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被撕開的剎那,阿土瞪大了眼楮,眼楮寫滿了驚恐。
搖晃了兩下,便從上面一頭栽倒下來,跟爛泥一樣砸在了地上。
真的是跟爛泥一樣。
身體破碎,大量黃泥水從里面流淌出來,一張紙人從里面鑽出來,掙扎了兩下,就化為了灰燼。
惡念夢看著那軀殼,眼眸帶著慵懶︰「又是這種無聊的把戲。」
「這是個替身?」小劉愕然,看向秦嗎。
秦諾說道︰「仔細想想,也不可能用真身出來。」
「不過看起來,他的底牌應該沒幾張了。」
那邊,惡念夢臉頰傾斜,冰冷地眸子透了過來。
秦諾干笑地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
「你居然還沒死?」惡念夢出聲,她對秦諾沒有好感,在她的潛意識里,善念夢就是被秦諾教唆成現在這樣的。
「你想我死,合情合理,但你們現在都寄生在我身上,我要死了,你們不就都沒了?」秦諾攤開雙手,語氣盡量往友好地方向去講。
惡念夢眸子冰冷,沒有理會。
小劉的反射弧明顯很長,這時才明白過來,忍不住問道︰「哥,你身上有兩只鬼,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身不由己。」
「想在驚悚世界混,身上沒兩只鬼怎麼行?」
秦諾隨口回了一句,目光投向周圍翻起的白霧︰「鬼霧沒有散。」
「它不會走的。」惡念夢說道。
「為什麼?」
「因為這是他的樂園,他所有的一切都在這里。」惡念夢幽幽地說道。
「意思是他還藏有什麼?」秦諾問道。
「窮途末路罷了。」
惡念夢眸波淡漠。
秦諾看向一邊的亞男。
他站在那里,就像沉睡了一樣。
身上的紙人全部月兌落,飛舞在夜風中,上半身的衣服成了碎片,後腦勺有著一個血糊糊的窟窿,還有暗紅的血痂。
這還是秦諾第一次看到亞男的真身。
挺帥氣的,跟李倩倩確實有幾分相似。
說到李倩倩,秦諾的目光一動,看向了一邊,發現她站在那里,眼神呆滯,跟亞男如出一轍。
「他們怎麼了?」
「你看到的都只是軀殼,真正的他們早就身死,在沒有怨念、執念的加持下,純白的靈魂沒有前身的記憶,也沒有很強的自主意識,他們就像在大海中漂泊的孤舟,沒有方向,迷失自我,漸漸的,就會化為虛無。」
「詛咒,在你們耳中,第一認知的就是罪惡,可是,它也能讓那些迷失的靈魂,找到歸宿,甚至能讓它們重新沉浸回前身的記憶中。」
「雖然是虛幻的,但很美好,總比在迷失中化為虛無好很多,不是嗎?」
惡念夢眼眸稍有迷離,想到了自己打造的聖亞西精神病院。
「精闢,說的太妙了。」秦諾作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
「那現在他們是要灰飛煙滅了?」
「我用頭發把他們的靈魂暫時純放在里面。」
惡念夢抬起一只手,指尖那根發絲在隨風擺動。
可仔細看去,就會瞧見那發絲上,盡是密密麻麻的靈魂,它們在無助地哀嚎,無意識地蠕動。
不得不說,惡念夢的詛咒確實要比阿土強上不止一個級別。
僅靠兩根發絲,就穩定了局勢。
一根發絲囚禁諸多靈魂。
一根發絲制服了亞男。
「那現在該怎麼辦啊?」小劉看著四周泛起的鬼霧,
「鬼霧不散我們沒法出去,那保安室到現在都還沒有人看守呢!」小劉還在惦記著自己的保安室。
「只能解決神秘校長。」秦諾說道,他的覆念咒印不印在阿土眉心上,輸的還是他。
這是,亞男的嘴巴張開,里面鑽出來一張紙人,上面纏著惡念夢的發絲。
小紙人走過來,雙手在秦諾和小劉眼前比劃著什麼,顯得尤為滑稽。
「它什麼意思?」
「詛咒源頭。」
惡念夢淡淡吐出四個字。
「這些散落的紙人,不過都是沾染了詛咒的普通紙人,真正的詛咒源頭,還在他手里。」
「它會帶我們找到它。」
小紙人招了招手,便朝著白霧中走去……
彼時,另一邊。
真正的阿土從白霧中出來,顫顫巍巍地趴在地上,一只手扣著喉嚨,突然吐出一口黑乎乎的血。
黑血無意識地蠕動,最後一張血色紙人從里面鑽出來。
「我輸了,底牌打光了,完全沒想到那小子體內還有一只鬼,而且更可怕!」
「你必須想辦法,不然我就完了!」
血紙人跳在他的手掌上,傳達了信息。
阿土面色一愕,接著目光狠戾下來︰「看來只能拼了!」
……
鬼霧仿佛讓空氣的溫度急劇下降,跟著紙人在白霧中走動,周圍的絲絲寒意,讓小劉瑟瑟發抖。
秦諾換回了真身,倒是沒有感覺有多冷。
紙人帶著秦諾等人在天台上走動,翻過圍欄。
有了紙人的帶路,這一次他們倒是沒有遇到鬼打牆這種情況了。
翻過幾個圍欄,小紙人停了下來,然後跳在惡念夢肩膀上,比劃著。
隨即,惡念夢眸光移動在四周的白霧中。
顯然,紙人表示阿土就在這附近了。
小劉貼在秦諾身後,盯著四周,又拿出一把劣質的鬼物,有些崩潰地說道︰「這主線到底什麼時候才結束啊,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受不了,為什麼還要跟過來?」秦諾也注意著周圍,淡淡地問道。
「哥,你一定很少看恐怖電影,不知道配角一旦落單的話,肯定是要領飯盒的節奏嗎?」小劉說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配角跟在主角身邊,基本都是要充當炮灰的嗎?」
小劉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照你這麼說,我橫豎都是死啊?」
「所以,盡量不要當配角,要當主角。」
「那哥你覺得我有當主角的命嗎?」小劉似乎很想借助聊天緩解緊張的氣氛。
秦諾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應,鼻間卻嗅到了幾絲詛咒的氣息。
小劉的眼神忽然一動,他在眼前的白霧中,似有似無地看著一點泛紅的東西。
正要出聲,那紅光突然竄來,速度非常快,瞬間震飛了小劉,秦諾剛有所反應,一只手就扣住了喉嚨。
啊土整個人纏在秦諾的上半身,右手刺破後者胸膛皮膚,將一張血紙人貼在了上面。
血紙人瞬間順著破裂的皮膚,鑽入了秦諾的胸口。
整個過程發生不超過兩秒,阿土就已經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阿土趴在秦諾的臉旁︰「哥哥,這場游戲,我未必就會輸啊!」
「我壓軸賭上最後一把,還是我贏,你覺得呢?」
秦諾感受到胸膛有一股灼熱在蔓延,目光下移,就見自己胸口,有著密密麻麻的紅色經脈在蔓延。
秦諾感覺一陣頭皮發麻︰「這又是什麼把戲?」
那邊,惡念夢目光投過來,饒有興趣地問道︰「哦,你好像還要掙扎一下?」
接著,她落在秦諾胸口的眸光稍稍動容。
「注意到了?沒錯,這是詛咒本源的詛咒。」
「你再厲害,能在一瞬間抹掉這個詛咒,把他救活嗎?」阿土看著惡念夢,露出森然的笑容。
「不能吧?」
「那現在,你的選擇就只剩下兩個了,一是他死,二是你按照我說的去做。」
胸口,那紅色經脈還在蔓延,灼痛折磨的不只是神經,似乎還有別的東西,秦諾的面目霎時變得蒼白。
惡念夢俏臉沒有絲毫變化,始終淡漠,嘴角還帶著一絲譏諷的笑容︰「你想讓他威脅我嗎?」
「那你殺了他吧,我看著。」
阿土皺起眉頭︰「你想用激將法?」
秦諾也跟著出聲︰「你的算盤打錯了,她真的不在乎,甚至她還巴不得我死。」
阿土表情變得十分怪異。
「說起來有點復雜,我跟她總的來說,應該算是仇人關系。」
惡念夢冷笑地出聲︰「為什麼不動手?殺了他啊?」
「可笑的伎倆。」
秦諾可以感受得到現在阿土該是懵逼的,畢竟此前夢還一口一口喊著哥哥,這會兒又換了副嘴臉。
「你們在玩我?」
阿土面目陰冷,他本來是想借助詛咒本源,威脅惡念夢,借此扭轉局勢。
但眼下的情況,反倒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怎麼做了。
惡念夢冷笑地看著,沒有任何動作,反復期待著秦諾的下場。
但接著,她俏容一動,笑容收了起來,淡淡地說道︰「我也想救他,可是你該看到,那詛咒滲入了他體內,並且還是詛咒本源,我無法在一瞬間救他。」
頓了一下,惡念夢俏臉帶著幾分冷意︰「我說了,我救不了。」
顯然,是善念夢在出聲,讓惡念夢想辦法救秦諾。
「其實,這不是很好嗎?」
「我們是怨念寄生,代表怨念的那條吊墜項鏈月兌離了他的身體,就是說,他現在死了,我們就解月兌了。」
「我們就自由了,我和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明白嗎?如果你想,我甚至能帶你會聖亞西病院,重新打造我們的樂園,只要你想!」
「在這個家伙的體內,跟鳥籠有什麼區別呢?」惡念夢試圖說服善念夢。
但看到惡念夢越來越黑的臉色,顯然並沒有動搖到善念夢。
「我沒有任何辦法。」
惡念夢還是那句話。
她這話也是真的。
詛咒本源已經滲入秦諾體內,這個距離,除非她能在極短時間內,觸踫到秦諾,但阿土一定會阻撓她。
她的詛咒造詣比阿土高出許多。
但也不是無所不能!
阿土听見了惡念夢的話,自然明白了情況,冷笑地說道︰「別著急啊,我給你救的機會。」
「不過,在這之前,你得按照我說的去做!」
「沒有人能控制我。」
惡念夢面目冰冷。
阿土顯然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她又怎麼會蠢到听人擺布呢?
「那我會慢慢折磨他的靈魂,再讓他身死。」阿土陰邪地笑道。
胸口的紅色經脈不斷蠕動,秦諾臉上的血色漸少,承受著一種難以容忍的痛苦。
「你的時間很多,但也有限。」阿土繼續出聲,盯著惡念夢的臉色變化。
「在這之前,我得需要一個傀儡。」
阿土目光瞥向了一邊爬起身的小劉。
小劉一陣頭皮發麻,轉身就要跑,卻被一股鬼力吸扯過去,被阿土死死地控制住。
「你很榮幸,能做我的新玩具!」
阿土看著小劉,笑眯眯地說道。
小劉欲哭無淚,不斷哀求︰「我不行的,打小就虛,入不了你眼!」
「沒事,我不挑。」
阿土說話間,衣服下鑽出來一個紙人,跳在小劉身上。
小劉看向秦諾,絕望地哀嚎︰「我早說讓我安安靜靜地守門口,非要拉我下水,我招誰惹誰了?」
「這些好了,努力全白費了!」
秦諾看著他,說道︰「伙計,對不住了。」
紙人鑽入了小劉的衣服內,在里面搗鼓……
小劉滿臉驚慌地開口︰「等……等等!我有個遺言,能不能讓我說完?」
「說吧,反正我們有大把時間。」阿土冷然地笑道。
「就是那個……我想問問,你的味道咋樣?就是好不好吃的意思?」
小劉的問話,讓阿土有些迷惑,扭頭看向小劉。
而下一秒,他就看到小劉的後腦勺頭發翻開,出現一張鬼臉,咧開嘴,露出猩紅的牙肉,只是一吸,阿土整個人被吸入了那張血盤大口內。
嘴巴合上,那吞咽的聲音尤為清晰。
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