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踏出火葬場的門口,深夜的陰風寒霧,掃去臉上德炙熱。
秦諾和時雨站在門口,後者從口袋里模出一根皺巴巴的草煙,點燃,放在嘴里。
剛抽下一口,就被秦諾奪過去,放在嘴里,用手肘戳了戳時雨的後背︰「一把年紀里,就別學年輕人抽煙了。」
「主線這一塊,能說說了吧?」
時雨坐在台階上,說道︰「所謂的陰陽雙童、土龍這些……我只是從黎全德房間里的一本古籍獲得。」
「始初,我只當作一些鎮上怪談傳說,並不當回事。」
「但後面,我完成了幾個副本任務,獲得了兩條主線線索,一條指在玩家,一條指在角色。」
「對應所謂的陰陽雙童,其實是兩個玩家,它們兩個之間,各自手里持著一個殘缺的「量域」,會在游戲時間里,不斷修復這個量域。」
「游戲的最後一天,他們各自持著完整的量域,走向指定的位置,將兩個量域合並,那麼泉德鎮會被毀滅。」
「那麼,副本結束後,唯一的贏家,就剩下這兩位玩家。」
「其余所有的玩家,則被淘汰,就連副本評分,都是歸零。」
時雨看著秦諾︰「這樣一听起來,有點像狼人殺。」
「兩個角色藏在二十五個角色,和數不清的游戲nppc、玩家,不斷去修復那「量域」。」
「他們能做的,就是不斷隱藏自己身份。」
「陰陽雙童,對應這兩個玩家。」
「土龍,對應這個所謂的量域。」
秦諾微微皺眉︰「所以,搞半天,這還是個扮演副本。」
「對那兩個特殊身份的玩家來說,是扮演。」
「對我們來說,是類似狼人殺,揪出狼人。」
「這個副本特殊就在于這里,有兩種模式。」
秦諾眨了眨眼,時雨表述能力不算差,他自然能理解。
調出游戲面板,看了眼上面的游戲剩余天數。
還剩下15天。
看起來,時間還很充足。
「那麼,你現在對這兩個狼人,有懷疑的對象了嗎?」秦諾收起游戲面板,問道。
時雨聳聳肩,微微搖頭︰「並沒有。」
「那看來,我們接下來的15天,目標明確了。」秦諾低聲說道。
時雨模了模許些扎手的白色胡須,說道︰「想要更明確,完成副本任務吧,主線線索,基本上都會指向在這兩個狼人身上。」
「不過,看起來在泉德鎮出現這些濃密白霧後,副本任務也隨之變得困難了。」
秦諾點點頭,想到什麼,問道︰「游戲面板上,顯示兩條狀態條。」
「另一個匹配隊友,你知道在哪了?」
「誰知道呢?」
時雨攤開雙手︰「不過我倒希望是影子,那家伙……嗯,話不多,就討喜。」
秦諾則說道︰「我希望是老姐,她靠譜。」
實際上,另一個原因,是他想看看秦語詩在副本里,是怎麼樣的。
「就到這里吧,該說的我都說了。」
「這個時間點,我該是回去,在床榻上躺下來,好好休息。」時雨模出一塊老式鐘表,看著上面的時間,說道。
「如果後面有什麼線索,來黎家宅院即可。」
時雨站起身,習慣性地捶捶後背。
秦諾注意到點數,想到老母親,確實該回去看看了。
沒攔著時雨,讓他走了,雖然確認了一個隊友身份,但介于角色,還是要簡單地扮演,才能觸發副本任務,推動副本進度。
秦諾剛站起身,腦海里跟著響起一個播報音。
「恭喜玩家完成副本任務,獲得良藥X2!」
「獲得一條主線線索!」
這次的主線線索沒有實物,只有一段類似記憶片段畫面,浮現在腦海里。
濃濃白霧中,秦諾看到了一道身影。
不是光影,只是身影。
它微微偏過身,斜睨在秦諾身上。
一雙眼晴,非常奇怪,透放著血光,仿佛兩朵彼岸花,綻放于眼眶內。
妖異,魅惑。
秦諾神色一怔。
這眼楮……
腦海的記憶畫面消散,秦諾眼楮重新對焦,回神過來。
「這是誰的眼楮?」
「是人類的眼楮嗎?」
秦諾內心一陣疑惑。
主要疑惑點在于,他不知道這跟主線有什麼聯系。
還是說,畫面里的人,是陰陽雙童的其中一人?
寒風讓全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秦諾搖搖頭,暫且從這個迷惑的線索里回來。
戴上針織帽,秦諾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火葬場,里面的火光逐漸暗淡。
轉過身,便消失在灰蒙蒙的霧氣中……
火葬場內,逐漸恢復死寂。
打翻的骨灰盒,里面掉出的骨灰,隨著夜風被吹散……
火光漸淡的焚燒爐內,忽然轟地一聲,鐵皮被轟飛出去。
一雙手抓在兩邊,那赤身光影從里面走了出來。
因為強烈的灼燒,在他身體上,出現了各式各樣的裂痕,黑色液體,從那些裂痕里流淌出來。
它看了眼門口那邊,目光十分陰沉。
走到一邊,重新撿起地上的長柄斧頭,朝著一口走去。
抓起幾個骨灰盒,赤身光影看著上面的名字,確認著什麼,也轉身離開了火葬場。
……
不知多久,灰蒙蒙的霧氣,逐漸泛白。
這是天要亮了。
赤身光影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街道邊,不時出現幾個身影,看起來是準備擺攤,做生意了。
赤身光影無視,它的身體在一點點模糊。
最終走進了一個漆黑的房屋內,將手中的幾個骨灰盒放置在地板上。
將長柄斧頭放置一邊,赤身光影不時發出幾聲怪異的悶聲,那是因為身上恐怖的傷勢,痛苦發出來的。
很快,它察覺到什麼,猛地抬起頭,看著前方。
黑暗里,忽然出現一雙眼楮。
眼瞳呈現的是血紅彼岸花。
赤身光影盯著它,面色有些沉重。
「另外兩個死了,缺失一份材料。」赤身光影如實地匯報。
「為什麼?」
彼岸花眼瞳很平淡地問道。
「突然冒出三個那東西,鬼化程度很高,至少災難級以上,我能活著,帶這幾個骨灰盒回來,已經盡力。」
赤身光影說道,眼神卻不斷地變得沉重。
彼岸花眼瞳沉默一下,地板上的四個骨灰盒,無風自動,被黑暗吞沒。
「我給你們的時間不會太多,自己爭取……」
說完,彼岸花眼瞳一點點合上,消失于黑暗中。
與此同時,幾個玻璃小瓶,從漆黑的地板里滾出來……
赤身光影看著,撿起了其中一瓶。
而周圍的黑暗里,忽然也出現一道道光影,它們閃爍著冰冷的眼楮,紛紛各自撿起地上的玻璃瓶。
……
與此同時,秦諾回到四合院這邊。
大門是敞開的。
秦諾眼眉挑動。
雖然白天時,母親跟他說過不用擔心她,但終究是因為代入李沙的角色,擔心著。
秦諾推開大門,院子里,白霧彌漫,依稀可見幾具尸體躺在地上。
這些尸體,秦諾多數都是認識的。
似乎都是附近的鎮民。
為什麼它們突然會襲擊自己四合院?
說好的友好鄰居,和睦共處呢?
隨著走動,秦諾發現尸體死狀挺奇怪,看不到什麼傷勢,但身體都是濕漉漉的。
他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朝著前頭的房屋里走去。
「娘,我回來了!」
推開房門,秦諾喊了一聲,卻見母親正平靜地坐在椅子上。
父親趴在一邊桌面,基本上保持著白天的姿勢,身上的水澤仿佛永遠滴不干,還早滴答滴答地滲入地板。
「回來了,別擔心,娘很好。」母親微微笑道。
「我看到外面那些尸體……」
「它們忽然闖進來,但好在,你父親在,收拾了它們。」
秦諾看著濕漉漉的父親,想到那些尸體上的水澤。
「娘,爹他……」
秦諾看著還是沒有半點動靜的父親,表情帶著一絲怪異。
「你爹就在這里啊,怎麼了?」母親微微笑道。
秦諾合上了嘴,他感覺怪異,父親明明是具泡的浮腫的尸體。
難道李沙母親神經也出了問題?
「沒什麼,爹怎麼沒說話?」秦諾問道。
「累了,我坐在這里,陪著他。」
「雞好像快打鳴了,天要亮了。」母親抬起頭,面向門外,說道。
屋外還真傳來了幾聲高昂的雞鳴聲,那灰蒙蒙的霧氣,基本翻白。
疲憊和困意同時涌上心頭,秦諾打了個哈欠,對母親說道︰「娘,我也困了,準備去躺一下。」
「去吧,你也累了一晚上。」
「不過要十一點前起來,你知道你爹的,他不喜歡你懶睡懶起……」母親對秦諾語重心長地說道。
秦諾看著頭磕在桌子,面部朝桌面的父親,應了一聲,便回到了自己房間。
關上房門,秦諾摘下針織帽,月兌掉外套。
「現在什麼打算?」
「線索很多,思緒很多,但是呢,都抵不過我現在要睡覺。」
秦諾是真的困了,一頭栽在棉被里,柔軟的觸感下,舒適感傳遍全身,那困意完全被釋放。
沒一會兒,就傳來了有規律,沉悶的鼻鼾聲……
血眼鬼也習慣了,無奈開口︰「真就成了守夜的。」
「想當年,我可是……算了算了,心酸往事,不堪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