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薇則去看了那些生病的人,給他們拿來藥物,交給這邊的軍醫,讓軍醫給他們治療。
至于那些確診為毒瘟的,則由凌雪薇親自負責。
「小酒,今日感覺如何?」
凌雪薇掀簾而入,帳內的小酒看見她,眼楮一亮。
「公子!」
小酒聲音透著欣喜。
小酒他們跟著大隊伍一並來到蘭陵避難,有凌雪薇的藥,他的毒瘟已經漸消,到今日,燒已經退了,身上就只剩下些許的痕跡。
其他的孩童也都好得差不多了,此刻正圍在他跟前,看見凌雪薇進來,忙一個個起身,像一只只小老鼠似的躥回自己位置上。
這帳篷很大,很堅固,足夠容納百人,每個人身下都有被褥和被子。
看著孩子們眼楮滴溜溜轉,好奇又微縮的樣子,就像是一只只小松鼠似的,凌雪薇心中微軟。
「帶進來吧。」
凌雪薇朝身後揮手,有士兵拎進來幾桶冒著熱氣和香氣的飯食進來,有半人高的木桶里,有白米飯,有肉有湯,因為剛做好,此刻還冒著熱氣。
帳內眾人咕咚咽了口唾沫,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這一路顛沛流離,擔驚受怕,所有人都只吃干糧,此刻突然聞到熱飯的香氣,哪里還能忍得住?
尤其是孩子們,盯著木桶的眼楮都快直了。
「分下去吧。」
這些病了的人,需要補充營養,才能好得更快。
「大家排隊來領食物,別擠,每個人都有。」
「真的是給我們的?」
「這是我們……公子特意交代的,用的食材都是最新鮮的。」
「太好了!」
「公子活菩薩啊!」
一眾老弱跪下叩拜,激動得說不出來話來。孩子們歡呼,原本低迷的氛圍一掃而空,難得的生機勃勃。
眾人開始排隊領食物,凌雪薇給小酒檢查身體,「你毒瘟已經消了,之後好好休息,過不了三五日就能好全了。」
「謝謝公子。」
「來,把它喝了。」
凌雪薇將剛盛出來的熱雞湯遞過去,小酒受寵若驚,他呆呆地望著碗里香噴噴的雞湯,眼眶酸了。
不知不覺,他的眼楮上蒙上一層水霧。
「怎麼了?太燙了?」
「不,沒……」說完小酒他一呼嚕就往嘴里灌,結果還是被燙到了。
凌雪薇一臉無奈,「慢點,沒人跟你搶。」
小酒臉羞紅,出了這麼大個糗,真是恨不得將臉埋在地縫里。
喝了口雞湯,滿嘴生香,渾身都仿佛暖和起來。
多久了,小酒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湯了,想到自己一路顛沛流離,挨餓受凍,受過毒打,謾罵,再到親眼目睹親人的離世,無期無望的走到今日,他幾乎已經麻木了。
可如今,一碗熱湯,就讓他險些哭出來。
凌雪薇看著小酒這樣,心中嘆息。
她知道這小子一路上受了太多苦。
「這里很安全,放心待在這吧。」
「公子,謝謝您。」
其他人都喝了熱湯,又吃了肉,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孩童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來,凌雪薇余光看見不遠處偷偷打量她的十七,看見她望去,十七嗖的縮回了腦袋,就像是被驚到的小倉鼠。
雖然十七面頰凹陷,渾身瘦骨嶙峋。
看著他忽閃忽閃的大眼楮,凌雪薇想起了點點和綿綿,心中一軟,朝十七招招手,「過來。」
十七猶豫了下,遲遲不敢過來。
凌雪薇嘆息,親自走過去。
掌心攤開,三顆水果糖出現。
「給你吃。」
小十七眼楮一亮,「給我的?」
「嗯。」
十七伸出黑乎乎的小手,縮了縮,在凌雪薇鼓勵的眼神下,接過糖果。
但是卻沒有馬上打開來吃。
「怎麼不吃?」
「我想留給小酒哥哥,和狗子哥哥他們吃,他們從前有什麼好吃的都留給十七。」
孩子天真純善的雙眼,讓凌雪薇動搖。
凌雪薇心中酸澀,小小孩童,本該是各家捧在掌心中的寶貝,現在卻懂事得讓人心疼。
「沒關系,我這里還有。」
凌雪薇又拿出一把來給他,小十七驚喜地眉開眼笑,寶貝的將糖果捧在懷中,「謝謝公子!」
童音女乃聲女乃氣,凌雪薇揉了揉他一頭小軟毛,「乖。」
視線落到他手上,黑乎乎的,凌雪薇拿出干淨的帕子,用水沾了沾,給他擦拭。
十七先是有些害羞,但很快孩子心性,就讓他拋開了膽小和畏懼,一手被她拉著,一手一下下數著被子上的糖果,嘴里還念叨著,「這個給小酒哥哥,這個給狗子哥……」
凌雪薇給十七先擦手,然後是臉。
很快一個干干淨淨的小家伙出現了。
沒想到小十七收拾一番還挺俊的,笑起來眉眼彎彎,看著就讓人歡喜。可惜太瘦了,小臉蠟黃,顯然是營養不良。
凌雪薇問了才知,小十七來自天災最嚴重的樂陽,那里今年接連遭受天災,顆粒無收,導致數萬百姓流離失所。
而小十七父母也是在一場賊亂中,丟了性命。
後來跟著祖父母一起北上逃難,而其祖父母卻在途中,被人搶了食物偶毆打致死,小十七就徹底成了孤兒。
再然後就遇上了小酒他們。
其他孩子也都是逃難路上無依無靠的孤兒,要麼父母慘死,要麼跟家人走散,小酒就將這些孩童聚集起來。
「這樣的孤兒,很多?」
凌雪薇問小酒。
她看著環繞在小十七旁挨個領糖果的孩子,他們臉上有著不諳世事的純真,哪怕是經過再艱苦的歲月,他們依然保持著一顆童心。
「很多,光是我們逃難的隊伍里,就有上百個。可惜在抵達青泉城前,就死了很多,還有的活活餓死了……」
說到這,小酒一臉難過。
「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
凌雪薇低喃。
戰火紛爭中,少不了無辜之人的鮮血,又有多少家庭妻離子散。
其實神界近幾年來,戰火不斷,又有多少孩童失去了父母,孤苦無依。眼前的都只是凌雪薇能看到的,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