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晨,秦諾痛苦地睜開雙眼,胸口的疼痛,大腦的神經紊亂,讓他十分難受。
「又是那怪病!」
這種痛苦讓秦諾難以忍受,就像是癮君子一般,手連忙伸進衣服內,模索著那兩瓶良藥。
卻只模出一瓶,秦諾正疑惑時,血眼鬼出聲道︰「昨晚看你難受,就給你喝了一瓶。」
「然後呢?」
「然後,沒有作用,你好像更痛苦了。」血眼鬼說道。
「沒用?」秦諾微微皺眉,還想說什麼,疼痛讓牙齒打顫,很本出不了聲。
他遲疑著,擰開最後一瓶良藥將其一飲而盡。
清涼意從喉嚨,傳下胸口,然後身上那些恐怖的鬼化跡象,效果快速就見著停止了蔓延。
全身的痛苦,秦諾也感覺到快速消退。
「得到緩解了……」
秦諾看著自己的右手,那表情顯然是在質問,血眼鬼無辜出聲︰「這我不清楚了,反正我句句切實,難道是睡覺時不起作用?」
不僅是血眼鬼迷惑,秦諾也迷惑。
如果血眼鬼所說不假,那是什麼原因呢?
秦諾疑惑片刻,也沒有時間去在意,因為房門又被敲響了。
秦諾拉開了門,門外站著的不是母親,而是父親。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秦諾,緩緩說了一句︰「做早餐,吃完,去工作。」
說完,便轉身離去。
秦諾皺緊眉頭。
好吃懶做就算了。
還喜歡使喚人,還有比這更欠揍的父親麼?
當初自己為什麼要遭這罪,把他從那口井里拉出來?
秦諾看著他坐回餐桌那邊,一副坐等開飯的模樣,問道︰「娘怎麼樣了?」
父親的回答還是那一句︰「她快死了,用不著擔心。」
秦諾眉頭皺起,他在想,按理講听到這句話,李沙這個角色是不是被觸犯了逆鱗,沖上去就是呼叱一腳呢?
但想到這不是扮演副本,也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念頭還是作罷了。
冰冷地回了一句︰「早餐,自己動手去做,我不會再伺候你!」
父親听到這話,不見什麼惱怒之色,更沒有揍人的意思。
只是強硬地回了兩個字︰「去做!」
秦諾不鳥他,朝著母親的房間走去,查看她的情況。
母親的面色更加蒼白,身體消瘦如柴,仿佛被抽去了大量血肉,頭發發白月兌落,面目凹陷枯黃。
鎮上的醫院早就人去樓空,醫治根本不可能。
看著命不久矣的母親,秦諾的心情也跟著沉重到了極點。
「兒子,這是新的一天,不管發生什麼,都要用微笑去面對,懂麼。」
母親似乎又嗅到了秦諾的氣息,盡管是虛弱,盡管是痛苦,但還是擠出那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見的笑意。
「不用因為母親現在的模樣,感到悲傷,母親其實很開心,至少,我又能迎接新的一天,我不去想別的,只會想,如果明天我還在,那又是嶄新的一天,我還能嗅到兒子的氣息,听到兒子的聲音。」
「還能有什麼,比這更值得開心的呢?」
蒼白干裂的嘴角,帶起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在母親眼里,越是稀罕的東西,越會懂得去珍惜。
秦諾並不想听到這些話,握著母親的手,說道︰「娘,別想這麼多,你會沒事的。」
「我再去找良藥回來,你先撐一下。」
秦諾想起身離開,母親抓著的手,沒有松開的意思。
「沒有用的,這是身體的病根,不僅僅是怪病……」
母親咳嗽兩聲,繼續說道。
「從現在開始,你必須要去接受,接受我不在的那一天,我希望的是……你在安葬我的那一天,是用微笑來送別我。」
「就當是母親,最後的小小心願了。」母親的面色,有認真,也有哀求。
秦諾嘆息一聲,說道︰「我答應你。」
听到這話,母親露出少許的笑容。
「我去給你煮一些粥。」
從房間里出來,父親似乎是听到了房間內所有的對話,一邊敲擊著手里的碗,一邊說道︰「沒必要浪費這功夫,我說過的,對她來說,是件值得開心的事。」
「人們常說的最多,死亡有時候也是一種解月兌。」
秦諾有些冷眼地看著父親︰「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煮的粥,給我加一份。」
秦諾沒搭理,轉身朝著廚房走去。
片刻後,端著一碗粥出來,進了母親的房間,父親看著,敲碗的聲音越來越大,秦諾停了一下腳步,無奈開口︰「鍋里還有剩的,自己去舀。」
約莫半個小時後,在母親安然入睡後,秦諾沒作多逗留,拉著黃包車,離開了四合院。
在鎮子上游蕩,不出意外的,很快就觸發了副本任務。
幾天下來,秦諾對副本任務的完成經驗有不少的積累,只花費了一個小時不到,就完成了,獲得兩瓶良藥。
在水池邊,洗了把臉,看著里面的李沙模樣,卻是變得恐怖了許多。
就像是,在逐步朝著鬼的模樣方向變化著?
秦諾看著水里的人臉,心緒不定時,身後的白霧中,出現一道身影。
身影走上來,用腳踢了一下黃包車,說道︰「師傅,還拉客不?」
秦諾洗了一把臉,用衣袖擦干,回頭笑道︰「自然拉。」
男子全身穿著風衣,帶著一頂紳士帽,手里夾著一個香煙,不是草煙,而是正統牌子的香煙。
留著山羊須,腰間衣物微微鼓起,顯然是有家伙的。
秦諾沒在意這些,而是在意這一身價值不菲的套裝。
「看起來又是個大戶,應該有不少錢,不如重操舊業一波?」秦諾心里打量著。
「你在發什麼呆?」山羊須男子問道。
「沒有,客人你要去哪里?」秦諾將毛巾搭在肩上,問道。
「回陽路口。」山羊須男子淡淡開口,自行坐上了黃包車。
「好咧。」
秦諾非常干脆,開始副本拉車到現在,很多路段他都輕車熟路,不用借助李沙的記憶,都能以最短的捷徑抵達。
秦諾拉著山羊須男子進了一條胡同,見較為隱蔽,四下無人,放下扶手,對山羊須男子說道︰「客人,我有點內急,先去解決一下。」
他說完,結果是听到齒輪轉動的聲音,秦諾怔了一下,回頭就見山羊須男子正持著一把小巧手槍,對著秦諾。
秦諾勉強笑了笑︰「客人,這是鬧哪樣。」
「我就解個小便,犯不著動槍吧?」
山羊須男子一手拿著槍,彎子,笑眯眯地說道︰「師傅,你路段錯了,抄遠路進這條巷子,恐怕不是小便,打劫才是主要吧?」
秦諾好笑地開口︰「打劫?我就一拉車的,妥妥老實人,別把我想的這麼骯髒,我有自己的原則,掙錢只掙干淨錢!」
山羊須男子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那表情,仿佛在說我就靜靜看著你表演。
「你不打劫對吧,行,現在是我打劫,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吧。」
秦諾滿頭黑線。
好家伙,自己想打劫,反倒給對方打劫了。
這波反客為主,著實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秦諾無奈開口︰「客人,先放下槍,咱們……」
秦諾的話還沒說完,山羊須男子忽然就扣動扳機,槍火閃爍。
剎那之間,秦諾右手抬起,輕易地用兩根手指夾住了那一顆子彈。
然後,兩根手指稍稍用力,將指甲蓋般大小的子彈,捏成了金屬片,彈落在地上。
血眼鬼說道︰「我這波裝逼怎麼樣?」
秦諾沒搭理血眼鬼,目光落在山羊下須男子身上,似笑非笑道︰「你還真開搶啊,我本來就想打個劫,但現在看來,好像太便宜你了?」
山羊須男子淡然地看著地上的金屬片,吐出兩個字︰「半鬼。」
「嘖,晦氣,是我賭輸了。」
秦諾眉頭一挑︰「你是玩家?」
山羊須男子沒有回答,而是坐回黃包車上,仿佛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平靜開口︰「繼續出發吧。」
「嘿,你還挺牛,剛才還開搶想射殺我,現在又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秦諾有些被氣笑了︰「我問你話呢?」
山羊須男子看著秦諾,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看起來有幾分怪異︰「玩家魅影,你現在是在代入你的角色,先把你的工作完成了。」
「拉車的錢,我會一分不少地給你。」
「至于你疑惑什麼,到了目的地,你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這下倒是輪到秦諾有些愕然了。
這男的還知道自己的游戲名字?
「行,听你的。」秦諾也不怕這山羊須男耍什麼花樣,代入李沙這個角色,先把客人送到目的地。
數分鐘後,秦諾便到了回陽路路口。
這條路口在鎮子邊緣,較為偏僻,人煙稀少。
秦諾放下扶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細汗,轉身看著山羊須男子,想看看他怎麼表演。
後者從車上下來,對秦諾說道︰「把車鎖好,跟我走吧。」
秦諾滿頭問號。
可能是怕秦諾擔憂什麼,山羊須男子又補充了一句︰「你體內那只鬼強的離譜,還擔心我耍什麼花樣麼?」
「在絕對實力面前,什麼害人心機,都是自討苦吃罷了。」
「嗯,這話我愛听。」
「這家伙,挺有自知之明。」血眼鬼對這話很是享受,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