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嘉許沉默了下去，她明明知道他不喜歡听這些，卻一定要說出來。
「你放心，我要的不多，你肚子里這個就夠了。」
佣人在廚房里都听見了，她也不知道兩人為什麼鬧成這樣，但自從沉太太懷孕後，沉嘉許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說不定，孩子就是一個最好的契機呢。
施麗姝步步為營，也算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等到確定沒什麼紕漏後，她打算跟沉嘉許攤牌。
她給佣人放了假，偌大的別墅內，除了守在外面的保鏢，就只有她一人在家。
施麗姝輕撫模月復部，偶爾的胎動正提醒著她，肚里的孩子已經越長越快了。
她不能輸，所以每句話都經過了斟酌，沉嘉許進來時，沒看到佣人的身影。
「阿姨呢？」
「我讓她回去了，最近她也辛苦了。」
「這怎麼能行？她走了，誰來照顧你？」
施麗姝盯著走過來的男人，他正準備坐到她身邊，但她抬手指了下對面，「坐那吧。」
「我跟孩子說說話。」
沉嘉許伸出的手還沒模到施麗姝的肚子，就被她打掉了。
她情緒不好，他看得出來。
「今天又有誰惹你了？」
按理說不至于，她天天在家，他也凡事都順著她的。
沉嘉許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施麗姝的眼神看著可不好惹，兩人對視了幾秒，沉嘉許準備起身。
「你要是覺得在家無聊，我帶你出去轉轉。」
他剛站起來，就听到施麗姝開了口，「這個孩子，我不打算要了。」
他身形僵住，只以為听岔了什麼，但施麗姝把原話又重復一遍。
沉嘉許升騰起來的怒火被他壓著，「為什麼？」
「生出來夾在我們中間，也是受罪。」
「你最好把這句話收回去……」
沉嘉許看到施麗姝拿起了桌上的一杯水，她將事先藏在掌心內的藥丸放到嘴里，眼看著水杯就要送到她的嘴邊，沉嘉許快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拍在她手上。
杯子落地，水濺濕了她的褲腿。
沉嘉許一手緊握她的下巴，用手指伸進她嘴里，將那兩顆藥丸摳了出來。
她難受地干嘔著，在他身前推了把。
「你滾開。」
「施麗姝，你是不是找死？」
她呸了聲，嘴里還有點苦澀味，施麗姝抬眸瞪著他，「我憑什麼給你生孩子？沉嘉許，當初要不是你算計我，我何至于過得這樣狼狽？」
「你別鬧，你要是想撒氣，你沖著我來。」
施麗姝抬起手臂在嘴上擦著，「沖你來？你能讓我千刀萬剮嗎？」
沉嘉許慢慢蹲，沒有了居高臨下的睥睨感，似乎離施麗姝很近，「你留我一條命就行了，我還想陪著孩子長大。」
「我這段日子想得很清楚，讓你痛不欲生的辦法只有這一個。」
「但你不要他嗎？」沉嘉許怕她真的會一個沖動，「你想想他在你肚子里，已經會踢你了，就算我再不好，可孩子也是你的。」
施麗姝雙肩輕聳著，「要不是別人的你留不住，你根本就不會稀罕我懷上的。」
沉嘉許垂下了視線，看到那兩片白色的藥丸格外奪目，「別想著以前的事了，你想想再過幾個月，你就要當媽媽了。」
「沉嘉許，你就這麼在乎這個孩子啊？」
「是，我在乎！」
沉嘉許完全不需要掩藏，這就是他的軟弱，他的命門，他把它完完全全暴露出來了。
「如果要一命換一命，你也做得到嗎？」
沉嘉許似乎預料到了什麼，他望進施麗姝的一雙眸子內，「你想干什麼？」
「你先回答我的話。」
沉嘉許臉上那種迫人的陰森感又回來了，「你難不成想讓我去死？」
這個代價未免也太大了點。施麗姝不敢賭得這麼大，更怕會因此而雞飛蛋打。
她嘴角笑開了，但這種笑意並不會讓人感到舒服，「我知道你做不到，所以我不會提這種要求的，但是沉嘉許，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他潭底已經毫無溫度了，即便是裝都裝不出來。
「說。」
「你應該明白，孩子在我肚子里，只要我不想要，你就算把我雙手雙腳綁起來都沒用。」
施麗姝抬起手掌，模了模沉嘉許的腦袋，幾乎不帶一絲感情，像是在模條可憐的狗。
「你想要孩子，你就要做出犧牲。」
「你直說吧，你要什麼？」
終于談到了這一點上，施麗姝將已經全部想好的話，逐字逐句說出來，有條不紊中帶著殘忍。
「你也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只不過至今沒人能拿你怎麼樣，你去自首吧，把每一件每一樁丑事都說出來，去贖罪。」
沉嘉許像看個陌生人一樣，盯著施麗姝看了半晌。
「你想讓我坐牢？」
「是啊，這樣就沒人能威脅到我了，我可以帶著孩子過得很好。」
沉嘉許只覺得荒謬，他步履維艱地走到今天，不容易，可施麗姝輕輕松松就要讓他放棄所有？
「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我不知道，你也可以不答應，你可以試試的，只要你能承受得住後果。」
沉嘉許的手捏成了拳頭，施麗姝不放過他面上的每個微表情，「孩子和你之間，你自己選。」
沉嘉許胸腔內擠壓出冷笑，那股子笑意透過施麗姝的皮肉，往她的心髒口鑽去，正在想盡辦法撕扯她的心。
「施麗姝，我就算找別的女人，我躲開你，我躲到你看不到的地方去，我一樣可以生下自己的孩子！」
他真是被氣瘋了，每個字都是從牙齒縫里蹦出來的。
「你之前試過那麼多次，不都沒成功嗎？當然你還想試的話，也可以。但是沉嘉許啊，我的這一個，你肯定是保不住了。」
沉嘉許臉色開始發白，盡管掩飾得極好，但偷偷瞥向施麗姝肚子的那個眼神，還是被她抓到了。
「你想想吧，你每天給他念故事、跟他講話。你還三天兩頭買東西，給他布置嬰兒房，你這麼愛他，等著他叫你一聲爸爸呢，你舍得就這樣丟掉他嗎？」