛還開得這麼慢的，怎麼看都有問題。 兩人沒有選擇從兩個入口潛入，而是悄悄模模的來到了北側的一片圍牆下。 這圍牆的高度也就兩米五左右，對于兩人來說毫無難度。 杜康背靠牆角半蹲，一只腿前傾微彎，雙手疊在上面，在勒斯踩上去之後順勢用力上揚，將其送上了牆頭，隨後勒斯再將他拉了上來。 翻入牆內後，兩人沒有急著行動。 廠區的地面都是泥地，連下了幾天的大雨導致地面上到處都是水泡，夜晚可視度下降的情況下，一旦不慎踩進去，引起的聲響可能會引起注意。 解決辦法也很簡單，勒斯凝神片刻，就給兩人套上了消聲術。 這樣一來，無論是踩入泥地的啪啪聲，還是豆大的雨點打在雨衣上產生的響動都不會傳出去，導致兩人被可能在廠區中的魯道夫發現。 釋放完法術之後，勒斯先是四處看了下，一排排低矮廠房佔據了加工廠大片空間，大多數廠房都沒有燈火亮起，估計是里面沒有人活動。 跟杜康小聲商量了一下，隨即兩人便模向了幾個存在亮光的建築。 加工廠的一棟宿舍樓的一層，考特正跟幾名手下圍坐在小廳中打牌。 考特的牌技不錯，或者說地位夠高，面前的桌子上正擺放著六七十枚贏來的銀幣和少量金磅。 但其他的面前同樣放著不少的錢，每輪贏了的人自然高興，可輸了的人臉上也沒露出什麼心疼的神色，只是懊悔自己剛才為什麼不多想想。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就是他們的錢來得實在太容易了。 考特所在的雅閣幫，是由市長在幕後秘密控制的一個中型黑幫。 雅閣幫不參與對正常黑幫來說的大多數盈利項目，比如說毒品、妓院、商家交納的保護費等，他們的收入來源完全是由市長通過自己的產業盈利來支撐。 吸收進來的成員素質較高，經過長年的培訓和管理，忠誠度也很高，可以說是市長刻意準備的私人武裝。 所以，對于這部分參與了銀行劫案的人手，並沒與像那些隨便找來的亡命徒一樣，被放棄掉。 這座魚類加工廠是雅閣幫明面上的產業之一，借著台風到來，工廠停業的時間點，被用于安置魯道夫帶來的一些人和儲存從銀行搶來的金磅。 考特他們的賭資也是這次參與了行動的獎勵，每人至少發了一百金磅，所以才對這點輸贏不在乎。 「哈哈，老子又贏了！」考特將手中的最後一張牌摔在桌上，得意的笑著。 「唉……」 「倒霉！」 「我還以為這把贏定了。」 在其他幾人的哀嘆中，考特將賭桌上的錢一把摟了過來，催促著開始下一局。 而這時，他卻發現幾名手下都站起了身，看向樓梯口的位置。 考特扭頭一看，發現魯道夫穿著一身領口繡有家徽、胸前也是花紋繁復的黑色長袍，正站在那里，看著自己這邊。 他趕緊起身問好，雖然這里歸自己管理，但畢竟魯道夫是六級騎士，必要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魯道夫閣下，您有什麼事嗎？」 魯道夫面無表情的走下樓。 「我準備打些開水泡茶。」 「哦，這種事您吩咐一聲就好了。」 考特揮了下手，示意小弟去茶水間取開水，然後恭敬的請魯道夫坐下。 後者仍然站在原地，繼續說道︰「今天下午的時候，我在工廠大門看守的手下告訴我，有可疑的馬車經過這里，我建議你們提高警惕，多派些人手去外面盯著，而不是……」 他掃了眼桌上的紙牌和錢。 考特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他負責守衛從銀行搶來的髒錢和為魯道夫以及他的十多個手下提供安置和掩護，魯道夫只是在這里藏身而已，憑什麼管自己如何安排警戒。 但他也沒跟魯道夫硬頂。 達格管家吩咐過了，這個魯道夫跟他們以後還有合作，不要輕易得罪他。 「好的，閣下，我會派人加強四周的守衛的。」 「這樣最好，要知道城衛軍已經擴大了搜索範圍，他們馬上就會來貧民窟這里搜查，最好別出什麼差錯。」 魯道夫接過小弟送來的熱水壺，轉身返回了樓上的房間。 ‘媽的，喪家之犬而已，還跟老子裝。’考特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中月復誹道。 但他還是散了牌局，讓手下們去周圍巡視幾圈。 魯道夫的話他听進去了，也認為確實有必要加強警惕。 之所以對其不滿，終究還是因為魯道夫身上帶著一股貴族的倨傲，剛才那個小弟將鐵質的熱水壺遞給他時，魯道夫寧可釋放血氣抓住滾燙的壺身，也不肯觸踫那人的手。 考特帶著幾名手下穿上雨衣出門後，躲在樓外窗戶下方的勒斯和杜康也悄然離去。 回到馬車上，兩人將雨衣月兌下。 杜康擦了擦領口被大風吹進來的雨水，問道︰「魯道夫果然在這里，接下來呢？」 勒斯聞言，嘴角帶起一絲冷笑。 「接下來，就要敲響謝爾蓋特的喪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