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那一柄劍，距離林毅的脖子只有半寸，林毅甚至都能感受到上面的寒意，他本能地一個鐵板橋，再接一個鯉魚打挺，正好曲靖一劍劈了下來，林毅一腳踢在劍身上，暫時拉開了距離。
「受死！」
曲靖紅著眼楮，又朝林毅殺來，這模樣可怪嚇人的。
她施展劍法凌厲又狠辣，林毅只好倉惶閃避，總不好出手傷了她。
誰知曲靖幾次攻擊都沒打中，更激發了她的狂性，五氣匯聚，又在施展五靈歸宗。
她的真氣量更為龐大，才會在體外也有特性顯現，這一招林毅也是知道威力的，哪里敢硬接，無奈之下，也只好欺身上前，一拳打在了曲靖的月復部。
這一招的原理他也懂，打斷起來自然輕松，曲靖體內的五氣運轉出現了差錯，當即吐出一口血來。
不是林毅打的，而是五靈歸宗被打斷之後受的反噬。
「你醒醒！」
曲靖捂著月復部，看著眼前獰笑的洞庭君，萬般悲憤，再次涌上心頭。
她恨洞庭君，恨妖王，恨掀起大亂的妖皇和蕭家皇帝，但現在，她才發現，她最恨的其實是自己。
恨自己無能，卻又承受了太多的希望，如果不是她，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既已無力報仇，活著又有何用！」
說罷，橫劍便要抹脖子。
林毅先前就覺得不對勁，便有一手防備，但曲靖出手的速度確實挺快，不管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
情急之下，林毅只好用雙手抓住斬妖劍。
斬妖劍鋒銳寒冷，劃破林毅手掌的同時，還讓他的手上起了冰凌，雖然止住了流血，但太特麼痛了。
林毅今天的兩只手還真是多災多難，但好歹是攔住了曲靖傷害自己。
看她這瘋狂的樣子，林毅心知講道理肯定沒用了。
于是，他做出了一個欺師滅祖的決定，那就是吼暈她。
林毅氣沉丹田，對著曲靖發出了雷霆般的咆哮。
過道狹長，四處都是牆，林毅發出的聲波撞在牆上還會反彈，一波又一波，吼得曲靖腦瓜子都嗡嗡的，美目翻白，迷迷糊糊地看到眼前的洞庭君消失，變成了一個黑衣男人。
「是你……」
只說出兩個字，她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林毅趕緊把她扶住，替她擦去嘴角的鮮血，隨後將她背到了背上。
這個時候林毅才感受到，曲靖看著不顯山露水，本錢原來不差。
不過林毅略微震驚之後，他也迅速收斂了心神，這個地方奇怪得很，他要是不約束自己的念頭，萬一做出一些更欺師滅祖的事情就不好了。
到時候不光自己心里那關過不去，也沒辦法給管不平交代。
林毅就這麼背著曲靖前進，手里還提著曲靖的斬妖。
斬妖在林毅的手里有些不安分，發出抗拒的嗡鳴聲。
「乖一點，不乖我就把你折了！」
林毅的威脅對斬妖並沒有用處，顯然，這是把寧折不彎的劍，很有個性。
林毅只好好言相勸道︰「你是我師父的劍，我是你主人的徒弟，咱們一家人，你給我模模又有什麼關系呢？」
好言相勸也沒用，斬妖劍震蕩得越發厲害了，看這頻率，當個電動玩具是足夠的。
「嘶，這個宮殿好可怕，居然還能讓人變污。」
林毅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提著劍緩緩前進。
這宮殿絕非善地，宮殿之外，還有強敵白鯉，可以說是進退兩難，曲靖還著了道，現在不省人事，也不知道呆會她醒了之後能不能好，總之，盡量帶她離開危險源就對了。
他們進來的時候宮殿門就關上了，想要出去，或許要想想別的辦法，比如，去找到這個宮殿里面到底藏著什麼。
只是，他繞來繞去，刷了不少步數，眼中所見的場景卻也沒有多少變化，無盡的青石板鋪成的道路，牆上也都是一樣的裝飾，不知名的石頭瓖嵌在牆壁上，發出淡淡的微光。
林毅先前在牆上摳下了一塊石頭，現在，他又回到了原地。
這麼說來，這里原來是個迷宮。
又或者，宮殿本身就不存在，這里只是一個幻陣。
假如這真的是幻陣，那等級也一定很高，反正他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也就沒有辦法破陣。
不過，他或許可以嘗試破壞牆壁。
他猛地一腳踢在牆壁上，果然踹出一個大洞來，甫一破洞，林毅便感受到了濃郁的陰氣撲面而來，伴隨著的還有聲聲淒婉的歌聲。
「妾是籠中雀，幸入公侯門，感念郎君意，憐我風流身，誓死相依從，豈言負忠貞，恩愛方三月，月復內有二人；大婦妒且惡，遣使相脅迫，春宵非我願，忍辱求子存，郎君怒難遏，江流斷芳魂……」
這唱歌的人聲音還挺好听，就是這歌唱出來太陰間了，听得林毅心里發涼。
而這會兒，一只紅著眼楮的鬼眼閃現到了林毅跟前，鬼爪向林毅心口抓來，林毅趕緊一拳打了過去。
灼熱的陽剛之氣將女鬼逼退，林毅眼中卻是閃過驚喜之色。
楚美人！
她不但沒有死，還出現在了這里，這不正是雪中送炭麼？
不過，在降妖譜中，她的描述也發生了變化。
【楚美人，楚王室後裔之妾侍，因私通之罪，沉入湘江而死，含憤為鬼，常于湘江之畔襲殺已婚女子，受魔靈蠱惑，怨力大漲，殺之可得三百年道行。】
魔靈蠱惑，怨力大增。
聯想到曲靖之前的情況，不難想到她可能也是被魔靈蠱惑了。
但從頭到尾，林毅都沒見到魔靈，莫非，這魔靈只會騙女人？
林毅還在胡思亂想，楚美人便已調動陰氣化作黑水朝他洶涌而來，這不僅僅是陰氣，更交織了怨恨的力量。
林毅感覺刺激像是置身于泥沼之中，漸漸窒息。
可以說，現在的楚美人已經有了千年鬼王層次的戰斗力，從這鬼域的雛形就能看出來。
但是，殺她獲得的道行不增加。
加量不加價了屬于是。
只是，任她多麼憤怒，鬼類終究是有極限的，林毅的道行已經接近一千五，滅她一只鬼域都沒完全成型的鬼王，不算什麼難事。
眼處鬼域，林毅也懶得去拿枕上雪了，直接用斬妖在自己的手上劃開一道口子，在劍身上寫道︰「斬妖除魔，靖夜安民！」
幾個血字很快凝固，斬妖劍的嗡鳴聲也更大了一些，它好像生氣了，又像是在哭泣。
畢竟作為一把冰清玉潔的寶劍，它是見血而不沾的。
「主人，我髒了……」
大概，它是這麼說的。
曲靖就是被這樣的劍鳴聲驚醒的，她感覺肝有點痛，頭還是有點暈，卻也清醒了過來，之前認錯了人瘋狂劈砍林毅的記憶也在腦海中浮現，最後林毅用雙手抓住她的劍，一嗓門把她吼暈……
她不由有些歉疚，自己居然一時不察，被心魔所趁，還連累林毅為了救她而受傷。
眼下，林毅又遇上了強敵。
曲靖正想出手相助，卻見林毅彈射起步，轉瞬之間，到達了楚美人的身邊，一劍精準地從楚美人的脖子上劃過。
鬼沒有實質，理論上來說是不怕物理攻擊的，但是，寫了血字的兵器不一樣。
一刀梟首，干脆利落。
于是，林毅的最後一塊拼圖完成了。
他也沒發現曲靖居然醒了，心神收斂，便見降妖譜中有四色光芒浮現，匯聚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特別的符文。
與此同時，降妖譜中儲存了龜丞相的那七百年道行，也反饋給了林毅，一股熱流在林毅的體內涌動，似乎在洗滌他的筋骨，讓他感覺又脹，又酥，又麻。
這就是蛻變的效果。
「真是個有趣的人。」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半空之中飄蕩，讓人听不出發出聲音的人來自何方。
曲靖才剛為林毅松了口氣，听到這個聲音出現，頓時警惕起來。
林毅也顧不得體內氣血激蕩，左右四顧。
藏在暗處的敵人最可怕，他這次突破也許還需要一些時間，處境可以說是相當不妙了。
「你是什麼人？」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引起了我的興趣，來到這憤恨之宮，卻能心如止水，讓我忍不住想要知道你的弱點呢！正好美人在側，你又血氣方剛，不如去體驗一下之宮？」
林毅︰「……」
听著這宮殿的名字，就不像是什麼正經宮殿。
然而，在這個地方，去留不是他們選擇的。
眼前的場景瞬間變幻，逼仄的走廊過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空曠的大殿。
大殿四面都是牆壁，牆壁上都是露骨的浮雕，分別是人和人用不同的姿勢在不可言說，甚至還有人和非人的場景，讓林毅看了都直呼臥槽。
除了浮雕，大殿里還有十八座石雕，恰好符合林毅知道的阿媚十八式。
曲靖看著這些東西，頓時面紅耳赤，趕緊從林毅的背上下來，和他拉開了距離。
林毅見她醒了，也恢復了正常，心里總算踏實了一些。
但這個宮殿感覺更不妙，也如那個聲音所說，他正是血氣方剛，可受不得刺激。
感受到體內的暖流在身體里游走，林毅也趕緊將其中一部分氣血搬運進五髒之內，煉化成氣。
但這不動還好，一動之下，全身的氣血之力，如同泄洪一般，朝著五髒六腑奔涌。
林毅全身都泛起了紅色，血管突起，似要爆裂。
曲靖連忙關切地問道︰「你怎麼樣？」
「問題，應該，不大。」
林毅兩字一頓，非常艱難地調整氣息，心中卻是直呼不妙。
完犢子了！
早在吃了姜玲瓏的藥之後，林毅就覺得不太對勁了，再到後來練氣之後，越練越脹，何冬吸陽氣，姜玲瓏吸血，都沒緩解他的癥狀，林毅當時就在想會不會出事。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這一天終究是來了。最坑的還是降妖譜又給他加了把火……
林毅也只能勉力維持住自己的狀態，那個清脆的聲音又再次在耳邊環繞。
「欲者，始于體，盛于心，年輕人，別壓抑自己了……去吧，去把那個女人的衣服撕碎，狠狠地征服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