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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舍生賭命

拓跋南天也不管別家用什麼眼光看他,只四處掃了一眼,目光所過之處,人人閃避,嘴角露出譏笑,身影很快閃至北方看台前列,收了氣勢的魁梧軀體落座席位,紫黑勁服上有某種光點在白日之下熠熠生輝。

他本長的高壯,軀體勻稱肌肉虯結,如一座小山峰般坐在那里,不由得便吸引了太多目光注視。

「哈哈哈,幾位道兄多年不見,近況看似很好啊!」爽朗洪亮之音自那張厚薄有度的稜角嘴唇說出來,儼然一派大氣。

趙良才由最初的微震轉為笑臉,「拓跋老弟竟也結了金丹,真是可喜可賀,自此我槐山眾家修士,又將迎來一輪鼎盛局面。」

陶方隱和吳顯然沒有趙胖子熱切,只是頷首點頭,不打算與拓跋南天多說什麼。

場間擂台上,鐘紫言並沒有因為拓跋南天的到來太過震驚,反倒是玉猙子得意洋洋,老臉上滿是賤興之色。

這也正常,本來他牛魔谷實力強大,完全沒必要懼怕與鐘紫言的生死斗擂,只因為有陶方隱的存在,令他們畏首畏尾,對這場比斗,內部都有不同意見。

現在好了,拓跋南天自天雷城結丹歸來,兩家頂尖戰力持平,單論兩位話事人的實力,玉猙子一個築基巔峰的修士,誰會以為能輸給鐘紫言。

「小雜種,你若是現在跪地求饒……」玉猙子顯然還是想要羞辱鐘紫言。

不等他說完,鐘紫言寒聲道︰「余生四十載,頭一遭與相差這般大境界的人撕斗,今日生死自負,開戰吧!」

說罷,眉心青綠色龍卷風印剎時浮現,背後數十道寒冰刺凝結,齊齊射向玉猙子。

但凡下了決心不死不休,那出手可就不存在禮儀謙讓,招招都奔著取對方性命的目的而去。

未等數十道冰刺射中玉猙子,鐘紫言周身風力襲卷,濃郁血煞鋪面散開,落地既是十七道斜彎斬刃,清風混雜血煞,如狂沙摧城,玉猙子本是不以為意的面色頃刻變黑,凝重應對。

先出手到底能不能贏,誰也不知道,但捉對廝殺,先出手必然佔優勢,修士在有限空間爭斗,本就是爭奪場地控制權,誰的氣息能穩穩壓住全場,後來者若是要反抗,所費的力氣就要成倍增加。

玉猙子靈根至少包含水火兩道,初撥冰刺他直接施展炎盾壁障全部抵消,冰刺射在炎盾上紛紛化作白色蒸汽,因修為境界有大差距,這種純五行類術法幾乎傷害不了他。

第二波血煞風刃明顯不歸五行術法,內有風靈根和血煞之力混合的特殊力量,想要抵消不是那麼容易,玉猙子既是老奸巨猾身經百戰的人,哪里會疏忽大意。

只見他張狂的白發向後飄卷,單手掐訣間,背後浮現碩大狼頭虛影,這虛影足有兩丈高,赤青相間,狼頭口吐水火靈氣,旋轉混合在玉猙子身前凝成六稜盾壁,不待血煞風刃排山倒海推進,自發向前沖去,他自身人影也跟著盾壁直直向前。

雙方此番開場,全都是消耗靈力的法子,在旁觀者眼里,鐘紫言的打法顯然有問題,境界相差大意味著靈力也相差大,築基初期怎麼可能耗得過築基巔峰。

可當血煞風刃竟然沒花多少力氣就快要把玉猙子的水火靈盾沖碎時,在場萬千人真正認識到這位鐘掌門也不是什麼弱者。

「好小子,竟然是變異靈根!」玉猙子一邊持續穩定防御靈璧,一邊猙獰瞪目,狠聲驚嘆。

鐘紫言不多說話,見玉猙子還是一個不緊不慢的防御姿態,冷眼掐訣施咒,雙掌向下一拍,風水土三靈根中的土系術法【泥沙束縛】瞬身施放,教玉猙子雙腿停頓了一息時間。

想靠這種小束拉拖時間明顯不現實,但鐘紫言只需要一息時間,下一刻他【疾風術】全力施展,二十七倍速度瞬間爆發,雙手灰白石化又附帶著血煞之力,直沖玉猙子面門。

玉猙子嘴角彎起,陰森笑了笑,背後狼頭‘嗷嗚~’一吼,那些相持不退的血煞風刃一時間沖消大半,這時鐘紫言已然沖近他面門。

玉猙子只道︰「找死!」

雙手仍然撐著水火靈壁,背後的狼頭突然呈半月彎轉向前咬來,鐘紫言眼看著就要將施展【化疆手】後附帶血煞之力的手掌插入玉猙子胸膛,在感受到強烈危機後不得不硬生生止住勢頭,利用【水花霧影術】向後退出五丈範圍。

額頭的汗珠滴滴滾落,好險,剛才但凡被那狼頭咬住,怕是攔腰就會斷成兩截,雖然軀體有【化疆手】本命天賦強化韌性,但鐘紫言感覺那碩大狼頭內的虛實獠牙應是比二階靈器還要鋒利的東西。

初次獨身進攻不順,等不到第二次發動攻擊,玉猙子已經徹底消化血煞風刃之牆,腿腳用力一震,泥沙束縛蕩然無存,猛力一蹬,下一刻兩雙手掌照著鐘紫言的兩側太陽大穴拍來,這速度,比他疾風術全力施展都要快。

強烈的危機促使鐘紫言不得不再次施展水花霧影術,那雙如獅如虎的掌力拍合住時,直接將鐘紫言消失後化作的水花頃刻蒸干,甚至產生了氣震空間的動靜。

「好強!」鐘紫言呼呼喘氣,自交手到現在,也不過兩盞茶的時間,本來先出手搶佔的優勢在兩個回合就丟了個干淨,場面一下子被玉猙子掌控住。

喘息也僅僅是三息時間,剛要起手再掐訣,那雙如巨獸鋼爪一般的手掌再次從面門當頭撕蓋下,鐘紫言頃刻凝結冰盾抵擋,可惜連半息都擋不住,冰盾破裂以後鋼爪繼續往下,鐘紫言勉強側頭,那鋼爪力道瞬壓左肩。

水花霧影術第三次施展,饒是極盡全力的遁逃,再現身時左側肩骨已然感覺斷裂了,來不及疼痛齜牙,那碩大狼頭自身後咬來,整個軀體直接被叼咬在半空,原來玉猙子早已算定鐘紫言落腳地,此時一支獠牙插入右腿,下一刻就要閉口咬合。

擂台下的姜玉洲見此情形,蹭的站起身就要上台,臨腳踏出,見被虛影狼頭叼咬的鐘紫言第四次化作水花消失,心里疏松口氣,拳頭握的緊緊的,恨不得上台把那玉猙子碎尸萬段。

場面完全是一邊倒,圍觀上萬修士在最初以為鐘紫言能蹦一段時間,現在看,都在算著鐘紫言能活幾秒幾息。

劍谷北側看台,司徒業心有憂色,看了看一旁端坐平靜捋須的陶方隱,心想,赤龍門這老祖當的,真是泰然自若。

趙胖子時不時便要‘唉~’嘆口氣,吳听得不耐煩,凝眉皺了一眼他,他看了看平靜觀戰的陶方隱,指著場間尷尬笑道︰「這真是勢均力敵啊!」

不僅是首列幾位金丹鄙夷他,連後排那些有頭有臉的勢力席位的築基修士們,心里也都在笑「這趙胖子為了不得罪人,連‘力量懸殊’都能說成‘勢均力敵’,真是委屈了他。」

拓跋南天雙手環胸,赤果果問向陶方隱︰「陶老道兄,你家這位看來撐不了幾個回合,你為何如此鎮定,難道是已經選定了下一代接班人?」

陶方隱頭都不回,只捋須緩慢眨了一下深邃眼眸,眼角皺紋褶起,說道︰「乾坤未定,你怎知誰是黑龍?」

四位金丹心頭皆是一震,都在想難道場間還會有什麼變故?

有沒有變故其實連陶方隱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今日說什麼也得信鐘紫言,以往存的那些事到臨頭出手搭救的心思,因為有拓跋南天的出現,已然無法實施。

修真之人,終究還是得自己來面對劫難,何況這次生死斗擂完全是鐘紫言自主約出的。

在拓跋南天看來,鐘紫言基本是沒什麼反抗之力,這次自家的老谷主贏定了,自己來震場完全是多余的。

擂台上,鐘紫言黑白玄紋道袍已然浸染成血色,發絲散亂,周身滿是血煞濃氳,外場人看來,赤龍門這位中年掌門人,這時已經不像是道家修士,看那雙愈漸星黑的眸子里閃著血氣,好似妖魔一般。

反觀玉猙子,須發後揚,倒顯得風姿絕塵,老來一身道韻,更像在斬妖除魔。

玉猙子此時感覺鐘紫言的靈力快要枯竭了,因為一般築基初期的修士,連續逃命閃躲那麼多次,遁身術法本就要消耗很大靈力,此時不犯暈厥已屬特例。

「給過你機會,既然不抓著,便受死罷!」玉猙子獰笑閃身,他本體與狼頭即刻融匯一處,一頭赤青巨狼餃著狂暴的水火靈波沖向鐘紫言。

鐘紫言抬著疲憊眼球,精神猛一震,默念︰仙風雲隱!

在玉猙子所化巨狼沖近的前一息,瞬間消失不見,玉猙子以為他又是勉力施展的水花霧影術,不料這一次,鐘紫言久久不再顯身。

所化巨狼變回人樣,玉猙子微微呼著氣,雙目掃過擂台八方,神識也盡力感知,竟然連鐘紫言的一丁點兒氣息都感知不到。

十息一過,青白色龍卷風刃自玉猙子頭頂鑽刺而下,當頭震呵之言︰風卷塵生!

玉猙子心神操控本命狼靈虛影向上咬合,那風卷塵生之力竟然直接將虛影拉扯入漩渦,狼頭嗚咽嗷嗚,吃痛閃離,玉猙子腦袋微微向前一閃,風力形成的鑽刺直接刺入他的脖頸內。

緊接著,血猩煞氣瘋狂順著他的皮膚直灌其經脈血肉,玉猙子吃痛反手一抓,如鋼爪一般的枯手直接抓住隱匿無聲的鐘紫言喉結。

被人抓住自然就顯了身形,鐘紫言沒想到這老不死的竟然能在脊椎受制時反手控他,如今咽喉被抓,下一刻只需輕輕一捏,自己的性命就要交代在這人手里,生死一刻,喉骨下移,同時已經感受到玉猙子狠狠捏緊的鋼爪。

脖子上如利刃切開口子,鮮血內附帶著濃郁煞氣,順著玉猙子的那只左手直接噴涌流滿他全身。

兩個血淋淋的人各自不曾放開,鐘紫言右手握著玉猙子左手極力卸勁,左手變化灰白色直插玉猙子胸膛,進去半寸後遇到阻礙,鐘紫言雙目瞪大,滿是血絲,猙獰怒笑︰「吾活至今,從未如此舍生,今日以後,但凡存留性命,再不懼你這等白耗光陰之輩,去給吾妻陪葬罷!」

瘋魔後的人何其可怕,既然被握住了脖頸,既然已然斷裂血口,索性半邊皮肉血管都不要了,用力一掙月兌,留著剩余的氣力運轉靈氣將流出的所有鮮血都匯涌去玉猙子傷口處,灌入他的體內。

趁著頭腦還有意識,識海本命雲息鯨發出震撼靈魂的鳴叫,【穩心勁】【雲息心】同時發動,掙月兌呆滯一瞬的玉猙子掌控,鐘紫言向後踉蹌五步跌倒在地,捂著脖子斜眼瞅看玉猙子,那眼神,是賭徒亡命下注的眼神,不到最後一刻,這條命一定要活,即便最終會死,也要死在那老賊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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