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扇的咯吱聲,在三更半夜尤其驚心動魄。
一有動靜,婉兮就會驚醒。
她彈身而起,看見一道高大的黑影靠近床榻,驚出一身冷汗。
「誰?」
她從枕頭下抽出匕首,手發顫,不敢眨眼。
蒙面黑衣人止步,「剩下的銀子,你不打算給了嗎?」
婉兮緊繃的身子陡然松軟下來,把匕首掩在身後,下床。
「你沒辦好事情,我怎麼給你?」
「當初可不是這麼談的。」他的聲線粗啞而冷酷。
「你的聲音怎麼跟上次不一樣?」
「受了風寒,嗓子疼。」黑衣人輕咳兩聲。
「這麼簡單的事,你都辦不好,還想拿銀子?」婉兮鄙夷地翻白眼。
「你怎麼知道我沒辦好?我把小女娃帶出來,無奈有侍衛巡視到那,我沒法離開,不得已又把她送回去。」
「如果你真有本事,就可以避開侍衛離開王府!」
「我有本事殺了你!」
黑衣人陡然掐住她縴細的脖子。
婉兮眉目一冷,凶狠地刺向他。
他扣住她的手腕,輕而易舉地卸掉她手里的匕首。
好疼!
她拼命地掰開他的手指。
無奈他的力氣大得可怕,她根本掙月兌不了。
窒息的感覺刺激著她,她感覺自己快死了。
婉兮死死地瞪著他,忽然發現這雙死神般的眼楮,清澈好看。
根本不像那個人的眼楮!
黑衣人收了眼里的殺氣,也松開她的脖子。
「你不是他!」她驚怕地後退,心慌意亂。
「有幾分眼力。」
他恢復了正常的聲線,拉下黑布。
房里光線昏暗,這張俊美的臉龐在暗黑里如浮雕般慢慢浮現。
婉兮震驚得猶如墜入冰窖,全身發顫。
四公子!
「四公子,我……」
「好好想想明日怎麼狡辯吧。」
蕭景辭擒住她,把她關押在暗房,吩咐下屬看著她。
……
依依睡了香甜的一覺。
打開門,她不出意外地看見三位哥哥。
一早起來,這盛世美顏的暴擊太猛烈了。
她這小心肝差點兒承受不住。
「小崽崽,我們去吃早膳。」蕭景翊伸開雙臂。
「依依,昨晚睡得好嗎?」蕭景辭溫雅道。
「小不點,今日我陪你。」蕭景寒淡淡道。
依依的臉蛋洋溢著女乃甜的笑靨,「好餓呀,去吃飯飯。」
未免他們又變成幼稚鬼,她決定自己走。
吃了早膳,她問︰「二哥哥,你不去內閣點卯嗎?」
「今日休沐,我陪你一整日好不好?」蕭景寒笑如花開。
「好呀好呀。」依依歡快地拍手。
這時,蕭景蓉跑過來,著急道︰「姨母不見了,一大早僕人都沒見過她。哥哥,姨母會不會被匪徒擄走了?」
蕭景翊冷笑,「想從王府把人擄走?你以為王府的侍衛都是軟腳蝦嗎?」
「可是,姨母真的不見了。哥哥,你們幫我找姨母好不好?」
她真的急死了。
自她懂事起,身邊只有姨母。
哥哥們都不跟她親近,只有姨母陪著她,照顧她,教她處世做人。
她把姨母當作信賴的至親。
姨母不見了,她當然心急如焚。
「過會兒,你就能看見她。」蕭景辭冷淡道。
「四哥,你知道姨母在哪里?」蕭景蓉驚喜地問,「我去找姨母,你告訴我姨母在哪里好不好?」
「很快你就知道了。」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動了動。
侍衛得令,把人帶出來。
徐管家吩咐僕人搬出幾把椅子。
他們坐下,蕭景寒把小崽崽抱在懷里,「開始吧。」
蕭景蓉看見還有一張空的椅子,不得已坐下。
依依︰「二哥哥,這是要做什麼?」
蕭景寒冷絕道︰「壞蛋從里到外都是黑的,我看看她們的骨頭有多硬,看看她們的心有多黑。」
蕭景蓉好奇地問︰「怎麼看?」
侍衛押著一身血污的高嬤嬤過來。
「那不是高嬤嬤嗎?」蕭景蓉驚訝了,「她犯錯了嗎?」
「她錯得離譜。」蕭景翊把玩著一把小刀,晃來晃去,「小崽崽,待會兒看我秀刀工。」
「三哥哥你要小心點,不要傷了手。」依依叮囑。
「小崽崽,你就是暖心的小太陽。」他捂著心,一副被溫暖到的浮夸表情。
自從昨夜回來,他一直找機會跟小崽崽表達自己的歉意和愧疚。
並且保證,今後就算是死,也不會扔下小崽崽。
可是,老四、老二不是拐走小崽崽,就是從中作梗,完全不給他機會!
就過分!
高嬤嬤髒腑破裂,內傷頗重。
「三公子,救救老奴……」她倒在地上,淒苦地哀求。
「高嬤嬤,蓮霧小姐姐說你被劫匪殺了,原來你沒死呢。」依依吃著四哥哥遞過來的葡萄,「二哥哥,把蓮霧小姐姐接過來,她看見她女乃女乃還活著,一定很開心。」
「……老奴有三位公子的福星高照,逃過一劫……」高嬤嬤氣息奄奄,「三公子,可憐可憐老奴吧,老奴疼死了……」
「給她松松筋骨。」蕭景翊吩咐侍衛,走過去,「小崽崽被山匪擄走,你恰好就在那山寨,怎麼就這麼巧呢?」
「……老奴被他們抓了。」
看見侍衛過來,她嚇得瑟縮起來。
他的臉龐浮現細碎的冷酷,「小崽崽可不是這麼說的。」
「啊啊啊!」
高嬤嬤淒厲地慘叫。
侍衛給她抽筋。
依依照樣吃吃吃。
蕭景蓉嚇到了,捂著雙目。
而婉兮,在他們後邊不遠處。
侍衛扣住她,還塞住她的嘴巴,不讓她出聲。
她心知肚明,三位公子是故意讓她親眼目睹高嬤嬤受刑的經過。
侍衛搬來一只大鐵籠,籠里是一只大狼狗。
慘叫聲聲不絕。
蕭景翊︰「高氏,我親手送給你凌遲之刑,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
之前剩下的那一丟丟憐憫,消磨殆盡。
高嬤嬤看見他手里的小刀閃著銀光,驚恐地發顫。
「三公子,真的是巧合……」
「你的意思是,大當家、二當家說謊嘍?」
「他們為了月兌罪,誣蔑老奴……」她趴在地上,如死狗一般。
「原來是這樣。」蕭景翊問蕭景辭他們,「你們相信嗎?」
「三公子,老奴做過很多錯事……老奴知錯……」高嬤嬤嗚嗚地哭求,面色慘白如紙,「老奴願意帶蓮兒離開京城……三公子,饒恕老奴一條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