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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嗡嗡嗡。」

電鋸的聲音可不小,很快,我听到了樹木倒地的聲音。

一共三個人,他們一個叫小邊,一個叫寶叔,另一個不知道叫什麼,是晚上來偷木頭的?

我心想不該啊,後井這里比田廣洞強點兒,但也強不了多少,在旅游業和建盞產業沒有發展起來之前,水吉這里也屬于偏僻地區。

除了人地里的,山上長的樹,大都不是個人的,誰想砍就砍了,根本不用深更半夜的偷偷模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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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珍惜的樹種木材?

小葉紫檀?沉香?海南黃花梨?小葉黃楊?可南平這里好像不產這些。

真是想不通。

趁著電鋸的嘈雜聲,我把對講機聲音調到最小,小聲叫道:「把頭把頭听到請回話。」

「雲峰,我在注意著,你小心,把整出動靜來。」

「我現在和魚哥趴著,看不到外頭,怎麼辦把頭?」

「等。」

「等等看。」

「這三個人在鋸樹,我猜,他們應該一會兒就要往山下運。」

「收到。」

龍窯牆只有1米2高,我們只要一站起來就會被看到,這時,魚哥挪動著爬過來,他讓我幫他把煙頭掏出來。

我把手伸進魚哥衣服里,掏啊掏,掏出來一個煙頭,已經滅了。

「把頭,等恐怕不行啦。」這是豆芽仔的聲音。

「怎麼了?」把頭問。

對講機里,小萱著急說:「死豆芽!你在樹上不要動!那兩個人要過去了!」

豆芽仔苦逼的聲音說:「所以我才說不能等,他們要來鋸我這棵樹了,如果不出意外,鋸了樹,我就會掉下去。」

「來了來了,那兩個人拿著電鋸過來了,完了我。」豆芽仔著急道。

情況不太好,我按下對講機說:「把頭,快想個辦法,救下豆芽仔。」

「不要慌,你們都不要出來,我想想怎麼辦。」

「嗯」

「有了。」

把頭直接從石頭後面走了出去,他打開手電,遠遠的晃著手電,大聲呼喊:「誰在那兒!小偷!偷瓷片的!」

听電鋸的聲響頓時小了,把頭又大喊:「快來!抓小偷!抓賊!」

那三個鋸樹的嚇著了。

兩人扛著一棵樹就跑,另外一人扛著電鋸也直接往山下跑。

看人跑了,把頭對著他們逃跑的方向,使勁晃手電筒。

這一照,他們跑的更快,一溜煙功夫就看不到了。

「呼」

我松了口氣,這三個賊肯定沒看到把頭臉,因為強光手電的原因,就像夜路上汽車開著遠光燈,看不清對方開什麼車。

豆芽仔從樹上滑下來,一臉心有余悸的說:「我剛剛都準備往下跳了,把頭你這招好,是賊喊抓賊。」

「別討論了。」

把頭催促說:「趕緊的,抓緊時間在裝一麻袋,然後離開,我就怕動靜聲傳到了山下。」

快馬加鞭的又挖了一麻袋,系好口,我和魚哥扛起來,跟在把頭身後急匆匆下了山。

也是有點險,我們剛下山,把蛇皮袋扔到車後備箱,就听到山上傳來了狗叫聲,隱約還有手電光,估計是真正的巡山人听到了動靜。

打著車,我們拉著東西離開了山腳下。

豆芽仔說:「剛才真有點兒險,把頭,咱們找地方睡覺吧。」

「啊」

張大嘴打了個哈欠,豆芽仔扭頭問:「魚哥,剛才我沒注意看,鴨子醒了沒有?」

魚哥開車看著前方路況,搖頭說:「沒有,剛才開後備箱,要是醒了就叫了,下午剛整了二兩,估計還在籠子里睡。」

「哈哈!」

豆芽仔大笑道:「那鴨子二兩就倒,真他媽又菜又想喝!」

魚哥也笑著說:「是啊,而且它只喝像二鍋頭那樣高度數的酒,現在是只要一天喝不到,就會成晚上的給你叫,叫的人睡不著覺。」

小萱捂著嘴說:「那咱們把它做成醉鴨,肯定入味。」

這個我深有體會,在市里旅館住的那天,魚哥有次睡著了沒給鴨子倒酒,鴨子嘎嘎嘎叫了一晚上,叫的老板都找來了,問我們怎麼回事。

談到了回聲鴨,這東西幫了我們大忙,我問把頭什麼時候還給人家?要不,咱們自己養著得了,就當個寵物養在車上。

把頭坐在副駕駛,笑著說:「我估計人家不舍得,雖然說這鴨子在咱們手上遠遠沒有發揮作用,但十萬塊可不是一筆小錢,是不是有些太貴了?」

魚哥想了想說:「我有錢,我可以出這筆錢,把頭你就說鴨子丟了,咱們自己留下算了。」

把頭微笑道:「再說吧,容我考慮兩天。」

從後井村到南嶺村的路上,會路過一個機井站,據我所知,這里當年本來是想通自來水,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沒通上,導致這個機井站荒廢了好多年,我們把車藏好,就住在了這里,這里有水,周圍沒人,很合適

隔天上午。

院子里倒了一地碎瓷片,擺了個洗臉盆,小萱早早起來,正拿著鞋刷子在使勁刷瓷片上的土。

「沒字。」

「這個也沒字啊。」

隨手扔到一邊兒,看我過來了,小萱垂頭喪氣的說:「雲峰,有的沒底,有底的又沒字,這麼多,我只看到兩片底下有字的,寫了個供御。」

我蹲下來看了看,笑著說:「沒字的,花紋漂亮的也行,你看這幾個就行,這種花紋叫鷓鴣斑,這片是油滴,這片叫西瓜花,這些都可以。」

「是嗎?」

小萱使勁甩了甩鞋刷子,又低頭繼續開始蹭蹭的刷,這活兒我昨晚就包給了她,工錢50。

「方便面,魚罐頭,掛面,蠟燭,衛生紙還有其他的嗎把頭?」

「暫時就缺這些,夠用了,你們路上機靈點。」

「知道,魚哥我們走。」

我先跑到機井站外頭看了看,見路上沒人,又招呼魚哥開車出來。

到了小超市,我按著單子正買東西,這時,進來一個男的買煙。

他一開口我就听出來了,這人就是昨晚上偷木頭,那個叫小|便的。

「兄弟,這煙怎麼樣,好抽不?」我湊過去搭話。

「大前門,抽的還行。」

魚哥拍了拍我,示意往外看。

我一看,我們車後面停了一輛小貨車,貨車上捆了一堆木頭。

「兄弟那你的車?」

「是,應該不擋你們路吧?」他向外看了眼。

我問那是什麼木頭?看起來光溜溜的。

還沒等這家伙說話,小超市老板說:「如果沒看錯,那粗的是賽里木,小的是龍眼木吧,哎?」他問這人說:「你是不是要送到樟湖鎮?」

這人付了煙錢說:「什麼賽里木龍眼木,你看錯了,都是普通的爛木頭,我拉回去燒柴的。」他說完就出去,打著小貨車開走了。

「算賬。」

老板一樣樣數,我這時隨口問道:「老板,剛才那人,你怎麼知道他要把木頭送到樟湖鎮?」

老板抬頭說:「一看就知道,那些木頭是做蛇板用的,我老婆就是樟湖鎮上的人,怎麼會不知道。」

「蛇板?什麼東西?」我問。

「你不知道?」

我搖頭說不知道。

他告訴我說:「每年的七月初七,我們南平市樟湖鎮有個獨有的盛大節日,叫蛇節,也叫連公節,熱鬧程度僅次于春節。」

「過蛇節晚上會放蛇燈,蛇燈一年放兩次,第一次是從正月初到十,第二次是七月初七到初十,都是在晚上放。」

「唉?你外地的我跟你講這些干什麼。」老板搖了搖頭。

「你接著講啊,我想了解了解。」

他又搖頭,說我們的本地風俗,一般不給外地人講。

「拿兩條華子。」我說。

他馬上給了我煙,接著說:「這個蛇板啊,就是一塊長方形的木頭板兒,底下會裝上四個輪子,板子上用紙糊一個燈籠,晚上在把蠟燭放紙燈籠里。」

點了根煙,把打火機扔到桌上,老板對我比劃著說:「用的時候,人用繩子拴上,晚上都會拖著板子上街。」

「不是我跟你吹牛逼,我見過最多的時候,有900多號人一塊拖著板子上街,那是一片火海,跟火蛇一樣。」

「再個,從五月份開始,我老婆娘家人會去山上捕蛇,捕到的蛇會拿到樟湖鎮的蛇王廟,你們外地人可能叫連公廟。」

「廟里有十來個大號黑壇子,到最後,看壇子里誰抓到的蛇最多,誰就贏了,獎金五千塊錢。」

我听的嘖嘖稱奇。

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各種各樣奇怪的民俗節日都有。

我又問:「那不是七月份開始?這才4月份啊。」

他說:「蛇板制作周期長,到時候需求量很大,不早點做怎麼夠用?龍眼木和賽里木做的蛇板最好,不開裂,賣的價格最高。」

「老公我回來了,今天生意怎麼樣?」

說話功夫,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的,懷里抱著個小孩兒。

「呵呵,今兒生意還不錯。」

「對了老婆,你說今年你們鎮上的蛇節,能不能看到蛇女?可是有好幾年沒看到了。」

這女的往上顛了顛小孩兒,皺眉說:「蛇女我可不想見,小時候見過一次,好幾天不敢去上學。」

「蛇女是什麼?」我又問。

這女的轉頭說:「你別瞎打听了,買完東西就走吧,你要是真見到連公廟的蛇女,說不定會把你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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