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內,昏暗的走廊上,幼貓般大的老鼠在啃食著咬掉半塊的隻果。
秦諾走過來,那老鼠睜開血瑪瑙一樣的眼楮,也不害怕,直勾勾盯著前者。
接著,竟是呲牙咧嘴朝著秦諾沖過來。
秦諾回應它的,是一個大腳板,一腳讓其血漿迸射,不禁皺起眉頭︰「究竟是什麼樣的旅館,惡劣到老鼠都不怕人?」
嘀咕著,秦諾忽然挑眉,抬起頭看向前頭,耳邊听到了陰森森的童謠聲。
回廊中間是三樓的前台,這會兒,在櫃台那里,正有一個幾歲的女孩,坐在那里,一邊吃著隻果,一邊看著平板電腦里的動畫片。
那人的童謠,則是從平板電腦內傳出來的。
也不知是吃,還是看的津津有味,小女孩擺動著一雙腳,全神貫注的模樣,顯得萌萌的又乖巧。
秦諾站在旁邊,小女孩旁若無人,沒有理會,直至開口問道︰「小妹妹,就自己麼,大人呢?」
小女孩抬起頭,看了眼秦諾。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這眼神缺失了童真,反而帶著一種大人的耐人尋味。
「爸爸去進貨了,媽媽去打掃,他們讓我乖乖坐在這里,哪里都不要去。」
「他們讓我不要跟陌生人多說話,哥哥你是好人吧?」
秦諾微微一笑︰「你見過壞人有哥哥長得這麼帥的嗎?」
小女孩笑而不語,自顧自地說道︰「你是壞人也沒事啊,爸爸就在你身後,盯著你呢!」
這話讓秦諾後背一陣發涼。
他轉身,身後的廊道卻又事空氣一人。
抬起頭,看見了天花板上,正對著自己的攝像頭,才明白小女孩這話的意思。
听女孩這話,顯然剛才打掃房間的那個那女人,就是這個小女孩的媽媽。
「介意哥哥坐下來,跟你一起看動畫片嗎?」
「可以啊,這個動畫片可好看了。」小女孩很熱情,主動讓開了身子。
秦諾在一旁坐下來,看著平板電腦里的動畫,是米國那邊一部驚悚血腥的動畫片,雖然是兒童畫風,但實際是給大人看的。(類似瑞克與莫蒂)
那對父母給女兒看這種動畫片,也是心大。
關鍵是,小女孩還看的津津有味?
這會兒,畫面里,奇形怪狀的動畫人物,正跟鄰居起著爭端,忽然抬起槍,就把對方的腦袋打爛了,血漿和腦漿,都顯得異常清晰。
「哇!好厲害!」
一旁的小女孩眼楮亮起,拍著手掌,看的十分入迷。
秦諾看著她的模樣,心說這小女孩的心理,估計往後長大,要完全扭曲了。
「哥哥,你怎麼不看啊,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
秦諾模了模鼻子,問道︰「你覺得這樣的動畫片好看麼?」
這會兒,平板電腦里又轉了場景,一只怪物從地底鑽出來,把路人生吞活咽了下去。
「好看啊,我最喜歡這種小怪獸了,可愛又厲害。」
「就是奇怪一點,它吃東西,怎麼不扒衣服呢?爸爸給我吃蝦時,都會把殼去掉的。」小女孩認真地思索。
秦諾頭冒黑線︰「我說的不是這個。」
「你這個年紀,關注點,不該在這里。」
「哥哥給你換一個台吧。」
秦諾拿起遙控器,換了一下台,換了一個正常少兒頻道。
如果這是驚悚世界,秦諾倒沒閑著功夫做這種無聊事,但這是現實世界,女孩有可能是活人。
年紀還小,糾正這種扭曲心理,還有希望。
小女孩看著秦諾推薦的動畫,很快就感覺無趣,撇著小嘴說道︰「好無聊啊,這種動畫片一點勁都沒有,看著也好弱智。」
「哥哥你平時都看這個嗎,好幼稚哦!」
秦諾嗆了一下。
頭一次被一個小女孩懟的啞口無言。
但同時地,他也隱約地感覺哪里不對。
血眼鬼倒是哈哈大笑起來︰「這丫頭可太討喜了,還能把你整無語,我喜歡!」
小女孩滿眼都是嫌棄,接過遙控器,又調回了剛才的頻道。
秦諾也任由她看了,看著她的小臉蛋,隨口地問了一句︰「小妹妹,你爸媽對你好嗎?」
「好,但他們經常吵架。」
「還經常打架,諾,就想動畫片里面這樣!」小女孩指著屏幕說道。
這會兒屏幕里,正巧是一對動畫夫妻打架,但異常暴力血腥,拿起菜刀互砍,父親脖子挨了一刀,噴涌著鮮血。
秦諾眉頭皺緊,不想去盯著屏幕,而是繼續問道︰「都是因為什麼吵架呢?」
「很多原因,但多數都是因為爺爺。」小女孩回答道。
秦諾還想問些什麼,但走廊那邊忽然傳來動靜。
緊接著,身後傳來一陣寒意。
耳邊听到了一個成熟男子的聲音︰「小小,我好像跟你說過,不要跟陌生人說太多話的吧?」
一個中年男子站在兩人的身旁,驚悚的是,他渾身傷勢,脖子有傷口,還在冒著鮮血。
這對應了平板電腦里的動畫片。
中年男子滿是寒意地看著秦諾。
秦諾干笑地解釋︰「我是這一層的旅客,無聊,就來跟你女兒聊聊天,沒別的意思。」
中年男子沒有回應,盯著平板電腦,又問了一句︰「小小,這種動畫片是誰給你看的?」
小女孩雙手抱著頭,立馬指向秦諾︰「是這個哥哥給我看的,他說小孩子看那種沒趣,看這種才有意思!」
秦諾嘴角微微抽搐。
他是真沒想到,這看的滿臉純真的小女孩,心機會是這麼深!
敢情不是父母給她看的,而是這小丫頭自己想看的。
意外的是,中年男子沒有暴怒,對秦諾做什麼,而是冰冷遞對他出聲︰「客人,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的女兒,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
「我知道了,我來前台其實還有一件事。」
秦諾站起身,接著順便說了一句︰「就那位旅店的清潔工,她去了我那里打掃。」
「但是吧,你們旅店可能誤會了,我要的是打掃衛生的,而不是要找個拆遷的。」
中年男子自然明白什麼意思。
面目頓時變得陰沉,因為激動,脖子的血管擴張,涌出了更多的鮮血,把上衣完全染紅了。
他森然地出聲︰「真是個瘋女人!」
「後面我會處理,就這樣吧。」
秦諾不明白他的處理是什麼意思。
是處理自己老婆,還是處理他的房間?
女孩這時忽然出聲︰「爸爸別激動,不要和媽媽打架好不好?」
她雖是這樣講,臉上卻看不到任何的擔憂和傷感,更像是敷衍地出聲。
秦諾靜靜看著,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