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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父子

源稚生看上去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英俊帥氣。

上杉越在想,自己二十年前和哪些女性共度過良宵。

一個寂寞的拉面店老板排解寂寞的方式有很多種,除了看電視以外,還能去有漂亮女老板的居酒屋喝酒。

他不是出家的和尚,不會憋著,有需求他就會去和他的女性朋友們喝酒聊天,然後第二天在同一張床上醒來。

當然,這種事情的次數並不多,而且年紀大了之後,他就沒有年輕時的精力了,只是偶爾看看小電影調情。

這種情況下,他不小心中彈的概率是極低的,更何況他每次都做了安全措施。

日本的生育率的確在逐年下降,現在已經不可逆轉在朝老齡化社會發展了。

一個國家是不能缺乏年輕人的,說不定真會有人出餿主意,在小雨傘上扎針。

一發入魂,難道真有這麼狗血的事情麼?

這是個什麼事啊!

上杉越嘆了口氣,越看源稚生,越覺得他和年輕的自己長的像。

毫無疑問,他過去就是這麼一個迷的小姑娘不要不要的美男子。

還有這性格,真的,感覺這是他們家祖傳下來的基因。

他的老爸就是個游手好閑的家伙,即使從小在家族長大,卻依舊不務正業,整天下圍棋。

他也是如此,被接回蛇岐八家後,夜夜笙歌,每天都和七個老婆玩各種play,除此之外就是吃喝玩樂。

如今,又多了一個想去海灘,全身給美女涂防曬油的變態。

很難說他和源稚生沒點血緣關系。

而且犬山賀說,源稚生擁有貨真價實皇的血統,這是做不得假的。

畢竟皇和普遍意義上的人類並不是同一種生物,除了外表相似,內部的器官、骨骼和肌肉,有著極大的區別。

在醫學發達的現代,隨便檢查一下,就能發現問題,一個假冒的皇,絕不可能瞞得過家族的人。

而皇在19世紀就只剩下上杉越一個人了,除他以外還有皇血流落在外的概率近乎是零,因為皇的誕生本就是極為苛刻的一件事,他和七個老婆努力了好幾年,也沒能誕下一個合格孩子。

他的父親也是如此,被家族當做生育工具幾十年,可最後也只出現他一個繼承皇血的孩子。

皇就像是稀有的大熊貓,如果沒有人干預讓他們在野外自由生育,只會逐步走向滅絕。

上杉越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說實話,任誰突然蹦出一個「兒子」,第一反應都是懷疑。

你TM在開玩笑吧!

在蛇岐八家那幾年,次數那麼頻繁都沒中彈,出來做了安全工作,一年就幾次,反而中彈了。

這未免有些太刻意了。

他覺得這是犬山賀和昂熱合起來做的局,為了套他的話,逼他去和神對抗。

昂熱絕對做的出這樣的事,他就是個老無賴,為了達成目的,坑蒙拐騙,無所不用!

要謹慎,不能被沖昏頭腦!

「你的媽媽是誰?」上杉越沉聲問道,仔細地看源稚生的臉。

「我沒有母親。」源稚生搖搖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杉越抓住犬山賀的肩膀,「你們怎麼可能擁有新的皇!我的妻子在我離開時就已經死了,絕不可能生下孩子!你別想騙我,我是不會回去的!」

「哎,冷靜一點。」昂熱插話了,「你自己去拿著地契去政府看看房產稅就知道了,阿賀幫你交了幾十年的房租,要不是他,這塊地早被政府收回去了,你哪里還有地方賣面?他早就知道你在這里,但是一直沒打擾你,讓你過安靜的生活。」

上杉越松開手,神情復雜。

「犬山家主,這個人到底是誰?」源稚生忽然問。

「上杉越大人是上上代的皇。」犬山賀回答道。

「上上代的皇為什麼會在這條街上賣拉面?」

「這件事說起來有些復雜,簡單說的話,上杉越大人一把火燒了家族神社,然後離開了家族。」

「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六十年了。」

「也就是說六十年里他一直在這里賣拉面麼?」

「是的。」

「把他當做一個無關人士處理吧,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解決,沒時間在這兒和一個拉面師傅浪費時間。」源稚生看都不看上杉越一眼,起身準備離開。

前幾天他才知道有上杉越這個人,雖然在遺傳學上,上杉越是他的父親,但上杉越一點父親該干的事情都沒干過,他們倆之間根本就是陌生人。

血緣關系固然很重要,但並不代表一切。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忙,為了一個只听過名字的「父親」糾結,實在是太愚蠢了。

就算真是他「父親」,也得等這段時間忙完之後再說。

犬山賀嘆了口氣,也從板凳上起身,「是,大家長。」

櫻跟在他們的身後。

昂熱端起酒杯喝酒,不說一句話,只是看戲。

上杉越的臉色鐵青,像是被魚刺卡住一般難受。

他看了看昂熱的臉,心中更是升起火氣。

「等等!小子!」他大喊道︰「你給我留下!把事情弄清楚再走!」

源稚生轉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清楚當年的細節,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離開家族,但你在這里賣了六十年的拉面,說明你並不想攪入我們的世界,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弄不弄清楚其實沒有必要,我們兩個的身份很簡單,你是拉面師傅,我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我們過去沒有交集,將來也不會有交集。」

源稚生輕描淡寫地說完,轉身離開。

上杉越感覺自己快要炸掉了。

怎麼可能沒有關系!

那可是親人啊!你們流著同樣的血!

「你給我停下!」上杉越怒喝一聲。

空氣的流動忽然變了,風朝著他聚集,雖然仍穿著那身拉面師傅的衣裳,但他高遠的像是在遠山之巔。

源稚生猛地轉過身,某種巨大的危機感在心中匯聚,像是有一把尖刀直刺眉心。

這時,暴躁的靈停歇。

街道外的黑衣人在異變發生時已經把槍口對準了上杉越。

「你過來,和我好好談談,其他人都給我出去!」上杉越像是沒看到那些槍口,又或者,看到了也無所謂。

源稚生抬起手,示意黑衣人們把槍放下。

上杉越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他覺得如果開槍,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我覺得你們是該好好談一談。」昂熱拿出白手帕擦擦手,「這樣吧,我給你們做擔保,10分鐘,你們敞開心扉聊10分鐘。」

「如果校長願意做擔保,我可以接受。」源稚生說。

「你呢?」昂熱問。

「可以。」上杉越聲音低沉

所有人都退離了這條老街,上杉越和源稚生面對面坐,像是在談判。

昂熱站在一旁拿出一塊懷表計時,「開始吧。」

「小子,我問你,你是在哪里長大的。」上杉越幽幽問道。

「我在鹿取鎮長大,鎮子在深山里。」源稚生說。

「誰把你養大的?」

「我住在一個寄宿家庭,撫養我的是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有沒有提到過是誰把你寄宿過來的?比如由衣、千代子、多鶴、芳子、富枝」上杉越一口氣說了十幾個名字,還拿著本子在上邊用黑筆寫下,遞到源稚生面前。

他抿抿嘴,似乎有些忐忑不安。

「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也沒听過她們的名字。」源稚生搖搖頭。

「真沒印象?」

「沒印象。」

「不行!你和我去醫院一趟,做個親子鑒定!」上杉越抓住了源稚生的手腕,「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檢測一下就知道了!」

源稚生皺眉,甩開了上杉越的手。

他覺得這個老人簡直是無理取鬧,神就要蘇醒,東京數以千萬計的居民面臨危機,這家伙卻非要和他演一出家庭倫理劇。

這樣的人是他的親生父親,真是一種恥辱!

「我是你兒子這件事重要麼?就算我是你兒子又怎麼樣?又能改變什麼?過去十幾年里你為我做過任何一件父親該做的事情麼?我們之間除了血緣關系以外難道還有別的感情麼?」源稚生把一連串的問題甩到上杉越的臉上。

上杉越被懟的啞口無言。

這些問題讓他止不住去想,這些年源稚生是怎麼過來的?誰在照顧他?他吃沒吃過窮困的苦?有沒有被人欺負過?走沒走過彎路?有沒有愛上什麼女孩?從山里走出來又是怎麼當上大家長的?

他張開嘴,卻只能沉默。

他不得不承認源稚生說的很對。

是不是他兒子這件事,根本就不重要,即使做了親子鑒定,也改變不了什麼。

他的氣勢頓時衰弱下去了,蒼老的身軀看上去更加佝僂了幾分。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昏暗燈光下的背影落寞無比。

「對不起。」上杉越低頭自顧自地說道︰「听我講一個故事吧,故事講完你就走吧。」

源稚生看著老人的表情,莫名有些心痛。

上杉越從懷里模出一塊老舊的項鏈,項鏈在手帕里包了幾層。

打開項鏈,里面是一張很有年頭的黑白照片,只有在上個世紀,相機才發明出來的時候,拍出的照片才是如此模糊且沒有顏色。

照片里是一個女人,女人有著一頭卷發,五官立體,卻並不似西方人那般深陷,像是混血。

她淡淡地微笑著,穿著一身天主教的修女服飾,笑容恬靜治愈,看著就讓人心安。

「我出生在法國,我的媽媽叫夏洛特•陳,是個中法混血。」上杉越注視著照片,蒼老的嗓音把人帶進了回憶,「我老爹呢,名叫上杉秀夫,是內三家中的上杉家的人,當時上三家沒幾個人了,他是其中之一,但他對振興家族一點興趣都沒有,一心栽進圍棋。媽媽那時是見習修女,作為法國天主會的代表訪問日本,在文化交流祭上和老爹下了一局快棋,老爹贏了,媽媽就愛上了他。」

「見習修女是發誓要侍奉主的人,修女都要見習六年,六年後如果她不後悔,就要向主發永願,成為終身修女,在六年的最後一天,她和老爹乘船逃往里昂,這是一場純碎為了愛情而進行的偉大私奔。」

源稚生默默听著,沒有出聲。

上杉越接著陳述︰「老爹不是皇,但他的後代可能出現皇,他雖然是個只會下棋的廢物,但是他應該為家族廣睡女人,所以家族立刻派出忍者要把媽媽殺死,把老爹帶回去。」

「好在那時媽媽已經懷上了我,忍者知道後改變了主意,想把媽媽和老爹一起帶回日本。但老爹不同意,上三家的孩子出生都是件要命的事情,大半的嬰兒都是最凶惡的鬼,發育完畢後就會撕開母親的肚子」

「老爹不願意媽媽承受生孩子的危險,本想把我打掉,但媽媽堅持要生下我,在臨盆的時候忍者找上了他們,老爹拿槍抵著腦袋和忍者談條件,他開出的價碼是他返回日本,讓我和媽媽留在法國,並且要家族發誓保證我們母子的安全。」

「家族怕他自殺,答應了他,于是他返回日本當種馬,媽媽拿到一筆豐厚的撫養金留在法國。」

「媽媽是我唯一的親人,她是個孤女,在那個年代一個未婚女人即使拿著一大筆錢也難以撫養孩子長大,迫不得已,她隱瞞自己生了孩子的事實,回天主會發了永願,成了一名終生的修女。有了教會的支持,我也順利地進了育嬰堂,接著升入教會學校。」

「我們不能相認,我會經常去教會禱告,其實我一點也不信教,去那里只為了看媽媽一眼,她會輕輕撫模我的頭。為了能常見到我,她申請來學校工作,晚上給我們講聖經故事,私下里每個孩子都叫她媽媽,但我知道她只是我一個人的媽媽。」

「後來我的血統突然覺醒了,我無法控制言靈,三個街道變成廢墟,家族的人突然開著船來到這里,迎接我,說我是他們的皇帝,媽媽為我高興,她覺得這樣我就能見到老爹了,我想要她和我一起去,但她說她已經把自己的一切獻給了主,唯一的私心和愛都給了我,老爹看到我就等于見到了她。」

「我去了日本,來到這里當皇帝,我以為我只是出去玩幾年,但沒想到這一去,和媽媽就是永別。」

上杉越講到這里合上了照片。

「然後呢?你是怎麼叛逃家族的?為什麼不回去見你的媽媽?」源稚生問。

「就像你說的,那些東西不重要了。」上杉越說︰「至少對你來說是不重要的。」

「時間到了,你可以走了。」懷表的計時已經到了十分鐘,上杉越收拾面攤,「過幾天我會離開日本,買一張去法國的機票,東京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但是如果有需要,孩子,你可以嘗試打這個電話。」

上杉越遞過去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串數字,隨後他推著小推車朝陰暗的小路前進。

源稚生看著他的背影,把紙條揣進了衣服里。

故事戛然而止,他從這個老人身上感到一種強烈的悲傷,還有無端而來的關心和愛。

難以言喻,源稚生忽然很想上去給上杉越一個擁抱。

但最終他還是站在原地,默默注視老人離開。

第二百四十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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