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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寫信

下來的大半個月,鐵天工幾乎每天都會跑到斥候營向任寧請教各種問題。

一開始他只是討教機械繪圖,後來發現任寧對金屬性能也頗有研究,甚至還懂得如何用正火、回火、退火、淬火等等工藝提高鋼鐵品質,說得頭頭是道。

鐵天工精神大振,這些才是他的本職工作。

經過幾番深入的交流,鐵天工終于確信眼前這斥候小伙並不是只懂夸夸其談,而是有著真材實料。

于是下來的日子,他往斥候營跑得更加勤快。

任寧懶得無聊,對他有問必答。

甚至某次鐵天工抱怨火爐溫度不夠鐵不好打。打不出好鋼就沒好武器,于是任寧隨手畫了個風箱的示意圖給他。

鐵天工是識貨的,一眼就看出風箱的厲害之處。回去後他立即造了個出來試用,果然大大提高了煉鋼的效率。

任寧也就隨手一畫,並沒放在心上。

令他沒想到的是,鐵天工居然把這張風箱示意圖獻進了守塞大將府。

幾天後任寧作為發明人,赫然收到了要塞的獎勵。

當然,要塞只是獎勵了他一些銀子和馬糧,而不是最為難得的軍功。

任寧撇了撇嘴。

如果獎勵的是軍功,他倒是不介意多拿些後世的東西出來。眼下獎得要麼是些用不出去的銀子要麼是並不缺的馬糧,他才懶得理會。

然而經過這麼一鬧,鐵天工深深意識到了任寧的才華,甚至建議他退出打打殺殺的斥候營,進而轉到打造營去作專職後勤。

他這不是無的放矢。

偌大個要塞整整十五萬將士,能打能殺的比比皆是。但精通金屬材料還懂得發明新東西的人才就沒幾個。

這樣的人才要是消耗在戰場上,絕對是一個國家民族的損失。

如果是其他小兵,或許已經欣然答應。

雖然打造營和斥候營一樣幾乎沒有升官受爵的可能性,但它勝在安全安定,至少用不著擔心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然而任寧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前身出來叢軍,求的從來不是安定而是出人頭地。

現在的任寧也是如此。

雖然沒有听從鐵天工的勸告換到打造營,但從草原回到要塞一個多月後,他終于恢復了自由身,能隨意進出斥候營。

這天傍晚,任寧正在訓馬。

顧大頭嘿嘿地跑過來找他,「老任,忙完了嗎?完了幫我寫封家書唄。」

岩陲要塞地處邊疆,車馬慢通信晚。小兵們來往的家書通常都是收一月寄再一月。

上個月任惜的書信剛送到任寧手里,這個月才會有專職郵差把要塞里的家書收集好,然後送往雲垂各地。

當然,這些只是普通家書。對于要塞的公文甚至戰報自有八百里加急,那就另說了。

「沒問題。等我先把馬栓好。」

說完,任寧把追風牽回馬廄,再給它放了滿滿一槽的馬糧。

「我槽。」顧大頭羨慕地看著,口水都差點流了下來。

他塊頭大,坐騎的塊頭更大,因此吃得馬糧也更多。

要塞近來食物短缺,下一批糧草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送到。配額給小兵的口糧和馬糧也開始緊張起來。

這下可苦了顧大頭的坐騎,幾乎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消瘦。

盡管他也心疼自己的馬沒吃飽,但顧大頭可沒勇氣像任寧這樣肆無忌憚向馬槽里倒馬糧。

否則吃飽了這頓,下頓坐騎可能就沒東西嚼食。

話說回來,現在整個要塞里比任寧馬糧多的小兵也沒幾個。

追風正在長身體,而他喂得起。

好不容易喂完馬,任寧正準備進屋,卻被迫不及待的顧大頭拖著往外走。

「走走,我那兒一伙人在等你替他們寫家書呢。」

「急什麼急,」任寧哭笑不得,「我得先拿紙筆呀。」

斥候們因為要傳遞消息,多多少少都會讀寫一些字。正因為如此任寧剛入伍就成了斥候訓練營的一員。

至于其他兵種,會認字的小兵基本就沒幾個,寫能出自己姓氏的都是鳳毛麟角。

每到回信的月份,他們這些會寫字的小兵都成香餑餑。甚至還有些黑心的代寫家書,收費不菲。

拿著紙筆墨硯,兩人到了騎八營,很快任寧就被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圍住。

騎兵們小心翼翼地打听他寫家書的價格。

「都是生死兄弟,寫封家書而已,要個屁的錢。」任寧嘩嘩地抖著不多的紙張,「我帶的紙不多,各位兄弟找好紙以及想好要說的話,我就幫你們寫。」

「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嘩!

騎兵們眼都紅了,看著任寧就像看到觀世音菩薩。反應過來後他們紛紛回去找紙,然後趕緊按著先來後到排隊。

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傳了出去。不一會兒周圍營地里那些沒出征的騎兵們都得到了消息,飛快往八營跑來。

「這個好心人是誰啊?」有人連連感概。

顧大頭得意洋洋地模著自己光溜溜的腦袋,「老子的兄弟,任寧。」

「任寧?好像在哪听過這名字。」

咳!

旁邊有人提醒,「前些時候比武台上出了個超級神射手,一百五十步的距離一箭射穿了靶子。」

嘩∼

眾人一片嘩然。

說任寧的名字可能其他人一時還想不起來,但提起比武台上的雄姿,那他們就耳熟能詳了。

後來人連忙踮起腳尖朝人群里張望,「就是他嗎?」

「對,就是他。」

「好小子,這是文武雙全啊。」

「還得有副好心肝。」

……

外面的紛紛擾擾,任寧沒听見。

他正忙著為個臉上少了一大塊肉的騎兵沙鷗寫家書。

寫別人的家書,自然先讀寄來的信件。

攤開沙鷗的家書一看,任寧頓時啞然。

要不是他之前看到過庶妹任惜寄來的信件,否則還以為眼前沙鷗的家書是個惡作劇。

草紙上沒有任何文字,只畫了二只腳印,一只碗,碗里面有幾個黑點。

「這是什麼意思?」任寧擦汗。

沙鷗呵呵一笑。

盡管已經努力擠出和善的笑容,然而臉上的大傷疤還是讓他看起來異常的猙獰。

「腳印是生了孩子,男左女右。所以家里多添了個男孩。碗是指吃飯,里面有米,應該是今年糧食豐收,叫我不要擔心。」

任寧將信將疑。

他點了點頭,「那你要我寫什麼?你家里應該沒人認得字吧。畫幅圖寄回去不就行了?」

「別呀。」沙鷗連忙搖頭。

他討好道︰「任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出來從軍已經很久了,只是一直沒請到探親假。現在有很多話想對家里說。畫圖說不了太多事。」

「至于讀信。家鄉附近有私塾夫子,我會把所有的晌銀都寄回去,然後讓家人花錢去找夫子念一念就好。」

任寧了然,「那你說吧,我寫。」

沙鷗大喜過望謝了又謝,好半晌過去才在後面的同僚催促中絮絮叨叨說起想說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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