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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東征9 送信(上)

似茅鵬兒這等小角色的日常,站在一座容納上萬人修真子弟的山門層面,基本不會受到太多關注。

誰也不知道那二十個人每日都要打探一些各堂隱晦機要,他們像是一伙披著狼皮的野鼬,混跡在各色權流之間,激靈的能打探到高深一些的機密,蠢笨的所獲甚少,只能每晚忍著那鑽心的黃尸針內扎筋脈竅穴的痛楚。

十日下來,藏在清靈山外深谷坑洞中的苟有為知道了太多清靈山上的秘密,那二十個人也逐漸減輕了毒丹帶來的痛楚。

黑夜里,亂石堆中,苟有為負手立在一處高地,望著天上沒完沒了的鵝毛大雪,重重嘆了口氣︰「可惜材料耗盡,無法再操控更多人手,也怪我修為低劣,難以制衡築基敵人,只能操弄那十多個練氣期的蠢物,真乃先機難補。」

估模著時辰應該到了,便見到清靈山上鬼鬼祟祟竄下來十七八個黑影,他們很快來到苟有為面前,一個個爭先講著今日獲得的機要秘密,可惜苟有為已經失去了耐心。

有時候,人不得不承認一件事,修為沒到了那個層次,再怎麼努力,也很難獲取到核心機密,幾日下來操控黃尸丹對這些人壓榨精力,教他們想盡辦法去打探消息又不能被發現,已經快把他們逼瘋了。

這里面有十七八歲的青年修士,有三十出頭的壯年修士,還有四十左右風騷妖艷的女修,更有七八十歲垂垂老矣的守門老頭,大都和茅鵬兒有過節,不然也不會被茅鵬兒拉下水。

雖然都中了黃尸丹的毒,活命的機會都不大,但一個個比誰都更想掙一條生路。

所以說,大多數人面對死亡,都是懦弱恐懼膽怯的,骨氣這種東西,不能當飯吃。

「罷了,老夫已經听膩了,你等閉嘴吧。」苟有為厭煩擺了擺手,望著那一群人沉默凝眉。

黃尸丹是極其特殊的二階極品毒丹,這毒丹是苟有為目前能煉制出來最可怕的丹藥,一旦中了毒,幾乎沒人能活兩個月,化陰尸只是或早或晚的事。

茅鵬兒撲通跪在地上,「苟老哥,您可不能如此坑我等啊,我茅鵬兒今年還不到二十一,大好前程正等著我,您不能過河拆橋啊!」

這一群人里,茅鵬兒是付出最大的那個人,十多日奔波勞碌,因為最先下定決心而使得所做的事情效率極高,即便功勞不足,苦勞絕對算排在第一位。

他第一個被苟有為逮住逼迫就犯,到現在連著十七日少有合眼的時候,要算信息的話,比其他大部分人獲取的信息都要多,如今眼見苟有為听膩了,心里不自然預想到自己的命運,愈發悲憤哀傷。

黃尸丹,人靈轉陰尸之用。

雖說是毒藥,但也不能歸類為純粹意義上的毒藥,因為大多數鬼修也特別鐘愛用它。所以不知道的人不以為然,一旦知道其名頭,低階修士哪一個不畏懼如虎。

這丹藥食用以後,莫說築基,便是金丹修士都很少能看得出來,相當于生死直接被攥在煉丹人手里,沒人會喜歡這種感覺。

「苟前輩,您意欲何為?」

「原來你一切都是騙我們的……」

「姓苟的,你是打算不給活路?」

……

苟有為倒不至于完全殺人滅口,他年輕的時候糊涂,可跟著赤龍門諸人經歷過太多生死大事,悟性再差也變的精明不少,至如今行將就木,靈識心胸和智慧哪里是眼前這些沒經歷過什麼大風浪的人可比的。

「生路自會有,老夫平生最得意之處,莫過于既能煉制這【黃尸丹】,又能煉制它的退解之藥。

若不然,你等每日喝的那些茶水能管什麼用?」

一听有生路,眾人都松了一口氣,這世道越來越亂,過河拆橋殺人滅口的事屢見不鮮,遇事不由人往壞處里想。

又听苟有為對著他們沉聲沙啞道︰「此山門不久既會被強人攻打,老夫乃是搶先趕來打探消息,如今該獲知的已然獲知,你等作用只剩下內應一條路,往後每月我會來送一次【消陰茶】,此茶只能減輕痛楚,無法根治黃尸毒。

待到何時清靈山被破,老夫何時給你等【消陰丹】。」

眾人死寂良久,隨後紛紛暴跳如雷。

「什麼?你們是何門派,真要攻打清靈山?」

「那清靈山一日不破,我等豈不是任由你操控?」

「不公平,你怎能言而無信,說好我等打探消息回來,你便給解藥!」

……

這些人言論何其可笑,苟有為只伸出枯瘦的手掌,握緊那詭異陰氣極重的黃綠色靈球,霎時間,眾人一片哀嚎,紛紛跪地痛苦申吟。

「一群蠢貨,你等性命如今在老夫手里捏著,老夫只需一個念頭就能教你等身死道消,還聒噪什麼?

年輕人尚有可原諒,你們這幾個上了年歲的難道看不清形勢?」

苟有為指著里面幾個年紀一大把的同齡老修冷聲譏諷。

天上的大雪越下越大,苟有為冷眼對視茅鵬兒︰「你隨老夫來!」

將他引至角落,吩咐道︰「即是第一個為老夫做事,那便一直做下去,往後每月消陰茶由你送給他們,清靈山有何舉動及時傳訊于我。」

將一淡黃色小瓶和滴有本命精血的傳訊符留下以後,苟有為幾個閃身消失不見。

茅鵬兒先是一愣,而後狂喜,打開小瓶一看,里面的消陰水足夠自己一個人用一年半載。

想及此,多日積壓的怨恨惡毒忽然催生出一個念頭,不如自己獨吞如何?

站在雪里思索片刻,又暗自搖了搖頭,一時獨吞確實不妥,很容易讓那些人臨死前告密,把自己也連累。

這事確實得深入謀劃一番。

暫時沒想到計策,他也只能先返頭回去邀請眾人回山去他靈田外的大屋小聚,畢竟之後很長時間還得共同做事,即便這些人怎麼厭煩自己,如今他們小命兒被自己抓住,可不得老實點。

當一個好人需要一輩子時間去證明,當一個壞人只需要一個念頭和一件事就能證明,所以人變壞只是一瞬間的事,茅鵬兒已經深深切切認識到手段毒絕一些能給自己帶來的好處。

******

望著那一群人很快回返清靈山,站在亂石高處的苟有為平靜沉默,茅鵬兒心能會有什麼變化完全在他預料之中,可惜終究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其人真敢獨藏解藥,死的會比任何人都快。

細數這十多日,自己行事其實十分冒險,自一開始用計擄了茅鵬兒,其後但凡有人稍有骨氣,都不可能教自己知道那麼多東西。

「唉……」

長嘆一聲,想起第一次與茅鵬兒喝酒,他將山門白駒的事說了一通,那時候自己心里真不是滋味。

白駒乃是白駱的親大哥,當年清靈山被柳家破去,長輩同門一個個死的死逃得逃,留下來的人大多都是色厲膽薄之輩,白駒正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那時候自己糊涂混沌,陰差陽錯帶著白駱跟了陶老祖,大半輩子度下來,反倒比當時白駒的選擇強了千百倍。

世事難料,苟有為不止一次想過,若是再回到當年讓自己做一次選擇,是否還會有今天?

答案是一定會有的,只是可惜自己資質愚鈍,難以突破練氣,確實是令人遺憾的。

風月愈大,苟有為重重咳嗽兩聲,喉嚨間一股熱流上涌,嘴角很快流出了黑紅色血水。

自槐山花了兩個月趕來此地,路途上沒有休息片刻,煉制那黃尸又耗費了三個月,陰毒加身,使得本就風燭殘年脆弱不堪的軀殼愈發薄弱,深深的乏力感怎麼也揮之不去。

「時間不多了,我得趕快將消息傳給掌門。」

苟有為看了看天色,抹盡嘴角血跡,順著東南方向一路疾馳,想著走出這片範圍就架飛行靈器離開。

行了不過一炷香時間,自各顆被大雪覆蓋的黑木巨樹上踏過,一個不留神,腳底踩空,整個人掉落在地。

老遠處听到有年輕修士的驚喜話音︰

「哈哈,大哥,逮著一條魚,快去看看。」

苟有為顧不得軀殼痛苦震蕩,迅速起身探查四周,可憐他一把年紀,還得遭這隱靈陣的構害。也不知是誰在做黃雀。

不一會兒,看到那個個頭極矮的少年人影後,苟有為暗自苦笑,喉間熱流不住上涌,大口血水噴出。

自己竟能被這種角色捕獲,真乃天要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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