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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二.陣法

昆侖。

那劍修的身影早已遁入山門中去,但山腳下仍是人聲鼎沸,更有甚者振臂歡呼,若非這山風凌冽且昆侖的規矩擺在這兒,或許早有人飛身而起去拜山門了。

不過今日所見這一劍,的確頗有意境也恰到好處,哪怕換做其他不曾練劍的修士也未必就不會幻想修成此劍之後自己八千里外斬龍還的情形。

類同林不玄身旁這只不諳世事的小狼妖——宮山羽的眸中正流光溢彩,她下意識扯著林不玄衣袖,一蹦一蹦地指給他看。

林不玄只得將方才的思緒扯回來,輕輕拍了拍小狼妖的螓首,好聲好氣道:「我看得到,我也有眼楮的…」

只是他的目光已經沒有望向那山門或是懸崖峭壁或是蛟龍,而是看著眼前身影剛剛消散的小狐狸。

輕鸞方才的神色相當凝重,但也只有這麼一句,便沒了後話,林不玄剛想問她何出此言,便听得耳邊細微的聲音道:

「別傳音,若本尊沒猜錯,擺出此局者起碼也得是幾個洞虛,假使只有一人做法,那可能得是…化蘊境。」

林不玄目光一滯,險些腳步都沒跟上,凡間修為一境之隔已猶如山岳,更何況是仙境,那可是化蘊啊…

看這小狐狸慌張的樣子,該不會是被發現了吧?一縷上古大能的殘魂,那的確能讓人不惜一切代價趨之若鶩…

會不會是之前那林里彈琴的?說是送行,眼前光影一轉便到了此地,看她人模人樣的,沒想到暗地里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恰恰相反,那女的沒問題,用的術法是縮地成寸,不存在藏什麼花招。」

輕鸞的聲音雖然輕,但字節相當清晰:

「此外…眼下這境也好局也罷,都不是沖我來的,九成九都是沖你來的,本尊方才說有可能是化蘊境這事倒是不屬實,畢竟化蘊的家伙才不會管天鐘之下,又不是人人都如那無道仙宮這般閑,但也不得不提防,倘若是化蘊境,那便有發現本尊的威脅在。」

看樣子是小狐狸又自顧自听自己的心聲了,不過林不玄本就無甚所謂,人家修為高拿她有什麼辦法?

況且現在還是特殊時刻,只是這來路不明的人設下如此一局又是怎樣?我不就是一個元嬰?撐死了不過分神,這天下不說一抓一大把吧,但鳳毛麟角肯定是算不上的。

就算自己個體特殊,那要捉去研究也是隨隨便便伸手逮走的事兒,何至于花費大把心思落個法陣下來?

輕鸞咳嗽了一聲,「這事我也不明了,或許人家並不是想從你身上獲利,也不是想鑽研你這天賦,而是刻意落下陣法來阻礙你的?」

听著小狐狸的揣測,林不玄也略有思慮地不緊不慢繼續前行。

修士的行路即便是腳程也絕不比尋常車馬慢多少。

林不玄一人一妖不知不覺走了有一個多時辰,已然行入昆侖山中,分支的路四岔八開,主道上的人已不多,而他們大多是緊皺眉頭,唯有些許看似德高望重修為匪淺的老道依舊閑庭信步。

這幾位大概是已達渡劫境,尋著登仙的听聞來一探究竟的。

宮山羽吐吐舌頭,雙手撐著膝蓋喘了幾大口氣,才小跑兩步跟上,她扯了扯林不玄的袖子,「能…能不能先歇一會兒?」

她額上發梢有些濕潤,面色稍有些紅,林不玄才後知後覺,此道上其實山風凌冽,如宮山羽這般不修劍的,已經有些難捱了。

不過好在一旁也有茶館,興許是劍風壓力之下,這茶館也並非以尋常木材所建,劍風常年吹拂下並未留下什麼痕跡,問起來說是隸屬于昆侖山上哪一個山頭的修士幫忙建成的,二者其實也算做是雇佣關系,林不玄沒多聊,只是要了個雅間。

林不玄隨身帶的盤纏不少——趙紅衣以「國師出巡探訪辛秘」為由親自從先皇賬上撥的款,現在林不玄兜里能掏的出來都是黃金。

不得不說趙元洲別的沒有,來路不明的財款倒是不少…

所謂雅間,其實也不過只是一間可供幾人對坐的小廂房,除卻中間的圓桌與四角的座位之外,只余下兩扇窗,或許也只供小憩歇歇腳的。

桌上一盞茶是新上的,還升騰著些許白氣,還不待林不玄伸手阻攔的,小狼妖便已舉起茶盞往嘴里灌了…

林不玄只得收回伸出的手扶了扶額,先前以為她只是與若若一般的笨蛋少主,如今想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宮山羽才滿意地放下茶盞,擦擦嘴看了林不玄一眼,才疑惑道:「怎麼了?」

林不玄揉了揉眉心,「你就不怕人家在茶里下了毒?」

小狼妖稍顯震驚,「人…人心竟有如此歹毒?」她說著立馬不知從哪模出來一根銀針小心翼翼地試毒。

林不玄看著這小狼妖聚精會神馬後炮般無意義的舉動也只是心頭吐槽一句也不知這宮山家怎麼能活得下來的,他思量後沉吟道:

「本來不可能,但方才我掏出一錠黃金來付賬並不要找零時那掌櫃也只是隨口客套了一句罷了,連點兒驚訝的神色都沒有,一家茶樓,一年來能有多少營收?」

「還是開在昆侖山腳下的?我見後院高牆下還種了不少農作物,掌櫃的多半也得靠這些來養活自己…茶館內也沒幾個伙計,也就是說起碼這消息傳開之前,這掌櫃的也僅能自給自足而已吧?」

宮山羽模模鼻子,自顧自解釋道:

「這可是昆侖腳下,劍修故里,掏錠金子出來應該也不算太少見吧?況且這段時間有出了仙的傳聞,難免有人來打听,出手闊綽的,自然也有,你既然也是來尋仙的,就別思量太多嘍…」

「昆侖是劍修故里,來一心向劍的,可不是什麼紈褲子弟朝廷命官,手里可掏不出俸祿來,能隨手掏的出來多半吃不了也沒必要吃這個苦。你覺得王侯將相之子舍得來此地苦修?」

「類同柳姑娘這樣的人,你即便要送給她錢,她也只會搖搖頭,況且這里只是上山路的中段,你沒有修過劍才要歇腳,如我這般,只會在山風之下更覺快意罷了。」

林不玄依舊眉頭緊鎖,看宮山羽的神色是似懂非懂的,雖然可能的確是自己過激,但此地的確有不少疑點,況且…這起碼也是和一幫子洞虛做法相博弈,不得不再警惕些。

宮山羽是渾然不覺自己入了局…好吧,若不是輕鸞如此篤定自己也並不能確定自己來的不是昆侖…

林不玄思緒擰雜,如今怎麼也捋不順,干脆開了窗,靠在窗邊看青山如畫的昆侖。

山路向下,依舊有大群的人來拜訪,也沒有顯得特別的呆滯或者臉譜化,有些說笑的,也有應些許口角不合而當路亮兵刃的…

若這些情景皆為陣法所鑄,那該是如何玄妙的法門?

林不玄無從思量,尋常法陣按顏色分是從赤到紫,自己此道也沒怎麼鑽研,至多能模索到黃或綠的陣法級別,類同這般彌天大陣,既不能通曉它的運作,也無從追及它的陣眼,更別提破陣而出了。

「我已經完全搞明白了!」正當林不玄欲嘆氣之時,輕鸞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林不玄微微一愣,小狐狸也沒賣關子,接著道:

「此地也能算作是昆侖,此間的人或事物,也的的確確是昆侖所有的,並不是什麼憑空虛構,那樣消耗太大,而且漏洞百出。」

「這是在昆侖的基礎上設下獨屬于你乃至你周邊人的法門,此外…就類同于你方才猜忌的那樣,其中的人或景不會變,但人的性格,說的話,行動的方式會被設下法陣的人所牽連。」

「是法陣的一個特別的用法,但並不高明,所以,此陣便無從涉及到什麼化蘊境,必然是幾個洞虛聯系並維持此陣。」

小狐狸松了口氣,身影又浮現在桌子上,她雙腿盤坐,蓬松的大尾巴掃桌面,單手撐著腦袋。

林不玄也松了口氣,起碼不是什麼小雷音寺,他繼續看著窗外的山野,各處樓庭之上倒懸的劍氣縱橫,落下山來便化作凌冽的風。

他喃喃著,也不知是問誰:「那可有解法?」

「不好說。」輕鸞搖搖頭,「如今不知道做法的人動機是什麼想法是什麼,而且我們雖入昆侖,但在這兒…只能算是入了陣法的一角,未知全貌,難以尋求破陣。」

「讓你出門前不仔細告知你家夫人們一切可能的行蹤呀,現在倒好,人家哪里找得到你?」輕鸞忽然笑了笑。

「船到橋頭自然直…」林不玄攤手,「況且,既然設陣為我,不妨多走兩步看看,姐姐她們不知道也好,免得擔心。若是被曉得了,以如是的性子,我怕她弄不好得提著劍沖上去砍天鐘…」

「不過…」輕鸞沒接話茬,反而又拉長了嗓音,「這法門雖然奇妙,但還達不到玄妙的地步,甚至…還有一個很大的弊端!」

林不玄轉頭望向桌上,小狐狸嘴角微咧,他急忙問:「什麼弊端?」

輕鸞耳朵搖了搖,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道:「此陣就相當于將整個昆侖的虛影照搬挪了過來,將你困在陣中,也就是說施陣者也無法左右這假昆侖其中的任何人做出的任何舉動,但…你可以。」

(感謝噎死魔神,尾號1639,尾號0455,楓過秋野,尾號5192,我是一名保安,尾號2431,修煉千年的紅燒牛肉面,尾號0796,尾號2135,雨中漫步h,你先粉女敕了,別虐什麼都好說老板們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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