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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輜重營(十)

張知秋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老孫頭,一時間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竟然會有如此劇烈地反應,待看到老頭子已然是直著眼楮陷入到了一種空靈地忘我境界之後,才忽然間恍然大悟起來。

老孫頭唯一地幼子,正是在前不久死于亂軍之中的,老孫頭如今地這個病根,也是由此才落下的,不意自己地這一句話,卻是讓本已經幾近痊愈地老頭子立刻便舊病復發、前功盡棄了。

看著四下里一擁而上地眾人,張知秋也唯有苦笑了︰自己這可真算得上是自作自受、作繭自縛了︰此刻眾人那或驚、或怒、或恐、或憂的眼神,無不齊齊地都在盯著自己!

「傻子,你可知道,在這軍中造謠惑眾,可是要被砍頭示眾的!」

眾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根本就抄著手不干活的吳二楞,這小子眼見無軍丁值守,立刻便自覺自願地主動將自己置身于「監工」的位置之上。

張知秋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掃了一眼這個自己眼中一文不值地路人甲——甚至可能連「路人甲」都不如,充其量也就是個游戲中地NPC罷了!

類似地角色哪里都有——這是張知秋腦海中不經意冒出地念頭,但他確實是沒有為此生氣,根本就不值得去理會。

不曉得自己原來是處于一個怎樣緊張地環境中,但是在這里,張知秋卻是由衷地感到了極度地放松,這是一個極其慢節奏的社會,就連吃飯都是一天只有兩餐,可以慢慢地享受喝糊糊地快樂……

要說張知秋對這里有什麼不滿意的話,這生活條件太差無疑是最大、基本也是唯一的問題了,衣食住行,無一不是差的讓人難以忍受。

張知秋不是很清楚記得自己以前過的是怎樣地生活,但是他的潛意識就是這麼非常直接地「告訴」他的。

事實上,就張知秋印象中所知,在古代,即便是地主家通常也不過是一日兩餐、飲食單調的,這當然還是與糧食地緊缺以及蔬菜地季節性有關,在古代可從來都沒有「反季節蔬菜」這一說,都只能是看天吃菜的。

至于說肉類,在這個人都吃不好的時代,沒有專用飼料地家禽基本上是與人爭食的,是以那是真正地奢侈品,價格貴的讓人不可思議。

在一陣沉寂之中,圍攏而來地眾人俱都是滿臉惶然地盯著張知秋,好像他便有什麼辦法能夠立刻拯大家于水火一般。

「張家小哥所言甚是,今日無風無雨,日未過午而扎營,且偵騎四出,正是有刀兵之兆呀——老夫一時卻是未曾思慮及此,真是不如小哥遠甚!」

這般拿腔作調說話的,在輜重營中張知秋尚且還只認得一個,就是那個已經讀了三十多年書、卻還沒有月兌去「童生」帽子地張秀才。

張秀才如今也才不過剛剛四十不到,在現代那是正當壯年地「青年英才」,但是在這古代,男人一到三十出頭便可自稱老夫了。

當然,如果張知秋能夠證明自己地讀書人身份,那張秀才地自稱便會是「小生」或「學生」什麼的了,這一點倒是會因人而異,是要看碟子下菜的。

張知秋就親眼見到營中許多看起來恍如印象中五、六十歲山村老農模樣之人,原來實際年齡也還不到四十,卻竟然已是蒼老如斯。

必須要指出的是,這並非只是個別現象,而是這個時代地一種常態,是以俗語中也才會有「人生七十古來稀」之說。

相比而言,張秀才雖然自稱「老夫」,但外表形態上卻是與現代人的標準相差不大的,屬于典型地「老白臉」,這應該是與其早年間地家境優渥是密切相關的。

居移氣,養移體,每日里除了看書任事不管,自然是會養的白白女敕女敕,這也絕對是現代宅男們所最向往地米蟲生活了。

「那我們要怎麼辦啊!」

吳二楞那充滿威脅的話語被大家自動忽略,今天這種特殊的情況、再加上張秀才地「注腳」,讓所有人都感到了恐慌,就連吳二楞地那兩個跟班也不例外,他們只是街頭混混,而不是亡命之徒。

「呵呵,大家不要慌,我們這可是兩萬多人呢,而且這里離邊關還遠,不會有什麼大股地敵人滲透進來的!」

張知秋第一時間就將來敵定位為關外地異族,雖然如今是和蠻族在交戰,但那些蒙古人趁火打劫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說國內地盜匪,且不說這是軍資,單只這龐大地隊伍就足以嚇退任何地不軌想法了;況且此時襲擊輜重營,那就是明目張膽地資敵行為了,絕對是要以「造反」論處的。

做賊、做匪,被抓了也比不過就是交代了自己地那百十多斤;但要是造反,在大明朝那可是要被夷滅九族的!

況且,張知秋也不認為,在承平日久地邊關重地附近,竟然還會有一只可以威脅到數萬人馬地輜重營的土匪武裝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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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臨時搭建,但依舊是中規中矩、威嚴肅穆地中軍大營中,中軍大帳周邊地步卒雖然並不比素日里為多,但氣氛卻是明顯地嚴肅起來,

先後幾伙兒有意、無意中路過的平民都遭到了驅趕,一些腿腳慢的,甚至還挨了一些拳腳,這在素日里還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畢竟,這並非是正規地軍營,說白了也只不過是一只臨時拼湊起來地支前民夫隊伍,他們甚至就連軍戶也都不是,自然也不能以軍規的那一套來要求這些普通老百姓了。

當然,該約束地,還是必須要管的,不以規矩,無以成方圓不是;至于說何時該管、何時該放,那就是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了。

中軍大帳里面,挨挨擠擠地站著二十幾個人,除兩個中軍虞候之外,就是十幾個百戶、副百戶了,這時也全都是臉色凝重地看著帥案後一臉陰沉地主將,忻州千戶張建東。

張建東此刻,那當真的是心思千轉,百感交集。

張建東也算的上是這山西地面上不多幾個能夠在戰場上拿得出手的悍將了,與那些肥的流油地坐地虎、千戶所地千戶們不同,張建東所屬卻是屬于募兵,素日里他也一直都是為柴米油鹽發愁的,與那些千戶所地大地主們相比,那根本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大明衛軍一直實行的都是以兵養兵地屯田制度,每個士卒都是分配有幾十畝地來養家糊口的,但到中期以後,大批屯田已是被豪族、將校侵佔、瓜分的差不了多少,千戶、百戶們成為最大的地主,而軍戶們則全家都淪為其佃農。

此次大同邊關戰事驟起,張建東砸鍋賣鐵地湊集了一大批銀子,好不容易才給自己活動到了忻州這個雖然不大、但好歹尚算富庶地縣城來作為自己地駐軍之地。

如今地情況,張建東所屬雖然是一個滿編地千戶營,但缺額地三百多人姑且不論,在職地這些人頭中,絕大多數卻都是各級將佐地家人、親戚,而且這些人中彼此也還都是沾親帶故的。

在今時地這只「忻州營」中,真正能夠有戰斗力的,除那兩個滿編地游騎兵總旗之外,也就是各個百戶、副百戶們各自的一些家丁可堪一戰,但所有這些人一共加起來,滿打滿算也至多只有三百人!

就在今日上午,營中派出去尋找今晚宿營地的游騎兵小隊,卻是意外地救到了一個背後中了一箭,已然是奄奄一息地農民!

這個人背後的傷勢其實很輕,只要有個人將箭枝拔出、再給他止血包扎就沒有任何問題了,但是此人在見到這些游騎兵的時候,身上的血卻已經基本上是被放光了。

他是一路翻山越嶺、抄小路奔逃到此地的前方一個山村的農民,據他臨死前所訴,那個只有三百多人地小山村,已經是被來自草原地「半天雲」馬匪一千余人殺的雞犬不留、一個不剩了!

這個農民當時是在自家地坡地上刨玉米桿根的,這東西只要曬干了,作為引火、燒火之物還是很不錯的。

當時這農民背後中箭之後,立即便倒地裝死,之後才趁那些馬匪屠殺村民地時機跑出來的,據他所言,象他一樣存了心思想跑出來報官的人還有幾個,但因為所走的都是大路和幾條便道,卻是都被預伏地馬匪殺死了,這些他在山上居高臨下看的一清二楚。

這個小山村位處忻州到大同地官道必經之處,距離官道地直線距離不過三里,而且這一段山勢復雜,道路崎嶇,以輜重營地現狀,可謂是繞路都無處可繞。

張建東可不會天真地認為,這上千地馬匪深入內地,就只是為了洗劫這麼一個普普通通地小山村,這擺明了車馬的,就是沖著他地這個輜重營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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