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僵在了門邊,進退不得。
如果是一位正常女性說這種話,他們絕對當做是女人的打情罵俏,心里不僅受用,甚至還能笑嘻嘻跟女人調情。
但這句話出自一個瘋子的口中——
媽的是真的會斷腿的!
眾人毛孔簌簌,後背一陣汗。
「 !」
男人一腳踹開會議室的門。
在玻璃光的反射之下,戚厭的瞳孔泛起一絲灰亮,透明冰塊的質感。
他嗤笑,「一次小勝利,可把你能的,怎麼不去上天。」
緋紅煞有其事,「等你破產後,我會考慮的。」
「……」
嗆到辣喉。
戚厭轉頭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範西德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抬出一條腿,在死亡的邊緣小心試探。
緋紅笑眯眯地說,「範先生,替我向你的女朋友們問好,她們給了我很快樂的交往體驗。」
範西德︰「!!!」
外國男人情緒崩潰,瞬間跑出了被一萬只鬼窮追猛打的架勢。
他再也不要來華夏了!!!
一群人跟著範西德,同樣狼狽逃出了紅鷺鷥酒業公司。
此時會議室里還剩下公司高層,他們討好新東家不成,反而被頂頭上司一手極限求生秀得頭皮發麻。
目前他們心情很復雜。
緋紅的心情也很復雜。
她跟系統抱怨︰‘這屆的男主真的不太行,他听見我要打斷他的腿,不像小白花嚇得發抖流淚也就算了,我畢竟也不是那麼魔鬼強行要走哭戲的人是不是,可他竟然還對我不屑一顧,就很離譜!劇本根本不是這樣寫的!’
緋紅尋找支持者,‘你說對吧統?’
系統︰‘……’
祖宗,劇本你拿反了你知道嗎。
秘書在她旁邊,低頭咳嗽。
「金董,那我先去工作了。」
他再不找個借口溜掉,年輕男孩的眼神能把他燒成飛灰。
秘書對天發誓,他對金董只有純潔的「父子情」,他跪下來喊爸爸的那種。
但沒一個人信他。
這實在是太過分了,秘書的心靈遭受到了重創——他就不能是為了崇高的理想而簡單反水嗎!
「可以。」緋紅說,「你收拾下心情,畢竟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秘書憋紅了一張臉。
還他媽的心情。
再多說兩句,許粒這個清明都能給他上墳。
秘書趁著自己還有腿,趕緊溜出了會議室。
許粒嗓子眼冒著一股兒火,最終擠出一句,「先收拾。」
先把目前的局面收拾了,他再找她算賬。
緋紅在董事會又一次確立了自己的威信,敲打的敲打,流放的流放,管理層風氣為之一振。許粒在台下心想,他就算是歷練一輩子,也做不到她的變臉速度,她總是在笑,可沒有人能猜測到她的真實意圖。
許粒胳膊壓著桌面,撈起了地上的一塊積木。
紅的。
許粒想起了那次西餐廳的生日會,她持著餐刀,劃傷自己的手指,只為得到她的血跟牛排血水哪一個更紅的答案。
瘋的。
可她不止跟他瘋。
許粒攥著積木,任由稜角刺破肌膚。
高層戰戰兢兢地離開,許粒留到最後。
「為什麼要裝瘋?」
少年的嗓音摻著嘶啞。
「什麼?」
緋紅坐在主位上,手里轉著鋼筆,運動軌跡格外漂亮。
「為什麼要裝瘋騙我——」
「叩叩。」
有人在外面敲門,許粒的怒火被硬生生踩下去了。
「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身形清瘦的男人,西裝革履,生面孔。
不,不是。
他認得這個人,是他們學校聘用的人體模特,叫鶴嘯山,據說投資失敗後,不得不自己養家糊口。而現在呢,他穿著一身高定西裝,姿態竟是頗為清貴得體。
許粒眯起了眼。
男人從進門起便有些緊張,他拘謹朝著許粒點頭,又把手里的紙袋往緋紅面前一送。
緋紅挑眉。
男人小聲地說,「這是伊蓮夫人,真希小姐,她們托我帶給您的禮物,嗯,慶祝您旗開得勝。」
緋紅又轉了下筆,反而問。
「今天開盤收割,你不在雪山集團坐鎮?」
鶴嘯山搖頭,「我又不是專業的風投,能做的都做了,我們要是再失敗,只能是算做命運了。」
他說起「我們」都是一副很小心的姿態,收斂眼神里的渴望與愛慕,生怕惹得緋紅不高興。是這個人把他從泥沼里拉出來,再一次給了他重生的機會,鶴嘯山覺得自己怎麼謹慎討好她都不為過。
有很多人愛她。
他只是無名小卒而已。
緋紅玩味,「伊蓮夫人舍得把你送回來?」
「夫人自然是不肯。」鶴嘯山對上緋紅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自己的心思無所遁形,他窘迫不已,「我、我是您的手下,自然要跟著您走的。」
兩人氣氛有一種無形的拉扯,許粒的心被毒蛇叼了一口。
正好樓下傳來幾聲狗吠,他陰陽怪氣,「春天到了,發情的野狗也多了啊。」
鶴嘯山臉色微白。
緋紅撥弄著頰邊的卷發,她向來不會讓功臣心寒,所以她抬起頭,睨了許粒一眼,「你要是嫌煩,我可以給你找個姐夫涼快涼快,我看小山就不錯,你覺得呢?」
她這一句無心之語讓兩個男人陷入動蕩的情緒。
鶴嘯山全身皮膚紅得跟炭火似的,根本不敢看她,紙袋的繩子被他扭成了麻花。
許粒一顆心則是墜在萬尺海洋里,窒息得喘不過氣來。
他眼楮泛紅,飆出國罵。
「……你想找就找,想發情就發情,關老子屁事!」
少年火大踹了一腳桌椅,怒氣沖沖離開。
緋紅嘖了一聲,對鶴嘯山說,「我家小孩不懂事,讓你見笑了。」
鶴嘯山失落,強撐笑容,「沒事,許先生,許先生是您心愛之人,您不必為了我與他起爭執。」
鶴嘯山送來的不僅是禮物,還有一棟別墅房產。
緋紅看到前戶主的名兒。
夏依依。
可不就巧了嗎。
「夏女士的生母賭博輸了,急著月兌手房產變現。」鶴嘯山言簡意賅,「這是您的別墅,我自作主張,給您要回來了,希望您不會生氣。」
緋紅低笑,「怎麼會生氣?你費心了。」
難怪能在一個月內坐到了雪山集團二把手的地位,鶴嘯山的揣摩人心真是令人發指。
這樣的人當情人肯定也百般溫柔。
緋紅正想著,那玻璃窗趴著一個人,他的臉頰使勁印在窗上,氣得狠了,眼楮瞪得跟青蛙似的,以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記錄「奸情」。
又慘又可愛。
緋紅破功了,她晃了晃手邊的東西,「辛苦你了,酒店找了沒,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鶴嘯山識趣地離開。
許粒二話不說蹦到緋紅的面前, 里啪啦地發問,「你們都說了什麼?為什麼你剛才突然笑了?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瞞著老子?金緋紅,老子可嚴重地警告你,這幾個月你吃我的穿我的睡我的——」
薄薄的香氣灑過來。
「嘩啦——」
唇齒發出清脆的纏綿的聲響。
橘糖被緋紅哺了過來,許粒被親得腿窩微軟。
媽的!老子頂不住了!
「什麼味兒的?我嘗不出來,你替我嘗嘗?」
緋紅勾了勾他脖子。
許粒︰「……哼,想親老子直說,拐彎抹角的。」
少年仗著自己高了人一個頭,抓起女人的腰壓在牆壁,吻得難舍難分。他被緋紅調/教慣了,是以能輕車熟路地掌控她,取悅她。少年的情緒來得快,去得更快,他把糖心吃進肚子里,又能高高興興幫緋紅整理行李,搬回以前的別墅。
最讓他在意的是那兩份禮物。
伊蓮夫人送的東西還算正常,是一條絕版驚艷的tutu裙,很有收藏價值。
但另一位就很過分了。
她竟然送了一整套黑絲絨色內衣!
許粒當然知道女生會送女生一些貼身珍貴的禮物,但自從他得知緋紅還想讓那個雙馬尾當她女朋友時,他的神經高度緊繃,不放過任何一絲異樣,「她為什麼要送你這個?」
緋紅想了想,「可能是我夸她穿得漂亮。」
許粒吐血,「你為什麼要夸她穿,穿這個很漂亮?!你就不能好好正常對話嗎?」
緋紅眨眼,「可是真的很好看,這有問題嗎。」
許粒︰問題大了。
老子懷疑你在勾引她。
在範西德眾多情婦里頭,真希是最單純的小羔羊,也最容易被緋紅騙到手,她僅僅用了三天就跟小蝴蝶交上了朋友,從而讓緋紅知曉了範氏家族的驚天秘聞,再搭上伊蓮夫人這一輛順風車。這次大獲全勝,小蝴蝶功勞不小,緋紅可真愛死她了。
許粒閉嘴,把重要的東西打包好,放到車上。
兩人驅車去到了別墅。
一個中年婦女坐在草坪上撒潑,周圍堆滿了被扔出來的家具。
「沒天理了,還趕人了……」
夏依依則是有些狼狽,白裙子被汗濡濕了大半,她不停撩著頭發,試圖維持自己千金小姐的體面。
直至她看到緋紅。
夏依依神情失控,「你怎麼會在這?!」
都不用本尊開口,許粒譏笑道,「這句話應該我們問你吧,範西德不是你未婚夫嗎,怎麼,他一個人跑回國,跟情婦整日廝混,反而把你扔在這里了?夏女士,你該不會是被渣男騙炮了吧?」
「不可能!」夏依依提高聲音,「我老公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許粒涼涼地說,「你需要在前面加個破產的前綴。」
夏依依的自尊心不允許她繼續待在這里,她拽起中年女人的胳膊,「媽,我們走!」
夏母哭天喊地,「我的房子啊!」
夏依依生拉硬拽,她走到半路,尤其不甘心,就擰過頭想開罵,然而氣勢一對上緋紅就萎了,她的目光轉了一圈,落到許粒的頭上,柿子挑軟的捏,「我跟的是渣男,你以為你跟的是好人嗎?你得意什麼,等你的價值被榨干了,就是你的死期!」
許粒不信。
可他很慌。
因此他只能一遍遍帶她上天堂,弄得她全身散架意識不清,趁人之危地逼問。
「姐姐——」
許粒喊出羞恥的稱呼,扭捏不已。
「事情都結束了,你什麼時候,嗯,跟老子結婚。」
她的眼波望過來。
媚極了。
但她卻說,「你在開玩笑嗎,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