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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咕嚕嚕!

南邊不遠的地方,突然似有若無地響起了草原雕鳥的聲音。

任寧心一動,試著回應。

咕嚕、咕嚕嚕;咕嚕、咕嚕嚕!

不大一會兒,對面再次響起了鳴。

任寧抬頭,望了那五個西涼人一眼。見他們至少還有一里遠,便悄悄地往發聲處溜去。

繞過幾堆蔥蔥郁郁的荊棘和荒草,在一處不高不矮的灌木叢里,任寧看到一雙發亮的眼晴。

和他一樣有著黑頭發黑眼楮。

至于皮膚,對方全身不是土就是血的。任寧看了好幾眼,愣是不知道對面是什麼膚色。

不過很顯然,大家都是同文同種的雲垂人。

「星落郡!劉溝寬。」那人咧嘴一笑,艱難地說了個雲垂帝國的郡名。

任寧點頭,輕聲回道︰「星紀城。任寧。」

星紀城是前身的家鄉,同時也是整個雲垂帝國的帝都。

「好遠。」劉溝寬呵呵地吐了個糟。

從帝都星紀城到西南地區的星落郡,足足有二千五百多里,確實很遠。

任寧不作聲,目光落在對方的肚子上。

那兒已經破了個大洞,盡管努力用繃帶堵著,依然有些腸子紅紅白白露在外面。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翻自己的武器袋,拿出從西涼人那里搶來的水和碎羊肉,「兄弟肚子餓了吧,吃點吧!」

說完,任寧又找出那幾株追命草,就要往嘴塞。

「別費事了。」劉溝寬咳了一口血,平靜地笑著拒絕,「兄弟留著自已吃吧。」

任寧點點頭。

以劉溝寬渾身上下的傷勢,現在還能說出話來都已經是個奇跡。

盡管如此,他還是準備過來想給對方灌了一點水潤潤嘴。

「小心點。」對方朝身下的灌木示了示意。

任寧低頭看了一眼,頓時恍然。

劉溝寬以自己的身子作了個陷阱。只要有人試圖搬或拖動他的身休,陷阱就會發動,然後同歸于盡。

他淡淡開口︰「劉大石是我堂兄。」

「嗯!」任寧點頭,他還記得這個名字。

劉溝寬顫抖著,不知從哪掏出一根彎彎的狼牙,「這是昨天堂兄交給我的。家里佷女剛出世,他給女兒準備的禮物。」

任寧毫不遲疑雙手接過,「任寧發誓,一定把它帶回去交到你堂兄親人手里。」

岩陲軍/人一言九鼎。只要用自己的名字發誓,除非是死否則都會作到。

「謝了。」劉溝寬松了口氣,一字一句地說出地址,「星落郡龍淵城沙頂鄉丹竹頭。」

雲垂帝國國土遼闊,各地的方言大相徑庭。任寧不敢肯定自己听得對不對,只好用標準帝都話慢慢重復了一遍。

劉溝寬雖然會些字,但也不多。

他胡亂地點了點頭,目光往東南看去,「兄弟快走吧。我拖他們一會。」

任寧動了動唇,卻是說不出話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飛快地往南方鑽去。

至于等岩陲要塞派兵出來救援這種事,他們想都沒去想。

任寧並沒有跑遠,而是繞了個彎,小心地模到了那五個越來越近的西涼人後方。

五個西涼人,劉溝寬估計能陰掉一兩個,剩下的他要想辦法解決。

任寧的目光落在最後面的西涼小兵頭上。

數字紅色,但僅僅掛了個25。

「不行了,我要解個手。」那小兵捂著肚子左瞧右瞧。

他以前只是個普通的西涼牧民,出門時一個不注意被拉了壯丁,然後到這遙遠的東方來服徭役。

平時西涼軍官為了防止他們逃跑,都會把這牧民的手綁在一起。如果要解決個人問題,就得先「解手」。

不過現在周圍草叢里有可能埋伏著殺人不眨眼的雲垂人。這牧民哪敢四處亂跑,不用綁著他們也會乖乖跟在旁邊。

騎馬的伍長捏著鼻子罵︰「媽個巴子。懶牛屎尿多!」

「伍長,他昨晚吃壞了肚子。」旁邊有同鄉忍不住出聲維護。

伍長啪地抽了下馬鞭,「說了多少次,讓你們別亂吃雲垂人尸體上的東西。那些雜碎臨死前連自己的口糧都會下毒。」

「滾遠點,別燻著老子。」

小兵如釋重負,連忙點頭哈腰地應了聲,窩進身後的小灌木里。

他邊解著褲腰帶邊小聲嘀咕,「以為老子想吃死人身上的東西嗎?你們高高在上的整天吃得滿肚子油,偏又不肯多給我們一口東西……」

正埋怨著,脖子一涼,他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拉快點。媽拉個巴子。」騎馬的伍長繼續罵罵咧咧。

「這邊的草原就算沒有雲垂的老鼠,也可能有狼。要是狼來了,分分鐘干掉你們這些弱雞。」

西涼語也有方言,任寧听得不大懂。不過他也大概能猜到是什麼意思。

淡定地搖了搖身邊的灌木,拿土堵住小兵脖子上的血洞,他向下一個目標溜去。

越是草原人越怕狼。

伍長這麼一說,其他三人嚇得緊緊跟上。他們邊走邊東張西望,一副風聲鶴吠草木皆兵的模樣。

任寧咪了咪眼楮。

這樣一來,倒是沒了他模魚的機會。

嘩啦啦!

前面不遠的地方,幾株荊棘突然微微一抖。

在這寂靜的早晨里並不顯眼。

只是連埋伏在後面的任寧都看得一清二楚,更何況前面四個緊張兮兮的西涼人?

「雲垂斥候?」有人聲音在發抖。

這兩天東方大國的小兵們給他們上了一堂生死課,絕對殘忍。

伍長精神一振,下意識拿起掛在脖子上的哨子。

「也有可能是狼,或者野兔。」不知誰弱弱地補了一句。

同樣是這兩天,他們終于明白一件事。

雲垂人可比草原上的狼要可怕多了。

伍長猶豫了一下,放下了哨子。

他作了個包抄的手勢。

三個小兵遠遠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捏緊了長矛,放大包圍圈,戰戰驚驚圍了過去。

任寧的嘴角殘忍地彎了彎。

在某堆荊棘後面,他消無聲息又用短刀干掉了一個。

兩個了!

任寧面無表情地看著腳邊抽搐的尸體,默默地數著。

隨後他若無其事拿起那根長矛,光明正大站出來,學著其他小兵一樣慢吞吞地向前挪。

「麻拉個巴子。磨磨蹭蹭的,都沒吃女乃啊!」

馬背上的伍長怒歸怒,不過沒再大聲叫罵。只是不時拿眼楮惡狠狠地催他們一下,卻沒發現什麼異樣。

幾人已經搜索了大半個晚上,現在也是困得不行。

加之殺鬼手時任寧扒了他的衣服,以及大家都是灰頭灰臉的,連伍長也沒發現瞬間換了個下屬。

很快,前面有人發現了劉溝寬的血跡,又是招手又是晃腦傳送著消息。

任寧看不懂,不過他也不需要懂。依然拖在後面半死不活地向那個方向挪去。

伍長氣得咬牙切齒,又惡狠狠瞪了任寧他們幾眼,只是顧不上理會幾個模魚的下屬。

他催馬上去,彎腰查看起地上的血跡來。

這一查看,任寧又毫不猶豫用弓箭干掉了一個比他更劃水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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