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在距離曲燼四人,幾公里外的島嶼深處,那個身上有唐霜氣味的中年女人,還有那個帶路的漁民,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他們听到了在身後游樂場的方向,傳來了一陣音樂聲。
兩人相視,可以看到帶路的漁民眼神中,浮現了明顯的吃驚。
「這是怎麼回事?」中年女人問到。
「好像有人進入了那家游樂園,如今正在接受洗禮。」
「接受洗禮?」中年女人神情疑惑。
「你可以理解為,接受那家游樂園的認可。」漁民解釋。
這一次,中年女人立刻想到了什麼,遙遙看向了音樂聲傳來的方向,並听她問︰「接受了認可會怎樣?」
皮膚黝黑的漁民想了想,然後給出了一個他也不太確定的答案︰「應該可以肆無忌憚吧……」
「肆無忌憚?」
這四個字表達的含義,是具有強烈沖擊性的,能讓人想到很多。
但是很快中年女人就回過神,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不過對這件事情她顯然很好奇,又听她問︰「怎麼樣才會接受洗禮?」
「很簡單,走進那家游樂園就行了。」
「哦?」中年女人神色一動。
但是漁民的一句話,卻讓她打消了念頭,「但不是那麼好進去的,我們就算是繞過了那家游樂園,能走到這里,也是因為那株荊棘主動退走。如果是一來就直接朝著游樂園走,你知道會踫到多少詭異的東西嗎?」
中年女人一時間沒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吟。
她身邊的這個漁民身份很特殊,對方從小在這座島上長大,所以對這座島嶼可以說非常熟悉。
不僅僅是對于地形地貌熟悉,還有對島上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也很熟悉。
正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找到對方帶路。
這也是一個非常明智的決定,一路上有這個漁民帶著她,他們避開了很多的凶險。
比如剛踏上島嶼時,曲燼四人踫到的假裝被追殺的女人,還有那種以人的身體組成的人形生物,及其表面覆蓋的大量詭異牡蠣,他們都沒有踫到。
中年女人雖然沒有走要經過游樂園的路,但也能猜到其中的危險。
他們所在的這座島,可以說是東島海域上,最危險的島嶼之一。
如果說東島海域上,有三座最危險的島嶼的話,那麼眼前的這座絕對位列其中。
過了一會兒,遠處傳來的音樂聲突然停止了。
只听中年女人問道︰「結束了嗎?」
「應該是的。」說著漁民還回頭望了一眼游樂場所在的方向。
「成功了?」又听她問。
漁民想了想,然後搖頭,「這個就沒辦法確認了。」
中年女人有些失望,但單純就是因為一個她好奇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而失望,實際上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走吧,加快一點速度,天黑就麻煩了。」
說著她也在思考,會是誰進入了那家游樂園呢。而一個人影,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就是之前在機場拉著她,舉止非常奇怪的曲燼。
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應該是曲燼。
听到她的話,漁民點點頭,然後兩人加快了速度。
……
再看這時的曲燼四人。
他的釣魚詛咒,成功的將前方那個少年給「擊中」,並鉤住了。
只見這個少年,在發現他釋放的恐怖元素,對曲燼四人來說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後,他慢慢將張開的嘴閉合。
看向曲燼四人時,神情也古井無波。
從這個少年的衣著來看,他有點像是來游樂園的游客。
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最終他留在這座游樂園,也留在這座島上。
就連他衣服的顏色,連帶本人,也跟這座島嶼更加的契合,仿佛成為了島嶼的一份子。
這個少年的情緒和,都只有一點點。
通常情況下,哪怕是一點點的情緒和,小王還有莫娜也能無限放大。
對于他們來說,情緒和這種東西,只有「有」,或者「沒有」的區別,沒有「多」或者「少」的說法。
但是現在,他們卻同時踫到了以前沒有踫到過的情況。
那就是對方身上的那一點點情緒和,他們竟然無法發酵並使其膨脹。
思量間露出笑容的曲燼猛然一拽。
看不見的魚線,瞬間就由放松的狀態,繃得筆直。
不管對方是誰,又有多詭異,只要擋在前方,還敢對他們出手的,當然就要解決。
可是這一次,曲燼卻大吃一驚。
因為在他用力一拽下,前方的少年竟然紋絲不動。谷
而且是真正的紋絲不動,對方就連身體、甚至是頭發都沒有晃動一下。
反觀曲燼,一股反向的拉扯下,他向前趔趄了好幾步才站穩。
他在看向前方那個少年時,眼神徹底變了。
曲燼再次往回拉,不過這一次將看不見的魚線拉直後,他就沒有繼續用力,而是在仔細的感受。
隨著他逐漸加大力氣,他感受到魚線的盡頭,就像是一顆星球,給人一種無法撼動絲毫的感覺。
這種情況,以往從來沒有出現過。
正在曲燼內心為此感到震撼時,前方少年在看向他們,瞳孔突然收縮,變成了綠豆大小,並且還呈現出一種死灰色。
面對這個少年目光的瞬間,幾人都有一種強烈的感受……這個少年死了!
這種感受,是由除了五官之外的第六感官,直接傳遞過來的。但沒有那種虛幻和不真實,反而極為真切。
更詭異的是,一股奇特的「意識」,也在通過「第六感官」向著他傳遞而來。
這股意識還帶著一層含義,那就是……他們也死了。
通常情況下,在感受到這股「我已經死了」的意識後,不管是誰,都會直接躺下去,然後死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種宣告,也是一種審判!
而被宣告和審判的人,只能接受結果,那就是死亡!
就在四人同時感受到,一股死亡的陰影真正的籠罩過來時,只听「 」的一聲巨響,就像是一道驚雷。
懸浮在半空大擺錘的一張凳子,突然墜落了下來,砸在了那個一只手捏著氣球的少年不遠處。
在這一聲驚雷般的巨響下,籠罩而來的死亡陰影瞬間消散。
就連前方的少年手中紋絲不動的氣球,都被震蕩得晃動了一下。
感受那種「你死了」的審判消失,小王好像反應過來了什麼,他看向前方那個少年時,變得凶神惡煞。
曲燼三人,神情也逐漸凌厲。
牽著氣球的少年對他們的目光視而不見,而是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大擺錘,以及不遠處那張砸下來的凳子。
他的神色,依然沒有任何的波動。
下一刻,他就回過頭,給曲燼四人留下了一個背影,朝著游樂園的深處離開。
即便是在走路,他的身體看起來也像是以固定的腳步行走,每一步都沒有絲毫的偏差。
在他手中的氣球,就像是畫的一樣,紋絲不動。
因為釣魚詛咒的牽連,曲燼的腳步不由自主的,被對方拉扯著往前走。
那個少年就像是一座山,身上傳來的力量他無法抗拒。
跟對方比較,通過釣魚詛咒禁錮對方的曲燼,就像是一根細弱的蠶絲。而蠶絲又怎麼能拉動一座山呢。
眼看就要被對方給拉著走,曲燼索性將魚線一放,任由這條「魚」離開。
釣魚詛咒極為奇特,可以將上鉤的人拉過來,也能將線放得更長,就像是真正的釣魚。
眼看著那個少年離開,只听曲燼頭也不回的朝著身後的小王問道︰
「對方是什麼情緒。」
「剛才有一絲興奮,至于現在的話……有那麼一點不甘。」
「不甘!」曲燼分析著這兩個字的意思。
接著又听他朝著莫娜問道︰「他內心的呢?」
「玩。」莫娜簡單的說出了一個字。
對于莫娜這位之母來說,最難對付的,就是內心和實際行動是一致的人。
因為這種人,再怎麼點燃他們的,他們要做的事情,也和本來就正在做的事情相同。
當然,經過她的「發酵」,可能比起之前會更瘋狂。
剛才那個少年,對方內心的是想玩,而他玩的方式,就是對他們四人作出某些不太友好的事情。
比如渲染恐怖情緒,還有降臨死亡意識。
沉吟間,曲燼朝著前方那個少年離開的方向快速追了上去。
他的釣魚詛咒還束縛在對方的身上,對方逃不了。
既然危險警報器剛才沒有預警,那就說明那少年並非不可抗拒。
所以曲燼覺得還是將對方給解決了更好,鬼知道這少年離開後,會不會重新給他們布下陷阱。
只有死人,才不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 !」
可是就在他剛剛追出去時,旋轉木馬上的一根豎直的扶手桿,因為年久失修,突然斷裂,而且好巧不巧的,正好砸在了曲燼的前方,橫在他的面前,阻擋了他的去路。
曲燼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他抬起頭,眼神變得驚異,並掃視著周圍。
看著整個游樂園,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座游樂園好像是活的,對方在阻止他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