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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輕語剛發出一點聲音,英兒就被吵醒了,睜開眼便看到她在大口喝水,愣了愣後急忙提醒︰「大小姐慢點喝,小心別嗆到。」

話音剛落,簡輕語便嗆到了,扶著床邊小桌劇烈咳嗽起來,英兒趕緊一只手扶住她,一只手為她拍背。

一刻鐘之後,簡輕語坐回床上,有氣無力地看向英兒︰「……有蜜餞嗎?」

「有、有的,奴婢這就給您拿,」英兒飛快地跑到外間,拿了碟蜜餞果回來,「奴婢知道大小姐怕苦,特意為您準備了許多蜜餞,就怕您醒了之後覺得嘴苦。」

簡輕語道了聲謝,便將蜜餞捧了過來,一連吃了七八個,嘴里的苦意才勉強散去。

英兒看著她胃口不錯的模樣,頓時紅了眼眶︰「您可算是醒了,若再不好,侯爺就要進宮為您求藥了。」

「求藥?」簡輕語疑惑地抬頭。

英兒點了點頭︰「宮里有一種秘藥,專治您這種反復的起熱,只是因為秘藥難制,向來是不外傳的,只有肱骨重臣才能偶得賞賜。」

「這般珍貴的藥,父親一個沒立過什麼功的侯爵,怕是求也求不到吧,」簡輕語勉強扯了一下唇角,「幸好我有所好轉,不必難為他丟這個臉面。」

英兒見她語氣輕描淡寫,頓了頓後小心道︰「其實侯爺也是關心您的,您昏睡這幾日,他幾乎日日都來。」

簡輕語看著她輕笑一聲,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我的藥是哪家大夫開的,為何苦得這般厲害?」

「不會吧?奴婢給大小姐熬藥時,還特意加了些白梨,藥味更偏酸一些,應該不會太苦才對啊?」英兒略為不解。

簡輕語沒有多想︰「或許是我太怕苦了吧。」

英兒點了點頭︰「那明日我再多加些白梨。」

簡輕語好笑地看她一眼,便沒有力氣再同她說話了。

又一次入睡,先前那種似夢似醒的疲累感消失了,這一夜睡得意外踏實,待到翌日醒來時,腦子也沒了先前的昏沉感。簡輕語心情不錯地伸個懶腰,覺得自己或許要大好了。

她醒來的事很快傳到了寧昌侯那里,還未等她用早膳,寧昌侯便帶著大夫來了,她只得先放下筷子,讓大夫為她診脈。

大夫恭敬地把過脈,起身行禮道︰「大小姐的燒已經退了,再服上三日藥便可大好。」

寧昌侯聞言猛地松一口氣,連連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本侯這便叫人隨大夫去抓藥。」

「侯爺不必麻煩,老夫來時便已經帶了藥,」大夫說著,從藥箱中拿出一個瓷瓶,輕輕放在了桌子上,「先前那些藥被老夫煉成了丹藥,更方便服用,這里頭一共九粒藥丸,一日三粒,大小姐記得按時服藥。」

簡輕語拿起桌上精致的瓷瓶,打開之後一股苦味襲來,她驀地想起昨晚昏昏沉沉時做的那個夢,臉頰頓時有些發熱。

竟然會夢到陸遠來喂自己吃藥,真是魔怔了。簡輕語默默將藥瓶放下,不肯承認自己做過這樣荒唐的夢。

送走大夫後,寧昌侯又折了回來︰「早膳可用過了?」

「回父親,還沒有。」簡輕語回答。飯菜就在桌上擺著,她若說沒用過,恐怕他也不會相信。

寧昌侯點了點頭,不自然的笑了笑︰「我也不曾用過,不如一同用膳吧。」

簡輕語眼眸微動,本是想隨便找個理由拒絕,但想起英兒說他準備進宮求藥的事,猶豫一瞬後點了點頭︰「好。」

寧昌侯見她答應,頓時笑著坐下了,還親自為她盛了碗湯︰「近日要多加小心,切莫因為如今好轉便大意了,大夫給的藥,一定要按時吃完知道嗎?」

「是。」簡輕語應了一聲,雙手接過他盛的湯後,禮尚往來地為他夾了筷青菜。

父女倆你來我往,場面倒也算溫馨,一頓飯用得差不多時,寧昌侯突然道︰「上次的相親宴毀了,為父心里一直過意不去,便想著等你好些了再辦一場,你覺得如何?」

他這番話說得順暢,似乎準備多時了。

簡輕語頓了一下,溫順地看向他︰「即便我病成這樣,也不忘為我的親事考慮,真是辛苦父親了。」

她這句話沒有一絲不悅,寧昌侯卻突然有些難堪,咳了一聲後解釋道︰「我也是為你好,早些定下親事,不僅是為了你的將來考慮,也是為了盡快為你母親立冢。」

「父親若真是為了女兒好,不如先為母親立冢如何?」簡輕語輕笑,「萬一女兒沒挺過來,至少以未嫁之身葬入祖墳時,還能有母親作伴。」

「胡說八道!你如今已經好了,怎可說這種晦氣話!」寧昌侯剛要發火,對上她清瘦的臉頰後又忍下了,「大夫都說你已經好轉了,你就不要胡思亂想。」

說罷,便轉身離去了。

簡輕語目送他離開,眼底突然泛起一絲涼意。

「……大小姐?」英兒擔憂地喚了她一聲。

簡輕語回神︰「我沒事,把藥給我。」方才那話只是為了逼父親立冢,她可從未動過輕生的念頭,既然來了這世上,她總得好好活上一番才行。

簡輕語從瓷瓶中取出一粒藥服下,吃完頓時苦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若不是英兒眼疾手快地往她嘴里塞了蜜餞,她恨不得當場把藥吐出來。

「……好苦,還要吃幾次才行?」

「回大小姐,至少要八次呢。」

簡輕語頓時頭都大了,覺得人世間其實也沒有可留戀的。

沒有什麼比‘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更適合形容簡輕語如今的狀況了,好在大夫的藥丸效果極好,服用一次便有一次的增益,待九粒藥都吃完後,簡輕語也徹底好了起來。

英兒見藥效這般好,便又去找了大夫,想著多開兩天的鞏固一下,但大夫含含糊糊沒有開,這事兒也只能作罷了。

病過一場,許多事都恍若隔世,待到寧昌侯又提起相親宴的事宜時,簡輕語驚覺自己已經許久沒想過陸遠了。

距上次見面算起來也有小半個月了,他一直沒來找她算賬,應該是沒見著那張床單,所以……她真的安全了?

「輕語,輕語!」

簡輕語回神,看到寧昌侯皺起的眉頭後頓了頓︰「女兒全憑父親安排。」

「既然你沒意見,那便將下次宴會定在三日後吧,恰好那時百官休沐,來的人也能多些。」寧昌侯緩緩道。

簡輕語抿了抿唇,垂眸應了下來。

從主院離開後,簡輕語便心情不愉,索性沒有直接回別院,而是獨自往園子里走去。

不知不覺已是傍晚,天兒似乎更涼快了些,她一邊散步一邊賞花,心情總算是好了些,只可惜一進園子,便看到拄著拐正慢吞吞練走路的簡震,她不太想破壞自己的好心情,想了一下後準備換個地方散步。

然而剛一轉身,身後便傳來簡震涼涼的聲音︰「漠北來的野丫頭就是不懂規矩,見了人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

簡輕語揚眉,扭頭看向他︰「听說我病著時,你專程去看過我?」

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此事,簡震愣了一下,回過神後突然炸毛︰「你得意什麼!我那是因為不想欠你的,你去看我一次,我看你一次,現在我們扯平了,我以後會繼續討厭你!」

扯平了啊,簡輕語掃了他一眼,繼續往外走。

然而簡震卻不打算就這麼算了︰「不懂規矩就是不懂規矩,說走就走,我讓你走了嗎?」

簡輕語再次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徑直走到了他面前福了福身︰「可以了嗎?」

「……啥?」簡震沒反應過來。

「打招呼啊,不是你讓我這麼做的?」簡輕語好脾氣地說。

簡震沒想到她還真對自己行了半禮,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了,正要說什麼,就听到她耐心提醒︰「該你了。」

「……什麼意思?」

「打招呼啊,我身為姐姐先向你行禮,已經給足了你面子,現在該你了,男子還禮是什麼樣的,想來不用我教你吧,」簡輕語對他眨了一下眼楮,仿佛真心在等他回禮,「記得做的標準些,切莫輸給我這個漠北來的野丫頭。」

同輩之間的半禮,女子是福身屈膝,男子則是雙手抱拳俯身,都是極為簡單的動作。前提是行禮之人四肢健全、別瘸到需要用拐杖支撐才能站立的地步才行。

簡震自然知道她是在為難自己,頓時氣得臉都紅了︰「我傷成這樣,怎麼向你行禮?!」

竟然不是直接賴賬,而是試圖跟她講道理,這麼一看也是有點可愛的。但可愛歸可愛,這種小混蛋若不給些教訓,怕是以後會愈發變本加厲。

簡輕語看了眼四下無人的花園,唇角揚起不懷好意的笑︰「我可以幫你啊。」

簡震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你想干什……」

話沒說完,簡輕語便一腳踹上了他的拐杖,簡震重心一個不穩,直直栽到了花壇里,還未好全的腿頓時疼得他臉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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