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里做事,就是如履薄冰,即便不是自己的錯,只要關系到了主子的安危,就沒有全身而退的道理,所以,未央宮上下全都領了罰。
殷姑姑年紀大了,又是太後貼身的人,只罰了半年的俸祿,其他人則罰俸一年,至于蘇芙,被打了二十大板,連帶著小滿也被打了十板子!
太後清醒後知道了這些事,心疼至極,立刻遣人去請太醫,要他們務必用最好的金瘡藥治療蘇芙,蘇芙忍著疼親自到正房叩謝太後……
「民女蘇芙,謝太後娘娘恩典!」
「好孩子,你這傷還沒好利索呢!快起來,快起來……」
殷姑姑趕緊過來攙扶,蘇芙臉色煞白,卻還是對她扯出一笑容︰「謝姑姑!」
「來,到哀家身邊來!」
蒼老得已經有些許干枯的雙手撫上蘇芙的臉頰,似是在撫觸那易碎的瓷器,太後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雖說本宮還看不清楚,可卻敢肯定,這丫頭的小臉兒啊長得俊著呢!」
「呵呵,太後娘娘您明鑒,蘇姑娘的容貌,堪比天仙呢!」
蘇芙靦腆地向打趣她的殷姑姑笑了笑……
「阿寧,你去讓小廚房做兩份點心,藥做一份哀家最愛的蛋黃酥,給蘇姑娘嘗嘗!」
「是!」
殷姑姑領命離去,房間內只剩下太後與蘇芙兩人,蘇芙坐在鋪著厚厚軟墊的椅子上,任由太後拉起她的手……
「孩子,你當真只想入宮研習醫術?要知道,依你的容貌和智慧,一旦入了後宮,必能獲寵封妃,這以後再生個皇子或是公主,榮華富貴一生都是享不盡的!」
蘇芙微微起身,恭敬地福了福……
「太後娘娘實在是抬舉民女了,後宮里,上有皇後娘娘,下有各宮妃嬪,全都是萬里挑一的,民女就算是有幾分姿色,這與後宮的娘娘們比起來,也就是庸脂俗粉,上不得台面!」
太後笑著搖頭……
「一個姑娘家,就算入了太醫院做了女官,那又能如何?終是要嫁為人妻,相夫教子才是正事啊!」
「回太後娘娘,民女自小便隨師父學醫,一心只想治病救人,旁的從未想過……」
「傻孩子,你尚且年輕,又從小沒個父母教導,有些事……罷了,暫且放一邊,先嘗嘗這蛋黃酥,哀家在這里都聞著味兒了!」
都說眼楮不好的,別的感官更加靈敏,果不其然,太後話音剛落,殷姑姑就端著點心推開了門……
蘇芙用過點心回去休息了,殷姑姑一邊伺候太後用茶,一邊輕聲詢問︰「娘娘,方才奴婢進來的時候,見蘇姑娘臉色有些不自然,莫不是娘娘把那事同她說了?」
「唉……」
太後嘆息著將茶杯輕輕推開……
「並未提起!」
「那是為何?」
「都說知子莫若母,皇帝的心思,哀家當然清楚,他若不是對這丫頭有意,怎麼會同意讓她醫治哀家的眼楮,還有這回哀家昏厥,按照皇帝以往的脾氣,她也早就活不成了,又如何能在聖前大放厥詞呢!」
殷姑姑點頭道︰「是啊!那日奴婢可是看得真真的,皇上從未如此耐心地對待一個女子,怕只怕日子一長,再好的耐心也被沒了!」
「蘇芙是個好孩子,如果可以,哀家定然會成全她的心意,可……日子再長,哀家也是等得的,哀家是真心疼惜這丫頭,如若她一直不肯改變心意,就怕皇帝他……」
見太後欲言又止,殷姑姑趕緊勸慰道︰「娘娘,您無需過度憂心,等蘇姑娘將您的眼楮治愈了,到時候咱們先想個法子把她留在未央宮,就說,就說娘娘的眼楮還需要她貼身護理一段時間,這以後再慢慢打算!」
「唉……也只能先這樣了,但願皇帝能等得了,她若改變心意,那就再好不過了!」
「是啊!」
「皇後久病,有心無力,至于那個貴妃,不提也罷,唉……如今這後宮里,再也沒有一個能讓哀家放心的人了!」
「娘娘……」
「人老了,就越發念舊,如果琉璃那丫頭還在,哀家也不至于……」
「娘娘……」
殷姑姑急忙打斷太後的話。
「娘娘,您忘了,皇上下令再不可提及此人,即便是娘娘您,也不能逆了皇上的意啊!」
「唉……罷了,不提也罷,阿寧,哀家乏了,替哀家寬衣吧!」
「是!」
蘇芙回到房內,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小滿一邊揉著自己的痛處,一邊歪著腦袋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小滿,你可曾後悔跟著我?」
聞言,小滿嚇得立刻跪下。
「小姐,奴婢知道,因為奴婢輕信了巧萍,害得小姐被責罰,可奴婢發誓,從沒有背叛小姐的心思!」
蘇芙搖搖頭……
「你的真心,我當然知道,可是小滿,你如今已經知道我並非真正的蘇家女兒,只不過是個正好也姓蘇的鄉野村姑罷了!」
「在小滿的心里,您就是小姐,是小滿的主子,那蘇家再富貴,只是花二兩銀子將小滿買下,拿小滿當家人的,是小姐您!」
蘇芙無奈地撫模著小滿的頭……
「傻小滿,我無意爭寵封妃,這日後的路眼前就是一抹黑,你跟著我,過不安穩的,說不定還會丟了性命!宮里的日子看著光鮮,可做奴才的,都是腦袋摔在褲腰上艱難度日,倒不如趁著如今我在太後面前還能說上兩句話,求她把你放出宮去!」
「小姐,小姐你真的不要小滿了嗎?嗚嗚……」
「別哭,我不是不要你,讓你出宮去,只是想讓你好好活著!」
「不,奴婢不要走,從小奴婢就被賣來賣去,只有小姐對奴婢最好,他們都拿奴婢當個物件兒,只有小姐當奴婢是人,小滿沒有親人,小姐就是小滿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所以,就算是死,奴婢也要陪著小姐!」
「唉……真是個傻丫頭……」
蘇芙苦笑著點點小滿的頭,她立即破涕為笑……
拍著伏在她腿上撒嬌的小滿,蘇芙又陷入了深思︰「原來這世上還有如此單純的美好,付出不過是一點點,得到的卻是小滿的一片忠心!可為什麼南宮一門付出了那麼多,換來的卻是滅門之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