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走運了。我老豆親自下廚，你還不趕快跟在邊上多學點。」
趙港生這邊還在因為歐兆豐的這番話不明覺厲，另一邊，一顆花花綠綠的腦袋就已經是湊到他跟前沖著他滴咕了起來。
壓根沒有注意到她的靠近，趙港生自然是被她的這個動作嚇了一跳。而看清楚來人之後，他這才沒好氣的對著歐嘉慧抱怨了一句。
「我靠，我拜托你下次出聲的時候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你這麼神出鬼沒的我就是沒有病也被你嚇出病來了好吧。」
趙港生因為是被歐兆豐的死對頭龍昆寶介紹過來的緣故，歐兆豐是擺明了帶著自己的一眾手下變著法的欺負他。趙港生並非是沒有察覺，只是說念在自己一心從良的份上忍了。
而就跟一群人里面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不合群的一樣。整個滿漢樓也不全都是想要捉弄趙港生的人。比方說歐嘉慧，她就會因為自己太過單純善良，而總覺得和他老豆這一票子變態痴漢格格不入。
戲弄人的事情，她是懶得參與的。而也是因為她沒有摻和到這些事情里，這幾天下來她反倒是和趙港生處的不錯，勉強能說得上是朋友。
趙港生想當廚師，她清楚，所以一直都在暗中攛掇。可惜她老豆到底不是那麼容易湖弄的人，這麼些天下來也就是眼下才能算得上是一個機會，所以她自然是借機對趙港生提點了一句。
可在趙港生看來，歐兆豐有沒有那個實力都還是兩說的事情呢，他何必這麼著急上去硬舌忝？
所以壓根沒把這當做是一回事，他陪著笑的就湊了上去。
「老板，剛剛點菜的這幾位里面有一個是我的熟人。我想問一下，能不能幫忙打個折扣啊。」
「熟人？有多熟啊？」
「當年幫過我大忙的那種，這好不容易踫見了，我想我怎麼也要有點表示吧。」
「是要有點表示。」
講恩義，是個好秉性。歐兆豐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就對著身後的幫廚一聲招呼。
「阿坤，去把水缸里那條大黃魚拿過來。」
「本來我還想隨便做兩道，既然是你的熟人，那我們滿漢樓可就不能這麼隨便的怠慢了。拿點真東西、下點真本事。也免得說我們滿漢樓里出來的人，連恩義兩個字都不會寫了。」
乍一听，這話似乎很是在理。字里行間每一個意思都彷佛是在為他的面子著想。
這讓趙港生忍不住就在懷疑，之前老板那樣捉弄他是不是在考驗他，其實他心里還是愛著自己的。
但一看幫廚那邊撈過來的那一條大黃魚，將近三斤重，最關鍵還是野生的。市場價都要兩三千，擱在酒店里一裝盤價格更是要翻著倍的往上翻，他立馬就只感覺一個激靈的直接沖上了天靈蓋。
請個客吃個飯而已，要不要這麼把人往死里宰？
「喂，你干什麼？有必要拿這麼大一只嗎？」
有心想要制止，但架不住歐兆豐和他的這一票子手下串通一氣。
幫廚是理都沒有理他的，抄著網兜直接把整條魚往歐兆豐那邊一拋。歐兆豐這邊則是用毛巾一接，還不等趙港生沖上前來，他就已經是手起刀落，抄起菜刀刷刷幾下的，就把整條大黃魚給剖了肚，去了鱗。
嫻熟的手藝，那是壓根就不準備給趙港生反悔的余地。而迅捷的刀法，也是讓原本並不怎麼看得起這個禿頂大叔的趙港生一瞬間瞪大了眼楮。
「我靠，老板！你這手藝？」
「開玩笑。這家店我辛辛苦苦幾十年打拼出來的。沒有一點本事，我能打下這麼大一個招牌？」
先是稍微這麼自得了一句，然後自得歸自得，歐兆豐並沒有忘記自己準備坑趙港生一把的意圖。
「吶，我這可算是給足你面子了。今天剛收上來的大黃魚，兩千八。我算你三千六，做一道灌湯黃魚，就收你朋友八百塊的手工費，夠客氣了吧。等下我再給他安排個滑 鴨脯、扒魚肚卷、油燜鮮蘑，這御菜四品就算是齊了。」
「再加上前菜四品，準備個天香鮑魚、蝴蝶蝦卷、麻辣肚絲、糖醋荷藕。那是煎炒烹炸，五味俱全。再配上膳湯一品的一品官燕。我保證啊，整個香江你都找不到幾家這麼講究和上檔次的吃法，肯定讓你在你的老朋友面前賺足面子啊。」
「哇」
听起來很厲害，光是想想都會流口水。但趙港生還有比肚子里饞蟲作祟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的錢包明顯支撐不起這樣的開銷。
「哇，老板你這也太過分了吧。又是大黃魚，又是鮑魚燕窩的，你這一頓打算要收人家多少錢？我是讓你看我的面子上給人家打一個折扣，沒讓你看我的面子把人家往死里宰。你這樣，不是逼著人家吃霸王餐嗎？」
「你怎麼就知道人家吃不起？而且就算人家付不起賬，這不是還有你嗎？」
歐兆豐圖窮匕見，直接就把自己的意圖表現的明明白白。而給他這個態度搞的整個人都是一噎，趙港生直接就掏出了錢包，拍在了歐兆豐的面前。
「吶，我全身上下的家當就在這里，加在一起五千塊，你說怎麼辦吧。老板！」
「五千塊，五千塊夠干什麼，也就夠個工本費好吧。不過沒關系，誰叫你是我的人呢？這筆錢可以先欠著，慢慢從你的工資里面扣嗎。」
「你早就算計好了是不是。」
正所謂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都已經被玩到了這種地步，趙港生自然不可能還繼續憋屈下去。
他把桌子一拍，直接就要掀了桌子。可還沒有等他動手，歐嘉慧就已經是一把抓起了他的錢包，然後拉著他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喂，逗你玩而已的，你還真當真了啊。我老豆就算是再不靠譜，也不會這麼打自己人的臉好吧。」
似乎也是覺得自己老豆玩的有些過分，歐嘉慧嘴上自然是要為他辯解上一番。而剛被她拉出來的趙港生則是直接把手一甩，就冷著臉的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問題是，你老豆有把我當做是自己人嗎？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哪得罪他了，有必要這麼從一開始就捉弄我嗎？當我好欺負的嗎？」
「哎，誰叫你是龍昆寶介紹過來的。香江這邊的廚師圈子，誰不知道龍昆寶和我老豆是死對頭。當年競選香江餐飲協會主席，我老豆以一分之差輸給了龍昆寶，這讓他一直耿耿于懷到了今天。你這麼拿著龍昆寶的介紹信過來，他不整你整誰？」
歐嘉慧一語道出緣由。而她的這個說法則是讓趙港生越發的納悶了起來。
「龍昆寶？你是說那個笑嘻嘻的，看起來就不像是一個好人的家伙。我就說他怎麼那麼好心！不對，我哪得罪他了，需要他這麼搞我？」
「這誰知道？也許你在他店里吃飯沒給錢？也許他打算翹你的馬子？」
自家老豆的對頭，哪怕歐嘉慧成天再怎麼跟她老豆作對，她也不會對這種家伙有什麼好客氣的。自然是能怎麼編排就怎麼編排著來。
而被她這麼一說，趙港生當即沒好氣的搶過了自己的錢包。然後指著里面的一張照片就說道。
「搶我的馬子？就憑他？看到沒有，我馬子是長這個樣子的。就他那個塌鼻子慫眼的模樣，他配嗎？」
「這是你馬子？這不是我上次在電視里見到的那個霓虹娘們？」
歐嘉慧的夢想是出道當歌手，而不是繼承這麼一家大酒店。所以她對娛樂圈的情報多少也有些了解，對于趙港生錢包里的女人自然也有一些印象。
只是她這麼個說法，實在是不討趙港生喜歡。一臉嫌棄的把錢包一收，他就以一幅受不了你的語氣說道。
「什麼霓虹娘們，你會說話嗎？人家是霓虹的歌姬好吧。我告訴你，她叫山口百惠，是我馬子！她現在移民到了楓葉國，為了和她繼續在一起，我也必須移民過去。而我忍了那麼多氣，受了那麼多苦在你們這里打雜，為的就是這個！」
「你老豆一天不把真本事交給我，我就一天拿不到廚師資格證。我拿不到廚師資格證，我就辦不了移民綠卡！喂，是朋友不是。是朋友就想法幫幫我，你對你老豆那麼熟悉，這樣搞他都沒脾氣的。也想法幫我搞一搞啊。大不了你開條件，我滿足你就是了！」
為了自己的夢想，趙港生也算是不惜血本。而听他這麼一說，歐嘉慧立馬賤兮兮的一笑，就和他直接勾肩搭背了起來。
「哦，這可是你說的幼。我跟你說，對付我老豆我還真有的是辦法。你听我跟你說啊」
兩個人勾勾搭搭，一副狼狽為奸的模樣。而這落在歐兆豐和一種伙計的眼里，卻是明顯有了些不一樣的意思。
「老板，你說他們兩個這麼勾搭在一起，是不是有意思了？真要是這樣的話，我們這麼玩是不是有些太過火了。早晚都是一家人的，你這麼整他，到最後吃虧的不還是你自己？」
「喂，你說什麼啊。我女兒說什麼都不可能會嫁給這種小兔崽子的！」
平日里被歐嘉慧各種刺激是一回事，眼下看著自己家養的白菜都要讓外面來的野豬給拱了，歐兆豐自然是激動的連握刀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一副血壓上頭的模樣，讓周圍的活計都懷疑他會不會抄起刀就沖上去。而好在，他的理智還在。滿腔的怒火，也只是發泄在手上的食材上。
可問題是，這個時候還偏偏有不長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