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郡,大陵。
朔風怒嚎,細雪如刀。
一隊軍隊在風雪中行進,馬蹄將地面上的碎雪踏成雪水。
文丑肩頭藏著厚厚的繃帶,稍微一動依然會有血水滲出,在寒風之中,更是感覺鑽心的痛楚。
「蘇子謹,此仇不報,誓不為人!」文丑咬牙切齒。
「快,加快行軍速度,定要在天黑之前到達臨水!」文丑大聲喝罵,自從他戰敗之後,性情更加暴躁。
「文丑將軍,也不用如此急切罷。」一個中年人騎馬來到文丑身邊,正是代郡太守王澤。
文丑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戰機稍縱即逝,但又耽誤者,斬!」
王澤臉色難看,但等其離開,才低聲罵道,「不過一介匹夫,還不是敗給了蘇子謹,竟然如此囂張!」
但他忌憚其背後的袁紹,根本不敢當面與其沖突。
「報——」突然一騎狂奔而來。
文丑勒馬回轉,臉色不善,「快講!」
「前方十五里發現兵馬!」
文丑皺著眉頭,「是何方兵馬,有多少,可曾探清?」
「乃是西洲軍!足有五千兵馬!」
文丑聞言大笑,「不過五千兵馬,竟然敢迎擊我六萬大軍!豈不是自尋死路!」
那斥候猶豫片刻才道,「前方有一峽谷,名為狼谷,乃是往西河的必經之地,寬不過二十米,易守難攻!」
文丑皺眉,「你說這個作什麼?難道」
「敵軍正是在狼谷中修築工事,以拒我軍!」
「這這如何是好!」王澤臉色難看。
文丑一咬牙,「行軍,我就是不信,那五千人能擋住我六萬大軍!」
狼谷中。
趙充國屹立在風雪之中,長須在狂風中飄蕩。
往下望去,狹小的狼谷之中已經構築起一道道工事,拒馬、鹿角、陷坑、將狹小的谷口堵得嚴嚴實實。
而谷中則有工匠修建著木牆、箭塔等工事
林間小道上,楊素率軍行進。
楊素所部人數不過一萬,卻是迤邐十多里,給人一種數萬兵馬的假象。
但對于楊素來說,他對于相比擾亂晉陽敵軍,更願意去偷襲盂縣。
他渴望獲得更多戰功,以獲得升遷。
突然,他听到後面傳來一片雜亂聲響,不由皺起眉頭。
「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旁邊的親衛才答應一聲,正準備前去,便見一騎飛奔而來。
「將軍,後方遭遇敵襲!」
「何方兵馬,有多少人!」楊素沉聲道。
「看裝束是胡人,有兩千之數!」
楊素皺起眉頭,「此乃太原月復地,怎麼會有大批胡人兵馬?」
楊素也沒期望對方的答應,只是道,「速隨我前往救援!」
他帶著親衛五百狼騎飛馬向後支援,遠遠便听到喊殺之聲。
只見道路上馬頭攢動,彎刀閃動著冰冷的寒光,胡人騎兵呼喊著難懂的口號,肆意沖殺。
胡人騎兵就像一群露出了猙獰獠牙的惡狼,圍著羊群,肆意展露著尖銳的爪牙,在羊身上狠狠撕扯下一口血肉。
西洲軍只能結成軍陣,苦苦支撐。
楊素看到其中有一位胡騎最為凶狠,那是一位身材欣長的男子,每一擊都能斬殺西洲士兵,長槍揮舞之著帶起朵朵血花,一個個生命在其手下終結。
楊素立即大喝,「步卒結圓陣退向崖壁,騎兵沖鋒,截斷敵軍!」
苦苦死守的西洲軍仿佛看到了曙光,都是听令而行,外面的士兵高舉盾牌,後面則是伸出長槍,如同刺蝟般向後緩緩退去。
而受到楊素的加成,胡騎立即發現面前的士兵從原本的帶角的山羊變成了刺蝟,難以下手。
而五百騎兵于楊素身前整列,吶喊著發起沖鋒。
鐵蹄踐踏地面,碎雪飛濺,帶著無匹的氣勢沖向胡騎。
兩千胡騎面對席卷而來的鋼鐵洪流,竟然有瞬間的失神。
「兄弟們!隨我殺!」胡騎武將大喝一聲,長槍高舉。
兩千胡騎悍然響應,殺聲震天。
「嗖嗖嗖!」
並州狼騎還未沖至,已經彎弓搭箭,密集的箭雨朝著胡騎籠罩而去。
利箭漫空,當即便有數十胡騎身中箭矢栽倒馬下。
「還擊!」
胡人皆是擅長騎射之輩,悍然還擊。
密集的箭矢攢射向並州狼騎,但是因為並州狼騎皆著甲冑,箭矢難以穿透,不過十多人因為馬匹中箭栽倒馬下。
胡人武將明白以胡騎簡陋的裝備,對射絕對不是這些漢人的對手,唯有以強勢的沖鋒擊潰對方!
「殺——」胡人武將暴起一抹駭人的殺機,當先挺槍而出。
雙方騎兵撞在一起,胡人武將大吼一聲,長槍帶著厲嘯當頭砸下。
那並州狼騎根本來不及格擋,長槍已經帶著無匹的威勢砸落下來,隨著噗的一聲,那士兵整個腦袋爆開,陷入胸腔。
胯下戰馬更是悲鳴一聲,四蹄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量而折斷。
胡人武將一擊得手,絲毫不停,縱馬沖入敵陣,左右沖殺,當者闢易。
「步兵結為槍陣,前進!」楊素皺眉,果斷下令。
胡人武將一槍刺穿,貫穿了一位騎兵的胸膛,他手腕一翻,那騎兵直接被拋飛出去,砸倒兩名騎兵。
胡人武將眼看著便要鑿穿戰場,卻是看到身後敵軍結為槍陣,向胡人騎兵逼近。
長槍如林,若是被其困住,失去了沖鋒的空間,那麼就算在多的胡騎,也只有引頸就戮一途!
「隨我殺!」
胡人武將撥馬轉向,率領胡騎從並州狼騎側翼沖出,在槍兵合圍之前沖了出去。
胡人武將一拉韁繩,回頭望去,便見西洲軍後方有一位武將,身材高大,須髯修長,儀表不凡。
「你是何人,可敢與我一戰?」胡人武將勒馬擎槍,高聲喝問。
楊素捻著須髯,眼中透露著不屑,「爾等蠻夷,與你對戰,豈非污了我的手!」
「豎子好膽!」胡人武將狹長的眸子中迸發出攝人的寒光,「吾殺汝,猶殺狗彘耳!且留汝狗頭!」
言罷,卻是不多說,拍馬便走。
楊素眼神幽深地看著胡騎呼嘯而去。
「將軍,是否追擊?」部將急上前問道。
「此子凶猛,不可輕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